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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 赵容倾睁眼的时候便看到李辞揽着她睡得正熟, 几缕调皮的发丝闲散地搭在脸侧,到让她添了几丝平素没有的妩媚。外面天色还没有大亮,屋子里有些灰蒙蒙的, 侍女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寂静被一点点打破。
这时, 侍女在门外轻声唤道:“殿下, 王妃,可要起了?”
赵容倾不想惊动依旧熟睡的李辞,轻轻掀开薄被起身。领头的侍女是殊禾,瞧了一眼在床榻上睡得毫无动静的李辞,吩咐着人手脚轻些, 随后伺候赵容倾梳洗装扮。
待李辞醒过来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她揉搓着惺忪的睡眼起身下床找鞋子穿,身上穿着的寝衣有些皱皱哒哒的, 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清醒了。她瞧见赵容倾已经梳妆完毕,带着些鼻音问道:“怎么不叫我起来?”
说罢,一边以手揉揉脑袋。
今日日子特殊, 雍王妃归宁。李辞可不敢忘记这等大事, 昨夜里也记着要早起准备,却还是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许。
赵容倾从梳妆台旁起身走到李辞身边, 抬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寝衣整理一番, 说道:“见你睡得熟, 好在时间充盈,才不忍心叫你起来。昨夜饮多了酒,现下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说着便伸手过去欲替李辞舒缓一二,李辞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道:“昨夜里喝了解酒的汤水,今早起身并无大碍。”
她抬眼去看赵容倾,眼里有些发亮。赵容倾今日梳了妇人的发髻,一头墨色如瀑的青丝被挽起,露出如蝤蛴般的纤细脖颈。这人本身就足够光彩照人,再簪上一支碧玉盘凤点翠金步摇,更令人难以挪开眼了。
赵容倾瞧见了李辞眼中的赞叹和痴迷,眼里浮了些笑意,她摸摸李辞的脸道:“快去洗漱吧。”
殊禾一大早便被这俩主子酸得有些牙疼,心里到底还是欣慰,上前便领着侍女服侍李辞洗漱穿衣,待结束之后,天也正好完全亮了。
雍王妃归宁是大事,梁长史早已拟好了归宁所需的礼品单子,给素芳姑姑过目之后又添了些贵重物品进去,再拿去给李辞过目。李辞觉得有些不大满意,大笔一挥又添了些方才觉得满意,最后使得随行的车驾都再添了几辆,极为壮观。
二人只是吃了些东西垫腹便出发前往定北王府。
路上,李辞端坐,腰背挺直,目不斜视,细看之下才发现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眼神都有些虚,完全一反常态。
赵容倾有些无奈道:“永福,此刻还未到父亲府上。”这人从上了马车之后便是这般作态,她内心如何不知道这人实在紧张,以至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她自是知道李辞在面对自己父亲时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李辞努力放松自己的肌肉,奈何没有多大作用。她对定北王的敬畏由来已久,儿时便害怕时常板着一张脸的定北王,如今自己又是拐走了人家的唯一嫡女,临近上门,心底到底是有些打着颤的。她给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直到雍王府的马车在定北王府的大门前停下,她又是平日里威严大气的雍王了。
李辞一派沉稳大气,施施然下了马车,却不急着走,等着赵容倾从车厢内出来让她就着自己的手下来,赵容倾落地的时候颇为好笑地瞧了她一眼。定北王早已带着家眷等候在王府门前,打头的是世子赵容武和他的妻女,后面的便是几个庶子庶女。
如此一看,方觉得定北王府人丁稀少,对比洛都中其他高门士族,瞧着便有些凄凉。世子赵容武同他的妻女,李辞往日里见过数回,其余的庶子庶女印象不深。
新妇回门,除了让娘家人看一看新妇的装扮与气色,知晓新妇在夫家过得如何之外,也有让家中亲眷见一见新婿的意思,联络一下感情。
李辞是皇室亲王,民间的叩拜之礼不能照搬到她的身上。一众人前去厅堂说话,定北王话不多,主要是向李辞介绍了自己的一众儿女,再谈论了一些朝政。世子赵容武却是话痨了许多,话里话外要李辞好好对待他的嫡亲妹妹。几个庶子也十分热络,主动与李辞攀谈起来。
女眷则在半途便到了别处说话去了,世子妃细细察看了赵容倾的气色,才放心道:“先前我还诸多忧虑,如今见你这般气色,倒也能够放下心来,可见雍王殿下并非薄待于你。”
