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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北城的天空黑的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倒是那漫天的人工霓虹灯，打亮了这半天的黑。
男人穿着一身深色且熨帖的西装，衬衫的领口似是被扯过，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那硬挺的鼻梁和殷红的薄唇在亮灯下折射出极为立体的影子，那影子倒影在了一旁放着鲨鱼的玻璃上，恰好与那龇着獠牙的鲨鱼重叠在了一起，虽看不清脸，却也足以让人恐惧。
贺之言垂着眸子，看着手机上旁人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女人安静的坐在那拉着大提琴，模糊的光影之中，好似让他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宋妍的模样。
她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女孩，长得娇娇小小，说话声也细细软软，留着一头墨黑的长发，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初恋的那种女孩。
尤其是从小在书香家庭中长大，整个人的身上透露出的不是富家小姐身上的跋扈与天生的高高在上。
而是一种温婉。
就像埋在酒窖中最醇香的一坛酒，不是最烈的酒，却是最迷人的。
贺之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视频里的宋妍，神色也逐渐变得柔软了很多很多。
“砰——”一道剧烈的撞击声，是那鲨鱼朝着玻璃上撞过来的声音。
贺之言却并没有将目光落在那鲨鱼的身上，只是不断循环着那短暂的两分钟视频，直到谢幕，他终是从中抽了神。
不知是何种感受，像是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愫，找不到宣泄口。
分明是他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在利益与感情的衡量间，他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了那个叫宋妍的女孩。
他做不到为了宋妍，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也做不到，为了一个宋妍，放下他所有的仇恨。
他微微的闭上眼，整个世界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猩红。
那些无论他怎么努力想要去止住的血，就这样不断的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流淌，融在了他的四肢百骸，融在了他所有的良知。
他轻轻的呼了口气，那握着手机的手都泛着苍白。
他从生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活在厮杀中的。
每个人都是造物主随手创下的数据，而他的数据大概就是不死不休吧。
他没有选择，他也没有资格选择。
“宋妍……”他轻轻呢喃这两字，那种刺痛感再次蔓延在他心底。
从他闯了顾家的地盘时，他就想过千万种可能，如果宋妍真的被戳穿了，那么计划就提前吧，大不了同归于尽，他也不能让宋妍先死。
可是当她看见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宋妍，看着她把一切的悲伤都压抑在了心头，看着她分明早就支撑不住了，却还是苦苦守着。
那一刻他就知道，同归于尽的想法，真的是可笑。
如果他先死了的话，那么这场腥风血雨，又有谁能替她捱着？
所以，只要活着就好了，哪怕痛苦一点，只要活下来，就还有机会。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他会让那些肮脏的人提命为宋家，为宋妍的那五年陪葬。
当然，这个肮脏的人，也包括自己吧？
贺之言低低一笑，在这微风之中，笑的如此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