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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县县衙破旧不堪，在秋风里瑟瑟地立着。
赵斐玉坐在华丽的马车上，满脸不愉，“白家那位小少爷还没来？”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等他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要他等着别人，滋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平心而论，他是个颇俊俏的小郎君，身姿亦修美，却偏偏是眼高于顶的性格，白眼一翻，就只会让人生厌了。
白眼翻了几个，娇惯着长大的赵小少爷越发气愤，眼看就要忍不住让下人原路回家。
却见县衙里走出三个人了，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另外两个略靠后一步，气势非凡面色冷峻，大概是护卫。
赵斐玉没在意后面那两个，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前头的小少爷。
今日林宣穿着一身白衣，因为天冷——准确来说是其他人都觉得他冷，所以衣领处还特意加了圈毛边，衬得他的脸都小了一圈。
赵斐玉掀着帘子的手忘记放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痴痴地看着白小少爷。
那位就是白小少爷吗？
他可真好看……
他的皮肤好白，像敷了珍珠粉似的，唇色也漂亮，像是桃花花瓣儿的颜色，眼睛黑又亮，是不是藏了星星？
不，不对，用这些东西不足以描绘白小少爷的样貌。
敷了珍珠的脸白得发僵，不像他那样白里透红，桃花花瓣儿也没有他的唇色柔润粉嫩，星星都配不上那双眼睛。
一见钟情，赵斐玉觉得自己可能是遇到了下凡的小仙人。
他眼睁睁看着小仙人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在下白麟，让公子久等了。”
并不是赵斐玉想象中的娇纵无礼，却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矜傲。
赵斐玉被恭维惯了，这常人很难察觉出来的矜傲，在他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藐视，放在平时，他早已勃然大怒。
今日却只磕磕绊绊地说：“没、没有……也没等就很久……”
他看林宣的时候，林宣也在打量他，据说这位赵少爷性格嚣张行事狠厉但心机不足，现在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明明演技很好，看起来完全是个腼腆纯情小男生啊。
林宣起了好胜心，唇角礼节性微勾起一毫，冲赵斐玉点了点头，一幅矜傲世家公子的做派，半点不曾失礼，却也无丝毫亲昵。
赵斐玉迷失在那惊鸿一现的微笑中，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连林宣什么时候上的马车都不知道。
“少爷，咱们去知味楼吗？”
迷迷瞪瞪的少年这才回过神，下意识整理了一下仪容，拿余光看白麟，发现那漂亮的小少爷并没有看到自己发痴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嗯，”他尽力表现得称呼，“去知味楼，车稳一些。”
他一直用余光看着白麟，希冀小少爷看到自己成熟稳重的一面。
林宣跟他没话聊，且扮演的是高岭之花，看景色比跟赵斐玉聊天好，套话不必急于一时。
外头麦地已经被收割过，因为天气晴好，能看到极远的地方，天也显得蓝而清澈，衬得落叶更加萧瑟。
空旷的田地上，有人躬身拾着什么，腰弯下去，一步步慢慢往前走，为了看得更仔细些，也有人是半跪着扒拉地面。
这让林宣想起现代时某次好友提起的“拾麦穗”，乡下的田地上会残留许多麦穗，孩子们顶着热浪拾麦穗，然后用那些麦穗换西瓜。
但那显然跟这里不同，以那些人姿势来说，他们拾的东西显然更需要眼力。
他们是在拾麦粒，把小小的、不小心从麦子上脱落的麦粒一颗颗找到、捡起并储存作粮食。
林宣放下车窗帘，没有继续看下去。
赵斐玉正痴痴地看他，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乖乖放膝盖上，背部挺得笔直，“我……本少……在下……”
该怎么自称来着？赵斐玉慌极了。
“嗯？”林宣轻飘飘投过去一眼，黑亮的眸子并没有在紧张兮兮的少年身上停留太久。
赵斐玉很失望，他想让漂亮的小公子多看自己一眼。
他的青春期自梦境开始，梦里却是跟他一样的少年郎，那人跟他同在学堂上课，模样生得不错，气质如同这位白……
不，那家伙才不配跟白麟相提并论。
赵斐玉眼睛里闪过一丝厌烦和恶心，把那位同学收作房中人之后，他才发现此人不过有张好皮囊罢了，内里却污秽不堪——甚至皮囊也算不上出众。
白麟小少爷就不同了，他是真正的清高出尘。
等会儿……赵斐玉回过神，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是想自我介绍。
他尴尬地看向白麟，漂亮矜傲的少年郎却丝毫没有在意他未完的话，安静地垂着眸子。
像一尊完美的玉人。
【接上章小剧场】
赵斐玉：呵呵，让我恭维白家小少爷？不可能！
……
赵斐玉：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