“嫂嫂放心,我一切都好。”赵容倾知晓这嫂嫂真心为自己担忧,便让她放宽心。
二人又说些其他有趣的事情去了,旁边的庶出妹妹乖巧听着,时不时出言戏说一句,气氛也十分融洽。
两处人说完话之后,赵容倾便陪着李辞逛起了园子。定北王府的建制是工部拟定,再由昭和帝御笔朱批,十分大气磅礴。园子更是用心,所建亭台楼阁雅致不输亲王府。定北王喜常青松,园子中央便种植着一株虬劲苍翠的常青松,枝叶繁茂,盘根交错。
李辞实乃定北王府的常客了,园中景致如何她也见过数次。最后她兴致勃勃地参观赵容倾的闺房雅南轩。其内布置一如既往,可李辞却格外有兴致。此刻心境与以往可大有不同了,以往她是客人,行事有度不能太过逾矩,雅南轩如何也只是窥见表面。而今次不同了,她以赵容倾的婚姻配偶身份前来,自然能够随心所欲了。
李辞翘着嘴角东瞧瞧西看看,每每都能够发现惊喜之处,便是挂在床榻外用以遮蔽视线的珠帘她都觉得格外有趣,伸手拨弄好几下。更有甚者,将自己往床榻上一抛,丝毫不顾仪态地在上面打滚,让赵容倾又气又恼。
“咦,这里头装的是什么?”李辞忽觉手背硌到了一个硬物,掀开被子一看,是个精致的木匣子。好奇心驱使之下,她打开一看,愣了愣,随后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朝着赵容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原来这些你都留着啊。”
这木匣子里头装的不就是以前她送给赵容倾的许多小玩意,便是一块形状怪异的小石头也被装在里面。
赵容倾才发觉自己藏起来的木匣子被李辞翻了出来,又见她大大咧咧地打开,心中不免有些羞恼。但她平日冷静淡然惯了,也能迅速平息下来,只是不去看李辞,也不搭理她。
李辞也不气馁,只自己一个劲的傻笑。
午后,定北王设宴款待李辞,直到了黄昏落幕,天色渐暗,李辞才与赵容倾告辞回府。登了马车,李辞扯了袖子闻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道了一声“好臭。”
宴席间要饮酒,却不多饮,但李辞身上还是带了酒气,并不算熏人。赵容倾笑笑,为她整理好衣服上的褶子,柔声道:“回去叫人放水,在浴池中泡一泡便好了。”
“嗯。”李辞哼哼道,她有了些困意,头一歪靠在赵容倾身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憩。
李辞的婚假有七日,她与赵容倾在雍王府中过了几日逍遥日子后便要回去吏部销假,继续上朝。销假后的第一日便是大朝会,到了时辰李辞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她觉得两人睡的被窝可比一人睡时有温度多了,赵容倾催了两次,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站到朝堂上时,李辞整个人才从惺忪的状态清醒过来,趁着他人不注意,偷偷揉了揉眼眶,去掉那一股子涩意。这一幕不巧被宜王看到了,他打趣道:“新婚燕尔都是这般,温柔乡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王兄我也是过来人了。”
宜王神色揶揄,目下却有些不怀好意,李辞刚要怼回去,却听得殿堂之上昭和帝一声怒斥,“混账东西,看看你做的好事。”
李辞一惊,站在前列的襄王已经浑身发颤,不管不顾地死死跪在了地上,口中却不敢说一句求饶的话语。堂上昭和帝已是满面怒容,接二连三地将奏折投掷在襄王的身上,甚至将襄王的梁冠都砸歪了,极其狼狈,可昭和帝怒容依旧不见消散,竟是当堂将襄王狠狠训斥了一顿,丝毫不留半点情面。
这还是群臣头一次昭和帝如此训斥襄王,顿时噤若寒蝉。
“儿臣有错。”襄王死死抵在地上,只一个劲地认错。
李辞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后来又有朝臣当堂奏对,李辞才知晓事情始末。眼中顿时一黯,目光悄悄在周王以及宜王身上流转而过,收回时瞥见安王的神色,不由得内心一凛。
安王眼中,似有畅快之意。
他与襄王,可是一道的。
李辞不由得多想了些,却暂时想不出个头绪出来。
她回去与赵容倾说起此事时,感慨道:“近来襄王运道似乎极差,先前盐税之事已是让父皇对他生了不满,虽然父皇最终还是让他回了户部,但到底是将他在户部的势力撕开了一个口子。如今又让人揪出他藏在盐税后面没有露出来的小尾巴,地方上又有弹劾他当年奉命巡视地方财税时骄奢铺张、中饱私囊,难怪父皇会勃然大怒,当庭训斥,半点情面都不留。”
“襄王若是倒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周王了。”赵容倾淡淡道,她不担心在李辞面前暴露她对朝政的诸多了解,她的谋算要一点点地让李辞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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