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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除去了仪器滴答的声音，还有那轻轻的书页翻动声。
外面的月光点点渗了进来，落在了贺之言的眉眼上。
只见他垂着眸子，那修长的指尖缓缓翻阅着她这几日正在看的书。
不知怎么，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她红了眼眶。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我第一次吃山药过敏的时候，被送去医院抢救，醒来后，爸爸就像你这样，坐在我身旁看着书，等着我醒。”
带着氧气罩说话的宋妍有些吐齿不清，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分不太清这一刻是存在梦中，还是现实。
“那天妈妈在国外带着学生参加比赛，没能赶回来。爸爸就推掉了一切工作，日夜守在我的身边。那时候我多大呢……八岁？还是九岁，我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那时候我很依赖他，每次半夜醒来后，我都要确定他坐在我的身旁陪着我才可以继续入睡。”这份记忆已经封存了太久，久到她都快忘记了。
因为这些年，她所想到的除了母亲的死，就是她悲痛的生活。
有关于父亲的那一部分回忆，好像都不见了。
若不是今夜，她可能再也想不起来了，她和父亲，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光。
那翻着书页的手，在这一刻微微停住。
始终垂着的眸子，落在了她手心中还泛着粉红的疹子中。
下一秒，他将其一把握住，那温凉的指腹缓缓摩擦着她的掌心，像是要为她去缓解痛苦。
就像是幼时，父亲的做法一样。
她的心微微一颤，眸色更加难过了起来：“贺先生，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她不知怎么，在这一刻很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能是今日和顾渊的见面吧，那种满载阴谋的假面，让她觉得自己越发恶心了起来。
一身虚伪，却只能用找回父亲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场权利的游戏结束后，她还能不能再次与父亲相遇。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宋妍那泛着光的眸子也逐渐暗淡下去了。
谁也不能给予她肯定的答案啊，因为就像无人知道，她父亲是否还活着一样。
而得到父亲的下落，只有顾渊恢复记忆才可以。
所以，这条满载黑暗的路，她注定只能让一名独行者，摸着黑走下去。
“宋妍。”就当宋妍觉得贺之言不会理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在这冰冷的黑夜之中，为她点燃了回家的路：“这局棋无论输赢，我都答应你，一定会替你找回宋文瀚。”
外面的月光缓缓滑落，最后一丝光芒落在了他精致的面容上。
而宋妍的心，在这一刻，被她自己都分不清是何种情愫包裹着。
仿佛什么都有一些，却又什么也不是。
分明这是贺之言惯用的招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他的眼眸时，她觉得贺之言这一句话，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他好像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北城贺先生，可是在这一刻，却又好像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宋妍就这样睁着眼看向他，直到眼角都泛起了涩意来，她好像终于能够确定，贺之言没有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