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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情绪蔓延开来, 提摩西危险地眯上双眼，开始思考掐断阿尔瓦脖子的可能性。在他还能控制住情绪之前，理智阻止了他。阿尔瓦的转变令人不安，不管是离别的一个月还是在梦境当中的遭遇，提摩西对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
至少就目前看来, 提摩西觉得阿尔瓦有些奇怪。
他无法确定，这是阿尔瓦卸下伪装之后的真情流露, 还是又一环阴谋下的另有所图。
夜风吹动纱帘，提摩西眼角的余光瞥见星空在窗外流转。
穹顶六星中的绿星乔舒亚, 六名全视者中的一员, 埃德加的小学徒, 光明未来联盟成员，艾斯米兰达的儿子……天知道阿尔瓦还有多少身份，而这些身份里面又有多少是真的。
“在说什么傻话？”强行掐住阿尔瓦的下巴，让他打开牙齿，提摩西把自己湿淋淋的手指退出来之后，还不忘记板着脸刻板地教训, “我不是经常抚摸你吗？你就算是欲求不满, 也不要挑现在这个时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别忘了我们还在逃亡。现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 难道你作为全视者的成员，连这样的轻重都分不出来？”
阿尔瓦垂下眼睑, 难为情地红了脸。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轻点头。“我感到抱歉, 大人。”他说，“并不是……我……我不是欲求不满……只是，机会很难的，你竟然会……我应该怎么说呢？你很少触碰我的嘴唇，所以我一时……”
“够了，到此为止。”提摩西不耐烦地把他的话打断，从椅子里抽出身站直身体，“在这里我们也不是绝对安全，还是想想如何出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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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提摩西一行人在欢愉园休息的同时，凯拉尔的卫兵们全城搜索，整个城市给弄的鸡飞狗跳。由于重要的囚犯被劫走，戴克莉希女公爵以枢密院与伊莎贝拉摄政女王的名义，封锁了所有城门。
现在，金花雀家族的这位女公爵，正提着裙子，大跨步走在白鹭宫的回廊上。
所有仆从老远看见她，就赶紧躲避，不仅仅是因为她看上去心情不佳且怒气冲冲。
白鹭宫的后花园里，戴克莉希女公爵找到了坐在露台旁的伊莎贝拉摄政女王。
“他们逃走了。”戴克莉希女公爵快步上前，没有任何开场白和客套话，她失礼的语气都可以算得上是近乎于冒犯了，“真没想到，钢铁玫瑰骑士团和皇家卫队都没有拦住他们！仅仅只有四个人！”
“是的，但这也不算太糟糕。”伊莎贝拉女王拿着一柄羽毛扇，轻轻地用柔软的羽毛拍打自己裸露在外的丰满胸口，“一切都还在计划当中，如果‘夺心魔’不失手的话。”
“我觉得他不太可靠。”戴克莉希女公爵说，“且不论他是会失败还是成功，都不太可靠。如果‘夺心魔’临时转向，我们可能会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
“亲爱的，我真希望你告诉我，你已经做出了妥善的安排。”伊莎贝拉女王年过四十，却有着如同少女一般娇柔的身段，她伸出手轻抚上戴克莉希女公爵的下巴，微笑着来回摩挲，“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你从未让我失望过。所以，这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当然，我的女王。”戴克莉希女公爵微笑鞠躬，俯下身体轻吻伊莎贝拉摄政女王的手套。如果说摄政女王在哪一点上面，像一名真正的女王，那么就只有她的手套。柔软的蕾丝被染成高贵的淡紫色，散发着令人陶醉的香味——女王的香味。
权利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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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凯拉尔的各个城门就被堵得水泄不通。昨天在绞刑架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所有想要离开凯拉尔的人都堵在城市里，准确地说，是在城门外面。
提摩西甩动麻木的胳膊——昨天阿尔瓦竟然厚着脸皮在臂弯里躺了一夜，而自己竟然也让他那样做没有阻止——放松身体靠在出城的大棚马车上。
