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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了城楼，林宣才堪堪止住打嗝。
林泽昱眉头微蹙，正要开口，注意到他湿润的眼睫和浅红的眼眶，转而看向沈皇后。
宣儿怎么了？林泽昱眼神示意。
“有人乱嚼舌根，惹宣儿不高兴了，我带他来散散心。”沈皇后笑问：“没有打扰到陛下吧？”
林泽昱望向城下，万人的军队正陆续入城门，无人知晓世上最尊贵的三个人正在城楼上看着他们。
“不曾打扰，宣儿过来，”他让林宣站在身侧，沉声说：“你看，这就是我云国威勇善战的凯旋之师！”
“嗯。”林宣严肃了表情，一双眼睛却滴溜溜转着，在人群里扒来扒去。
不是厉承胥，也不是厉承胥……仍不是厉承胥。
大家穿得都差不多，身形也差不多，看来看去看花了眼，林宣逐渐失去信心，心情气馁极了。
林泽昱道：“你可知，他们是为何而战？”
这题好答，林宣暂时放弃寻找厉承胥，信心十足地回答道：“为国，为民，为家！”
“是也不是。”林泽昱道：“他们不只是为家国而战，更是为他们自己而战，为高官俸禄和安稳的生活而战。”
林宣沉默，觉得林泽昱有点偏激，这世间总有些人不慕荣利只为报国，那些人是真正的清流，无论哪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涌现。
林泽昱轻笑了一声：“宣儿觉得我说的不对？”
既然被发现了，再隐瞒下去反而不妥，林宣吞吞吐吐地说：“宣儿只是想到了祁先生那般的大儒……”
“祁先生……”林泽昱轻啧了一声，“宣儿，你可知世上最可爱的是文人的执着，最可怕的也是文人的执着？”
林宣觉得自己懂，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
林泽昱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说，看着还在陆续进城的将士们，轻声问：“宣儿，你觉得，怎样才算真正的贤德之君？”
“父皇就是，”林宣仰起脸看林泽昱，认真回答，“父皇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开明盛世之景，是贤德的君主！”
皇帝不易做，林宣真心诚意觉得林泽昱做得好。
林泽昱摇头笑道：“我至多算个明君，尧舜禹那样愿意禅让至尊之位的，才是贤德之君。”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评价无关紧要的人。
“我有私心，我想拥有这无边江山万万年，或者传承下去，千秋万代，皇位尽被我的的子子孙孙所占据。”
“宣儿，你记住，大公无私是做给别人看、用来约束别人的，我不希望你做大公无私之人，懂吗？”
懂，这是觉得我脾气太好性格太正，林宣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蹙着眉嘟囔：“我就算想做，也做不到的呀……”
大公无私之人哪有那么容易做，父皇眼里的我到底是怎样一个形象，傻白甜吗？
对于他的回答，林泽昱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只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将士们一个个走过去，瞳孔里却仿佛倒映着战场上的厮杀。
林宣于是也看向下方的将士，飞快地一个个看过去，没有哪个长得像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走吧。”林泽昱牵起林宣的手，“咱们去迎接有功之臣。”
林宣应了一声，眉眼弯弯地笑了，朝沈皇后伸出另一只手，“母后，咱们一起去。”
林泽昱神色莫名，这是他的小金龙，性格温和品性纯良，是做贤德之君的好苗子，他应当高兴。
但贤德之君要背负的太多，如今的臣子也不复尧舜禹时的良善。
君过于德而臣若豺狼，则江山易主不远矣。
林宣却很欢喜，他突然想到，厉承胥斩了狄获国三皇子，是有功之臣，进城会比较早，现在肯定已经在太庙处了。
将士们身着铠甲看来看去总相似，林宣以为自己认不出厉承胥，可站在太庙祭坛处往下看的时候，他下意识看向了第三排最左边的将士。
那将士站得挺直，一身鱼鳞甲将强劲有力的身体尽数包裹，连面容都看不清，但林宣知道，那是厉承胥。
他长高了好多，有一米八了没有？
肯定有吧，比他身边那人高出一截，看起来真是英武凛然，气质跟出鞘宝剑似的，简直迷死人。
厉承胥若有所感，微微抬头往祭坛上看。
小殿下身量还未长开，腰身纤瘦惹人怜宠，气质绝佳如芝兰玉树，一双眼睛乌黑莹润，里面藏着璀璨的星河。
我想你了……
对上视线的那刻，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读出这样的信息，俱是心头剧震，舍不得移开目光，一时之间竟看得痴了。
终于码出来了，大家早安，我去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