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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殷绣终于站定时,韩蝉的一只手还紧紧搂在她腰上,殷绣一时怒急,张嘴就要咬他。却见韩蝉又是一副笑嘻嘻的笑脸。
殷绣再看兰公子,长刀紧紧握在兰公子手中,他显然已经怒不可遏,凛然杀气让他面目十分狰狞,五官扭曲变形。他时而看向殷绣,时而又看向韩蝉,两边的神色格外龃龉。
长刀再次劈过来的时候,韩蝉伸出右臂,似乎要徒手去挡那雪白的刀锋。
殷绣呼吸一滞,她忽然想起,韩蝉的手臂上还有剑伤,且伤口很深,她昨日才为他包扎过。可是来不及多想,刀锋折射的光已经刺痛了她的眼睛。日光灼灼,在刀背上跳跃,像是被分条缕析的细细切分了去,呈现出红橙黄绿不同的光芒,煞是好看……
等殷绣明台清明起来时,她已经身处茅屋之外。她愣愣的环视四周,此处还是在章华山中,那茅屋却不知哪里去了,幸而她前世里时常到山中玩耍,还认得此处。头顶有些灼热的呼吸让她复又警觉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被人打横抱着。
“放我下来!”她尖叫着,不等对方松开她,已经从韩蝉臂膀中跳了下去。
这一跳却十分不稳妥,她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下意识的抓住了朝她伸过来的手。这手迅猛一提,殷绣终于堪堪站定。
“慢些,慢些,”韩蝉又是一副笑模样,殷绣怒目相向,气息仍惴惴的,理了理衣袖,又向四面看了一看,冷声问道,“我们为何在此处?”
韩蝉笑嘻嘻把胳膊叉在身前,“大小姐可莫冤枉了好人,我倒是想送你回府,却没有寻着你的车夫。”
殷绣怔住半晌,狠狠的咬了咬嘴唇,那个阿木果然有问题。
韩蝉摇摇头,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约莫是被兰公子吓跑了,遇到那样的人物,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殷绣闻言,目光一凛。韩蝉却并不给她思索的时机,笑得有些促狭,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再不找个地方躲避,咱们都会淋成落汤鸡。”
殷绣愣了愣,才顺从他手指的方向向上看了看。方才出门还晴空万里,这时却是乌云蔽日。
两人皆仰头看天,面色倏尔变得幽暗起来。韩蝉缓缓低头,看着殷绣那张美的令人心悸的脸似乎比压城黑云还要晦暗几分,这厢反而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双目半阖,眼中满是促狭。
眼看着天色倏尔变幻,天狗食日一般,几乎要伸手不见五指,殷绣气不打一处来,气哼哼的绞着帕子原地踱步。却见天色乍亮,噼啪刺啦的巨响像是在两耳间贯穿,绵密翻滚的黑云霎时被撕裂出一道豁口,如同白蛟飞腾而过。
殷绣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幸好她背朝着韩蝉,没有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惊惧。一颗心子稍稍安定,却又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吹得她衣裾翻飞。殷绣原本昨夜受了些风,此刻穿得又单薄,被这冷风一吹,全身汗毛竖立。她预感到自己怕是要生一场大病了。
一世艰难,她仍保留着前世里对身体异状的敏锐觉察力。对于一个形单影只的小乞丐,生病乃是了不得的大事,关乎生死,于是她练就了神秘的感官,每次觉察到异样,不出三日,果真就要大病一场。幸好提前预知,她可以预想找个荒僻无人的地方躲起来,幸运的话再找些吃食,如此才能每次从阎王爷眼皮子底下逃脱。
殷绣正想着,就听到身后一声幸灾乐祸的评论,“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咯!”她原本心下烦乱,这会子更像是一把干柴被火星子点燃,恶狠狠的转身啐了一口,韩蝉只抱着膀子,满脸得意,殷绣又想骂他两句,一张口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韩蝉微微撼首,轻叹了一声,冷风一阵强过一阵,似乎永无绝期。韩蝉疏懒惯了,头发向来只胡乱拢成一个髻子塞到纶巾底下,这时被狂风一吹,一绺绺发丝从额角散落下来,翩跹飘动,竟有几分妩媚之处,若不是面颊轮廓比女子舒朗,一双眉眼英气毕露,那张俊美的脸简直是倾城佳人。
殷绣怔愣一瞬,就见韩蝉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殷绣不解的蹙了蹙眉,见他只低头解下一条,一条衣带,已经露出里面白色粗麻布的单衣,霎时双颊滚烫,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尖叫道,“你干什么?”
头顶一两点冰凉,砸得她又是一个激灵。再不找地方避雨,两个人都要被淋成落汤鸡。殷绣心下一阵绝望。阿木也不知去向,若是咬牙顶着雨下山,约莫一两个时辰才能走回殷府,她原本受了风寒,怕是要晕死在半路……
殷绣眼前浮现一个场面,自己满身泥水,瘫倒在闹市大街上,周围躲雨的路人纷纷驻足,朝着她指指点点……她身为洛阳第一富商的千金,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今日!
雨点子淅淅沥沥的砸下来,她的发髻已经被吹乱,衣裙也湿了大半。殷绣轻轻叹气,睁开眼从指缝里窥向对面之人。韩蝉已经把外衣脱去,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单衣,衬托得身姿修长而挺拔,松垂的领口隐约可以看到脖颈上扭动的肌腱,喉结不安的上下滚动。
平日里见他懒懒散散的模样习惯了,此时眼前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双肩挺阔,丰神俊朗,竟隐隐透出一种王者的霸气。殷绣的脸愈发烧得发烫,眼看着他越靠越近,紧紧闭上了眼睛。
许久,她没有感到他唐突的触碰,只是身子被一阵温暖包围。并不灼热,温柔的体温,刚刚好。
她脑中一片混沌,两手缓缓从眼睛上落下,抬起眼想要一探究竟,却正好落入他的双瞳……她整个人像是凭空下坠,坠入无底深渊,又像是蓦地飞升而起,飞入了云端……
韩蝉两只胳膊高高悬着,并不与她的衣裙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