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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刚送至景明宫的午膳赐予几名皇卫，少年太子急匆匆往景阳宫赶，堪堪赶在了弟弟发怒之前。
林玄阳对林宣又差点把他忘了的事毫不知情，只以为是在父皇那里耗费时间久了些，随意地问：“跟父皇商量了什么？”
“本来是去说随行人员的挑选问题，”林宣心虚道：“我想带上一部分自己挑的人，但因为别的事不小心给忘了。”
“哦？什么能让你忘掉跟巡游有关的事情？”
林玄阳起了几分兴趣。
提到这个林宣就特别生气，“还不是那个道士，他今天跟父皇说什么丹药的事，像是要换新丹药，换成加了水银的那种。”
“那种不才是道士的丹药吗？”林轩阳好奇地问：“我记得你还跟我说过，尘虚道长看起来更像是大夫，而不是修道之人。”
“我说过那不是道士炼金丹的那种丹药，但我也说了那类丹药大部分是有毒的，尤其那道士今天所说的水银，这玩意儿巨毒。”
“外头那些道士炼的丹药没用？”
“我不知道其他道士的药什么样，反正加了水银的算是慢性毒药。”
林宣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所以了解很少，只能用自己贫瘠的知识解释，“水银服用到达一个量的话，就会出现腹泻，呕吐的现象。”
“纯净的水银接触皮肤也会使人中毒，好像是会让人疼痛、失眠、四肢发麻什么的。”
林玄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父皇是怎么说的？”
“父皇说他不会吃那些丹药。”林宣眉眼弯弯地笑了，“父皇才没那么蠢，吃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林玄阳没他这样的自信，毕竟尘虚道长能耐确实不错，父皇身体好转甚至日渐强健，全靠这位来历不明的道士。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什么新的据说可以强身健体的丹药，父皇很可能会试一试。
好在傻兄长已经提醒过了，父皇如此宠溺傻兄长，一定会因这些提醒而对入口之物有所防范。
自始自终，林玄阳都没有怀疑林宣撒谎。
这为傻兄长总知道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又过分在意亲友，与其怀疑他撒谎，不如担心这知识会让父皇惊讶。
幸亏就要去巡游了，否则林玄阳不确定，如果帝王开始怀疑什么，傻兄长会不会暴露自己的特殊。
把担忧压在心底，林玄阳提起更需要现在聊一聊的东西。
“巡游路线规划好了吗？”他问。
“父皇跟我大致说了一下，有两种选择，先向西南方向行，去靖南海域看看，然后再向北直行，临近瞿北时回返。”
“临近？”林玄阳对这词语很敏感，甚至顾不得问第二种选择是什么。
林宣歪歪脑袋，一脸无辜，“其实差很远的，中间隔着五个镇子呢，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林玄阳面无表情，“我只关心你是不是想趁机去看林池浅。”
“……”林宣沉默下来，神色黯淡。
林玄阳暗道不好，傻兄长可能真没想到这茬，但自己这一提恐怕是要捅了蚂蜂窝了。
四年前，因为那次中毒事件，始作俑者贤王失去了他的几乎所有儿子，因此不得不将原本是个弃子的林池浅召回。
——当然，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其中包括且不限于半座城池。
截止到现在，林宣对池浅弟弟的现状一无所知。
现场气氛僵硬着，厉承胥出声道：“殿下，茶凉了。”
林玄阳松了口气，觉得某大高个突然顺眼了不少，不论这家伙有多讨人厌，刚刚都确实替他解了围。
厉承胥却在想，早些聊完就能早些回景明宫了。
他跟林玄阳之间从来不是单方面看对方不顺眼，而是相看两相厌。
“那再换一杯。”林宣接着刚才的话题说：“第二种方式是先朝东走……”
“东边有狄获，”厉承胥问，“您不会去边疆，对吗？”
这话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确认。
林宣点点头，“战火还未泯灭的边疆对于我来说太危险了，我只是朝那个方向行一段路程，很快就会转而向北。”
这两个选择后半部分所要经过的地方是一样的，仅仅是看不看海以及早点回来晚点回来的区别。
林宣以手撑着下巴憧憬道：“我想去看看海。”
“那就选第一个，”林玄阳教导他，“你所拥有的权利也要再次确认。
“路上你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非常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们会以你仅仅是太子的名义忤逆你。”
“等开始巡游，你不能所有事都交付给下人，更多的东西需要你自己选择，那些是不同于政务，反而更多的是牵扯到情感问题。”
“奖赏与惩罚，这些东西你要学着斟酌，皇城里有父皇坐镇，巡游路上坐镇的却是你。”
林宣认真听着，在这种事情上弟弟比他懂的多，而且总是分外贴心，从他的角度去考虑，细细教导他。
这明明是个帝王的好苗子，父皇为什么不喜欢呢？
其中原因大概只有帝王自己才明白。
挑选兵将，统筹人员，准备马车和各种物品，只日常用品就装满了十几个宽大马车，当巡游的队伍启行，队伍长到一眼看不到尽头。
厉承胥曾心疼过殿下，因为他觉得殿下做了皇帝之后，就不会再有机会巡游。
其中原因不止是巡游需要耗费精力和时间，更因为巡游要耗费巨额的金钱，哪怕林宣这次出游算得上简陋，所花费的金钱也令吏部尚书心疼不已。
长长的队伍缓慢移动着，在皇城之内时，少年坐在步辇上，四周仅被轻纱拢住，皇城百姓能隐约看到他们的太子。
虽不明面容，但那身姿和气质分外孤高，带着皇族特有的凛然傲气。
当这支队伍移到城外，步辇上的少年就进了马车中，同行者有照顾殿下数年的桑叶和红桃，还有殿下特意挑选的厨子。
当最后一名随行将士也出了城门，皇城外二十里的地方，林宣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唉声叹气。
“父皇没给我准备厨子。”他环顾四周，“咱们这队里，有人擅长做饭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令人无奈的沉寂。
显而易见，没有。
林宣：所以最后得我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