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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游队伍正在回返，离皇城不过十日路程。
今日天气炎热，地面烤得烫脚，林宣脸被晒得红通通，蹲树底下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黑马在树下不自在地动了动，咬了几口树边的杂草，大概很嫌弃，只吃了几口就不再吃，咬着林宣的衣角要水。
“唉……”林宣叹气，“我也没水喝。”
他委屈巴巴地嘟囔：“按理说早就该来了……啊！来了来了！”
官路尽头隐约出现了一队人影儿，林宣也不在吊儿郎当地蹲着，起身安静等待。
那队是巡游队伍的前锋，是来探路。
竟是殿下！
最前头的几人都是皇城里的御林军，认得林宣，顿觉惊骇，对林宣行了一礼。
后头的几人不认识，但上官已跪下，他们也不敢反对，都跟着跪下去，想知道这是哪位大人，又不敢出声问。
“为何来的如此晚？”林宣不解。
身后的巡游队伍里有位“殿下”，几位御林军将士不傻，没喊殿下，只道：“回大人，方才路上遇到刺客，因而来的迟了些。”
林宣若有所思，又问：“一路上都遇到几回刺杀？”
“埕亦、湾岗、赤安……二十余处，共二十八次刺杀，其中明河最为凶险，也有一回仿佛儿戏般。”
林宣朝远处看了看，巡游的大部队还没个影儿。
“起身吧，谁是头领？”
领头的那个出列，林宣道：“跟我来。”
厉承胥同剩下几个对视，他扭头看了眼林宣，殿下正跟头领说些什么，不便去打扰。
有人小声喊：“将军？”
厉承胥在军队里时做过校尉，后面升迁作偏将军，不过只做了一段时间，听到有人唤他将军，便知道是自己什么时候带的兵。
他道：“严肃，莫交头接耳。”
那人噗地一下笑了，又连忙严肃了表情，站得笔挺。
厉承胥并不难为他们，道：“尔等作为先锋，应当回去汇报吧，若到了时间，就先派个人回去。”
说罢，又把先前喊他将军的那个喊出来，附耳说了几句话。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派出几个人往回赶。
厉承胥回头看了看，殿下仍在同那首领说话。
林宣问的不是别的东西，他是在问这一路上都刺客分别来自于何处，是哪方的刺客。
刺客们共来自三方，一方是狄获，刺客武力都颇高，但莽，多是潜伏起来突击；一方是民间组织，次数少，甚至有回儿戏般让孩子刺杀“太子殿下。”
还有一方来得蹊跷，出现得迅速离开得也快，一击不成就撤退，还常常扮作寻常人家，对云国教为了解。
这一方，诸人未曾寻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证据，因而不知到底该算作哪一方，又是不是同一方。
林宣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召厉承胥谈了几句，果然，他的恋人跟他想法一致。
“很可能是贤王。”说是很可能，实则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贤王的游商走遍全国，恐怕不只是收集消息。”
怀疑是他，并非有什么证据，而恰恰是因为没有证据。
当初林宣身处皇城都差点被贤王下毒害死，如今这大好机会，贤王又怎可能放弃？
若认真算起来，倒还真有个微妙的时间点可做证据。
“那些诡谲刺客不再试图刺杀，是在几个月前的怵夏，厉承胥，你回想一下，那个时候——”
“我们在瞿北暴露了身份。”
再然后便是被追杀，林宣跟厉承胥落水，上岸不久之后遇到尘先生。
远处，巡游的大部队终于赶来，林宣安静地站在原地。
跟他自己的比起来，替身的排场可大的人，先不提隐藏在暗处的有多少，只明面上的将士就有数百人，皆是百里挑一的能人。
更不比说各位宫女儿太监，随行伺候“太子殿下”的诸多下人，品阶大多不低，坐在马车上，马车蚂蚁般排了一长队。
开路的自然是将士，骑着高头大马，最前头的林宣认识，当初将士凯旋，那人是排在前头的一位，是个真将军，能力自然也不小。
再往后是宽大的马车，上头竖着躺两个林宣不成问题，八匹大马拉着，在官道上走得稳稳当当。
帘子被掀开，隐约有人在往外看。
此处只稀稀拉拉几棵处，官方也不是普通人能走的，不认识林宣的人都蹙起了眉，等着领头的将军撵人。
那将军却下马来，对林宣行了一礼，因不知林宣是为何而来，亦不喊殿下，只唤道：“大人。”
“起身罢。”
林宣淡淡道：“我随你们一起回家。”
无论无何，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