卷舌科尔·霍奇森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对上提摩西时，瞟向另一边。顺着他的目光，提摩西看见有一队圣骑士分开人群，策马向城门口飞奔，胸前的钢铁玫瑰纹饰十分显眼。
这些人当然，有人见过他们。
装作正在忙碌的卷舌夸张地晃动身体，装成正在和队伍中其他人说话，压低声音的话语却是说给提摩西听的：“阿尔瓦在这里不能施法，他们里面有人会检测魔法能量。你们俩尽量别说话，一切都我。这些人平时就挺难对付，现在情况特殊，可能会有意外发生。如果等会他们有什么失礼的举动，你们都一定要忍耐下来。”
提摩西沉默以对，目光落到一脸不乐意的乔纳森身边。乔纳森明显对卷舌提供的服装不太满意，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如果只是平时，要这样混出城算不上什么难题。他们打扮成了欢愉园出城马车保镖的模样，和在车子附近的其他保镖没什么两样。混在半巨人和其他高个子人里面，提摩西强壮魁梧的身材也不是特别显眼，至于外表嘛……
这可能就是乔纳森不满的原因。
他脸上给画了花纹，还戴了个眼罩，甚至临时用药水把头发染成了黑色。不过，看见收到同样待遇，浇了一头黑色草汁的提摩西，他也不好抱怨什么。
提摩西垂下眼睫，坐到车沿上，乔纳森在那里晃荡着两条长腿，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你这是打算改行吗？兄弟。”提摩西说，“都快要三十岁，你才打算学习占卜术，我想你需要一名好一点的老师。”
“去你的，兄弟！”乔纳森没好气地抬起头，咬着后槽牙说，“我说去你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大，引来周围一些人的注意，见提摩西眉心又洒下阴影，乔纳森放低了声音，低柔哀伤得如同一名少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是的，我知道。兄弟。”提摩西说，“但我也不会放任如此。”他左右环顾一圈，悄悄地凑到乔纳森耳边，轻声说，“我委托了姜格。”
“——！”乔纳森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提摩西，很快，他原本不满且阴郁表情被阳光驱散，“真是的，你应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都吞了下去。卷舌拿着马鞭过来轻轻敲击了几下车沿，示意让他们下来。
“谢了，兄弟。”乔纳森轻松地跳下马车，走在提摩西身边，“我为我刚刚的态度道歉，你是个可靠的家伙，我得这么说。我其实不是对你发火，我只是……只是……”
“我懂。”提摩西伸手拍了拍他披着臭烘烘毛皮的后背，“所以别说这种话，我懂你的感受。”
乔纳森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根据卷舌的安排，绕过马棚车跑到车后。
队伍前进得无比缓慢，每一位要出城的人都会收到加倍盘查。
可靠……
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提摩西感觉思绪一时间有些混乱。最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他竟然会动用无冕者的力量，来寻找匕首。姜格这个家伙，应该也是光明未来联盟的成员？无冕者也并非是每个人都可靠，提摩西记得他和那名精灵之间的事情……
虽说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提摩西总觉得，阿尔瓦肯定和姜格有所联系。
姜格向来视偷盗为艺术，很少有为了“任务”去偷东西的。而这一次，面对提摩西的委托，他答应得太快，快得不寻常。
然而就姜格个人的说词，提摩西并不太认同。
“因为你是无冕之王，我当然听从你的调遣。”
当时那名精灵神偷就是这样说的，在提摩西有限的生命里，他所认识的姜格不是这样。
就好像，所有人都变了，他们都在向前奔跑，只有提摩西一个人还在原地。如同矗立在湍急河流当中的柱子一般，一动不动。眼睁睁地望着大水奔腾向前，而只有他一个人，他一个人，还被留在了原地。
提摩西闭了闭眼，强行提起精神。他最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陷入回忆据说是衰老的前兆，这听起来真是有够可怕的。
特别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衰老和迟钝，都会让他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
“——！”右肩火辣辣的疼痛终究还是把提摩西拉回了现实。他扭头一看，马鞭正搭在他的肩膀上，鞭子旁边，是一道深刻的红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