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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这女人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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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发出半点声响……
    柴门被缓缓推动,枯柴做的门枢发出干涉而绵长的痛苦呻隐。
    光线一点点明亮起来,茅屋内的昏暗被照亮。地心处一把破旧的小木椅一点一点出现在兰公子眼前。
    兰公子长眉一簇,眸子向四面扫视了一番,并不立刻走进去,一手握着长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茅屋里家徒四壁的场景像是在讥讽他的审慎。
    地心中一把摇摇欲坠的木椅中,那个身影亦不动不摇,静好如同一幅画卷。
    兰公子双目微眯,很快觉察了异样,五官开始扭曲变形。恰在这时,茅屋中那人悠悠开口道,“公子不必多虑,此处只我一人。”那背影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来,露出精致的眉眼,低低的垂着眼眸,向兰公子行了个礼。
    “公子,久仰。”殷绣端端抚身道。
    兰公子手中长刀一偏,又回复惯有的姿势,倏尔将刀负到身后,迟疑半晌才冷声道,“你怎知我今日会来?”
    殷绣一双眸子深沉如水,两人相距约莫十来步的距离,让她可以不必抬头便与他相互平视。她脸上仍擎着浅浅的笑,丝毫看不出恐惧。
    兰公子在她的浅笑中看出不屑和讥嘲,他脸上清俊的五官霎时扭曲皱起,口中发出“咝咝”的声响,不像是人的声音,倒像是被激怒的野兽。长刀折射的寒光落在殷绣的眸中,反而衬托的这双眸子寒星一般……
    破漏无比的茅屋里隐约可以嗅到腥甜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几乎令人窒息。
    蓦地,两人都听到不远处有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殷绣和兰公子各怀心思,俱是神色一变。
    韩蝉顶着渐进正午的灼热日头,甩着胳膊一路走来,远远的看到茅草屋,看到殷绣的马车被拴在一小片平坦的空地上,一个年轻后生坐在车辙上,听到韩蝉的脚步声,车夫猛地回过头来,脸上显出惊愕来。
    韩蝉抓了抓头上的帏帽,有些懵怔,若无其事的承受着车夫的惊愕,向茅草屋走去。柴门虚掩着,他没有迟疑半刻,伸手推开了门。
    用力过猛,枯柴绊结成的门枢上下晃了两晃,终于不堪其重,“咔”的一声断裂开。
    一声清脆的响声,加上眼前的场景,让韩蝉蓦地哆嗦了一下。
    “哟,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今日倒是热闹呀。”韩蝉笑嘻嘻看向殷绣,又看向兰公子。
    殷绣怒目嗔视,仿佛要用眼刀将他凌迟一般。兰公子背对着韩蝉,有意并不拿眼光去瞧他。
    韩蝉搓了搓手,像个殷勤的小主妇,俨然是这茅屋的主人,“两位今日,莫非也是为了打猎来此小憩?”
    打猎?殷绣勾唇,没错,只是不知道她和眼前的白衣人,谁才是猎手,谁又是猎物。
    殷绣和兰公子仍兀立在原处,各怀心思,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倒是韩蝉十分兴高采烈的样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摇摇摆摆走入茅屋内,与兰公子衣袂相擦,殷绣眉梢抽了抽。
    韩蝉笑嘻嘻拍了拍土炕,在一堆稍稍干燥一些的茅草上落了座,又笑嘻嘻从怀中掏出一只茶壶,两段竹筒,约莫是当做水杯用的。
    殷绣和兰公子神色皆有些动摇。
    “二位不要客气,不要客气。”两只竹筒已经斟满了凉茶,“此处荒僻的很,原本还有一张小木桌,打造的甚为精巧,却不知被哪个杀千刀的搬了去……”
    韩蝉的絮絮叨叨让殷绣忍无可忍,眼看着他擎着一张笑脸向自己靠近,似乎要将水杯递到自己手中,口中还在絮絮不止,“穷山僻壤的,泉水也入不得口,上回因我一时渴极,鞠了一捧山泉来饮,结果——”
    “滚。”那厢话音未落,殷绣已经吐出一个字,并且侧过头来,直勾勾看向韩蝉。
    韩蝉硬生生截住后面的话头,满脸的懵怔,殷绣却十分决绝,顿了顿,复又道,“现在不滚,明日便从府上滚出去,”
    “别呀别呀,大小姐,”韩蝉一脸真诚的惊愕和惶恐,“我,我——”他立时手舞足蹈,有些语无伦次,生怕殷绣当真将他从殷府撵出去,“大小姐,行行好,我绝无半分忤逆大小姐的意思,我……”自始至终并不看身后的兰公子一眼,似乎对眼下情势的危机全然没有半分警觉。
    殷绣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韩蝉跳梁小丑一般围着她转来转去,口中央告着,她亦不再阻止,只间或向兰公子望过去,那张脸仿佛被冻住似的没有半分生气,只有一双眸子阴晴倏尔变幻,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须臾,长刀与刀鞘厮磨的生涩声响传来,韩蝉慢慢敛起了笑容。
    “这个女人,不能留。”兰公子冷冷道。
    事已至此,反而是殷绣唇角浮出浅浅笑意。
    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四面寂静的可怕,没有声音,似乎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三人很快就要毙命于此。
    “跟我走。”韩蝉低低的道,一双眸子深深的看着殷绣。
    殷绣冷冷的与他对视,并不言语。
    “跟我走。”韩蝉龇了龇虎牙,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酷戾,那是殷绣从未见过的。若是平日里,她一定会心惊不已,然而此刻,她却无动于衷,反而微微抬起下颌,双眸在长长的眼睫掩映之下,微微带了些嘲讽。
    暴虐的神色一点一点爬上那张俊美的面庞,殷绣定定的看着,审视着,欣赏着韩蝉的变脸。蓦地眼睛余光里看到寒光如闪电一般一闪而过,不等她看清那物什,却被人在肩头不重不轻的推了一把,一时不备,向后倒去。
    她落入一双臂膀之中,霎时心下大惊,趔趄着想要挣脱,又被那双臂膀钳着往后一退,怔怔的看着一道白光插着自己的发梢一闪而过。她几乎可以嗅到常年饮血的胡刀上附着的孤魂野鬼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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