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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承胥离开时是个大晴天,秋高气爽,天显得极蓝也极高,如澄澈蓝宝石。
林宣已经跟厉承胥依依惜别过,自觉再腻歪就惹人烦了,便站在城墙上往下看,目光执着地落在厉承胥身上。
厉承胥仰起脸看他,只看到城墙上小小的一团火焰,那是小太子身上红狐裘的颜色,在初阳照耀下若灼焰在燃烧。
将领令下,厉承胥听令转身,心里还惦念着那团火焰,却狠下心来没有回头看。
林宣的手攥着衣角,犹犹豫豫踌躇不安,明知不能留下他,但想想这一别之后得过十年才能见面,心里就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总之很不好受。
他摸摸自己狐裘上的毛毛,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唤道:“京墨,带我去追厉承胥!”
话音才落,便有皇卫从暗处出来,把他抱进怀里,自城墙上一跃而下,飞鸟般轻飘飘落地上,几个呼吸间已追上厉承胥。
林宣没想到他能那么快,踩到实地才反应过来,往前跑几步拽住厉承胥的胳膊,急急地唤道:“厉承胥!”
队伍里有片刻的骚乱,将领呵斥了几句,厉承胥眼里心里却只看得到自己的小殿下,“殿下,怎么了?”
林宣仰起脸看他,比划了一下身高,说:“你蹲下。”
厉承胥蹲下,像只听话的大狗子,他身体修长强韧,蹲下块头也不小,又穿着身硬实的铠甲,更显得林宣又软又小。
林宣亲亲他的脸颊,解开身后狐裘披在厉承胥身上,小声解释:天寒路远,也不知道你厚衣裳够不够……把狐裘带上吧。”
厉承胥嗯了一声,大手摸摸他的小脸,“殿下莫难过,等我回来。”
林宣嗯了一声,看他转身入队,总觉得还有事没交代,又喊了一声:“厉承胥!”
厉承胥闻声回头,林宣凑过去,把腰上系着的小钱袋给他,“我身上不带钱,糖给你,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说吧低头瞅了瞅,看到腰间的玉佩,眼睛立时一亮,一并接下来放到厉承胥手上,又去解头饰,“忘了还有这些玩意儿,应该值点钱,你都拿走吧。”
厉承胥既感动又无语,一时之间哭笑不得,连忙拦住他,“有玉佩就够了,小殿下快回去吧,你把狐裘给了我,不冷么?”
林宣道不冷,又去抱他,脸贴在他腰腹上,被冰冷的铠甲激得一颤,抱完后退两步站正,“战场不比皇宫安稳,你要照顾好自己。”
厉承胥点点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安静等他说后面的话。
林宣想说的话太多,却都不能说,思来想去终究是无话可说,最后只无力地拍拍手,“你走吧。”
厉承胥归队,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确实没有什么话要嘱咐了,这才随队一起小跑着离开。
林宣凝视他的背景,把刚刚摘下来的头饰递给身侧的皇卫,“京墨,你把这些放狐裘的帽兜里……你身上有钱没有,借我一些,也放进去。”
京墨点点头,回来之后朝林宣伸出手臂,“回去么?”
林宣点点头,蔫蔫道:“回吧。”
回到宫里,不等林宣叫青萝从自己小私库里取银子出来,皇卫京墨便恭敬道:“殿下不必拿银子给我,那些本就是殿下准备的。”
“嗯?”林宣疑惑了一瞬,忽想起若自己出门想买什么东西,皇卫要替自己付钱,遂笑了笑,“想起来了……平日里没用得着钱的地方,差点忘记。”
京墨知道他是想出宫去,但这话皇卫接不得,便行了个礼后自请离去,继续潜行在暗处。
为了给厉承胥送行,林宣起的特别早,此时昏昏沉沉很是渴睡,就脱了小鞋子钻被窝里,连衣服都没脱。
再醒来时日头高升,林宣看了看,自己衣裳仍穿在身上,想起厉承胥在的时候总会替自己暖被窝脱衣裳换寝衣,又是一阵难受。
他哪知道自己睡惯了厉承胥的怀抱不肯叫青萝、红桃近身,睡梦里赶走了两个大宫女,现在反倒怪罪人家。
“殿下,皇后邀您去坤宁宫同用午膳。”红桃道,“您要换哪件衣裳?”
林宣之前总要纠结穿什么,今天却提不起精神,随意挑了一件绣小金龙的,沈皇后一见他就柔柔地笑起来。
“母后的小金龙怎么蔫嗒嗒的,快过来叫母后看看。”沈皇后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叫林宣坐他旁边。
林宣坐过去,说:“厉承胥走了。”
“还会回来的,”沈皇后问,“你若不想让他走,我可召他回来。”
林宣生怕沈皇后真把厉承胥喊回来,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第一次跟朋友分开,有点难受而已。”
沈皇后轻笑,夹了菜到他碗里,“吃饭吧。”
林宣这才反应过来,低头把菜吃掉,哼哼唧唧地说:“母后又逗我!”
沈皇后捏捏他的脸颊,“你呀,真该叫你照照镜子看瞅一眼自己的表情,快哭了似的,要是早知你难受得如此厉害,我就不同意他上战场的事了。”
“同意?”林宣愣了愣,随意想起文里是沈云清来求了沈皇后,就没有多问,转而环顾四周,“弟弟呢,怎么不见他?”
沈皇后正要夹起一颗蜜果儿,闻言筷子打了个滑,蜜果儿落到桌上又弹跳着滚落下地,像极了她不安的心情。
“他睡着了。”沈皇后声音淡淡的,轻声问:“宣儿,你可知我为什么同意让厉承胥去战场?”
听母后提到男主,林宣立刻把林玄阳这个配角弟弟抛之脑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皇后,“为何?”
沈皇后无奈道:“我的傻宣儿,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林宣懵懵懂懂,隐约猜到了缘由,催促道:“母后快说快说!”
沈皇后神色郑重起来,“你太重感情,有些事我本不该此时便说,但你天资聪颖又过于仁厚,等再大些通了情窍之后恐怕更接受不了……”
“厉承胥是罪臣之子,这事你知道,但其中另有许多隐情,现在我讲给你听,只一遍,你且听好。“
厉承胥下线几章,很快就会上线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