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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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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此事必不可泄露出去。”苏清之道。
    “家主放心, 属下行事之时已多加注意,对外只伪作是接待外地商客, 往漪园去也伪作是翻修整理,外人就算有留意也不会上心。”家仆回道。
    藩王就封亦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按照日期, 近日各地藩王便会陆陆续续抵达封地。雍州殊为特别, 前身是江南府北地与浔州,浔州暂且不说, 江南府北地较之南地更为重要些,因为重要的官署和辖地本就在北边,以至于今上在调整官员时,原江南府的上层官员大多保持不变。这样一来, 雍州还是由那些人执掌庶政。
    按照计划,本地藩王雍王当是在两日之后从陆路抵达雍州, 届时雍州城大小官员皆会在城门恭迎雍王与王妃,随后宴饮洗尘, 让官员们在雍王的面前先露一个脸, 其后再将雍王与王妃迎进雍王府。
    可眼下雍王一行人已经秘密从水路来到了雍州城内, 并与家主取得了联系, 入住漪园。他不知道家主是何时与雍王联系上的,也不知道雍王提前抵达有着怎么样的谋算。上位者伐谋, 下位者伐命, 这些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唯一能做且只能做的便是听命而已。
    “此事万不可让内宅之人知晓。”苏清之又嘱咐道。
    苏家宅邸分内外宅, 以前后划分,内宅是老家主以及各房居住之所,外宅则是苏清之一家人居住的地方,较内宅小些,但胜在环境清幽。
    家仆想到了最近老家主与家主之间发生的一些争端,自然明白苏清之用意何在。家主夺权极为不易,如今各房表面上顺从,实际上仍不肯死心,蠢蠢欲动,私底下小动作不少。再加上老家主如今对家主掌权仍旧颇为不满,对二房仍有扶持,家主更是不能让人拿了把柄去。
    家仆此次来,要禀报之事首要是雍王之事,其次还有一些事务上的问题需要向苏清之询问,由她定夺。待家仆离开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婢女们点上了蜡烛,黄色的烛光照亮了眼前,苏清之才察觉夜色降临了。
    “娘亲。”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小跑着进来抱住了她的腿,仰着头望着她,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亮亮的,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小姑娘嘟了嘟嘴,向娘亲告状,“爹爹坏坏,他弄坏了我的花花。”
    说着,胖乎乎的小手张开,一朵被□□过的花朵万分凄惨的躺在掌心,小姑娘眼眶含泪似乎要掉下来了,扁扁嘴,“娘亲。”
    苏清之心底柔软成一片,她好笑着抱起女儿,婢女递上帕子,她接过来细细地擦拭着小姑娘的小手,“爹爹坏,弄坏了宝贝的花,那我们要怎么惩罚他呢?”
    这苏家姑爷也回来了,正好听见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着自己的鼻子,他看清了自己妻子眼里的笑意,回以一笑。
    一说到“惩罚”这个字眼,小姑娘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一些,她知道娘亲虽然很疼她,可是有时候也是很严厉的,娘亲要惩罚人的话,会很可怕的。她看着自己残破的花,想着爹爹做了坏事要被娘亲惩罚了,可是,这样一来爹爹就会很可怜了。
    “爹爹,爹爹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原谅他好了。”小姑娘求情道。
    “但爹爹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啊。”苏清之道。
    小姑娘有些不忍,正好苏家姑爷也做出了一副可怜的表情,她就更不舍得爹爹受到惩罚了,“花园里还有很多花花的,我们明天再去摘一朵送给娘亲,娘亲就不要惩罚爹爹了。”
    苏清之好笑,看向自己夫君,他配合着做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怀里的女儿也扁着嘴,她道:“那好吧,既然这样,就饶过他一次好了。”
    “娘亲真好。”小姑娘马上小脸放晴,凑上去亲了一口苏清之,朝着自家爹爹张开两只小手要抱抱,如愿以偿地窝在自己爹爹怀里,也亲了他一口。
    晚间,二人哄睡了女儿,让奶嬷嬷抱下去后,室内就安静下来。
    “雍王已经来到了江南,不,是雍州了吗?”四下无人,苏家姑爷问道。
    “嗯。”苏清之不瞒他,如是道,“雍州这边势力复杂,多数与洛都那边有联系,盘根错节的。雍王就封雍州,她应当是不希望只是成为雍州名义上的主人,这次提前秘密抵达,应该是有自己的谋算。”
    官场复杂,能够坐到一州之长的人岂会是简单之辈,背后无人怎么能一直走下去,何况是执掌江南这么重要之地的庶政,上下窜连,里外勾结,他们若是合作勾结起来架空藩王,未必不能够成事。可偏偏雍王就封,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只做名义上的一藩之主,未来怕是必会有一场争斗了。
    “这雍王怕不是如同传闻那般。”苏家姑爷道。
    传闻中的雍王是什么样子的,恣意骄纵,中庸之姿。
    苏家姑爷从来不相信天家之人会有一个是简单的,他听过一些雍王的事迹,对比其他亲王,在能力方面无疑是逊色许多,战功上秦王独领风骚,理政治庶上有周王,还有一个废王襄王。可偏偏是雍王最受宠,无人能出其左右。于政务上,雍王似乎并无出彩之处,可依照现在看来,这位雍王殿下并非是像表面上那般“无欲无求”。
    苏家姑爷作为苏清之的枕边人,又并非貌合神离的夫妻,对于自家妻子的谋划他心中也是有数的。只是,这种涉及朝堂的事情,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心里难免有些无力。
    “好了,不早了,睡吧。”苏清之道。
    苏家姑爷点了点头,不久后便进入了梦乡。
    烟雨多情,俏丽江南。
    雍州城无疑是很美的,它不似洛都的大气磅礴,雍容华贵,但却独有自己的一份韵味,就连屋檐翘起的棱角都有着一丝柔情的弧度。它也是热闹繁华的,穿行在雍州城的街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街边屯驻着小摊,各种精致别趣的小物件花样百出,酒楼书肆鳞次栉比,红色与青色沉淀在建筑的色彩里,叫人看着格外舒心。
    “这便是江南最为著名的四海烩么?”一座恢弘的酒楼门前,驻足着两个年轻的女子,一人手里拿着小吃食,一人紧跟在身边。出声之人面容姣好,眉眼之间肆意张扬,又有一分气度在,她做了时下江南女子最为流行的打扮,短装束袖,便于出现。
    这两人正是李辞与合纵。
    李辞身上的这副打扮自然是赵容倾为她搭配的,所谓入乡随俗,她们的装扮自然也要变一变。李辞穿惯了简单大方的亲王便服,忽然之间换回了繁复的女装,颇有些不适应。但一想到今早阿容为她装扮时,在她耳边的轻语,想一想就会脸红。
    阿容说,她这幅样子让人很有一亲芳泽的欲/望。
    真是,真是太轻佻了。
    “小姐可要进去坐一坐?”合纵问道。
    “不必了。”李辞摆摆手,她望着四海烩的匾额,听说这匾额上所提之字乃是名家所写,四海烩名噪天下,来往之人多是富商贵人,她得谨慎些,“今日暂且不去,日后有的是机会。”
    李辞今日出来并非只是游玩而已,她也想看看这雍州的模样,了解一番雍州的水土人情,如果能够摸一摸雍州的底是最好不过了。但她眼下并不想暴露,雍州这么大,人来人往,什么样的人都有,未必不会遇上一些曾经见过她的人,那样便不好玩了。
    “我们走。”李辞道。
    漪园中,赵容倾将漪园游走了一遍,最后留在了花园中的一处水榭。水榭坐落于宽阔的湖面上,迎面便是美不胜收的湖景。江南的夏季比较早,湖面上荷叶田田,小荷露出了尖尖角,蜻蜓盘旋在上头。
    婢女置了茶水,殊禾在一旁候着,煮茶的水烧开了,瓷白色的茶杯倒入了淡色的茶水,更显晶莹剔透。不过,她倒的茶水不是一杯,而是两杯,袅袅冒着白色的热气。
    “小姐为何要倒两杯茶?”殊禾不解问道。
    “自然是因为这的主人要来了。”赵容倾回道。
    漪园的主人,别无他人。
    话音刚落,一个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倩丽的身影,这是一个美人,尤为漂亮精致,特别是周身的气度与风韵,让人侧目不已。
    “一别数年,昔日好友已然变成了尊贵的王妃。”来人是苏清之,她语气之间甚是熟稔,施施然落座赵容倾的对面,看了一眼眼前的热茶,笑道,“看来我来得恰好是时候,茶还是热的。”
    “得偿所愿,你我皆是如此。”赵容倾弯了弯唇道。
    苏清之微愣,接着亦是笑了,“的确是得偿所愿了。”
    她又道:“我来,本以为能够拜见雍王殿下。”
    苏清之与赵容倾的相识,或许刚开始是出于利益,但日子久了,人心照见,便相交了。她对于雍王李辞此人是有些耳闻的,也知道一些眼前人对雍王的别样心思,也想看看,能让这样的赵容倾惦记了许久的人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那可真是不巧。”赵容倾道,“殿下初到雍州,兴致勃勃,早已经出去游玩去了,今日怕是会错过了。”
    没有见到人,苏清之也不觉得遗憾,“日后总有机会。”
    赵容倾不置可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苏清之品茶。
    “几年不见,郡主的茶艺更上一层楼了。”
    “茶叶是江南特有的春茶,我也是借花凡献给花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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