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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皇后生辰后不久，气温开始一日日转凉。
林宣惦记着自己的那个猜测，常往景阳宫跑，那些微妙的违和感一旦注意到，就再也没办法忽略。
林玄阳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蹙眉问道：“又发愣，你是不是还在瞎想？”
林宣知道他指的是嫁接法那件事，摇头道：“没有。”
“天天往我这儿跑，来了又什么都不说只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林宣避开他的目光，“就是想出宫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好无聊啊。”
林玄阳哼哼了两声：“想出宫玩跑我这儿发什么呆，去找你的池浅弟弟去！”
“啊？”林宣惊呼一声，懊恼道：“我忘了，好多天没找他玩，他好像生气了，我等会儿得去趟云水居。”
林玄阳眯了眯眼睛：“你现在就去吧。”
玄阳好乖……林宣想亲亲他的脸颊，却因为心虚不敢再做这般亲昵的事，只抿唇笑了笑，“那我先去看看池浅。”
等林宣的身影从景阳宫消失，林玄阳才慢吞吞说出后半句——
“去了，就别回来了。”
傻子，林池浅是贤王的儿子，你往他身边凑是嫌父皇对你的宠爱太多吗？
林池浅蜷曲双腿坐在房间角落里，下巴放在膝盖上，黑色的大眼睛没什么神光，像极了很久之前刚来到皇宫的时候。
“池浅，我来看你了。”林宣敲了几下门，声音轻轻的，“池浅弟弟，我的好弟弟，给哥哥开门好不好？”
是哥哥！林池浅的眼睛嗖地一下亮了起来，像是随着林宣的声音而流淌起千万颗星星，闪烁着夺目的光辉。
可是……林池浅眼睛里氤氲起雾气，像是星星在一颗接一颗陨落，逐渐回归沉寂晦暗。
“是不是睡着了？”门外林宣的声音更轻了些，“他早上吃了多少……没吃？”
“昨天呢？昨天也没有？昨天一整天都没吃饭？！”
门外的声音着急起来：“去找人把门破开！”
“我没事……”林池浅动了动因蜷曲太久而酸痛的腿，脚步虚软地去开门，低声唤道：“太子哥哥。”
他脸色苍白头发散乱，仿佛大病初愈，林宣一看就心疼地不行，连忙让宫女儿找太医过来，自己则牵着林池浅的手进屋。
“手太凉了。”林宣把他的手拢自己手心里暖，“要不你先去床上躺会儿？”
林池浅摇摇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目光触及青萝，立刻像被烫到了般低下头，“我、我没事。”
林宣愧疚道：“我有段时间没来看你了，真是对不住。”
林池浅呼吸发颤，忽然握紧拳头，厉声质问：“来不来看我，对于太子哥哥来说很重要吗？”
林宣答：“当然重要，池浅别生气，这回实在是……”
实在是各种事挤在一起了，他现在还没理清头绪呢。
林池浅却冷声道：“对于太子哥哥来说，池浅大概只是个玩物吧？呼之即来喝之即去，根本用不着上心。”
果然是生气了，林宣连忙哄他：“池浅弟弟……”
“别喊我弟弟！”林池浅后退一步，甩开林宣的手，“我哥哥远在瞿北，这里可没有我的哥哥，你少在这儿虚情假意。”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这样子，好像很善良似的，不过是伪善，自以为是为我好，从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所以，别对我那么好，别来找我了……
青萝终于无法再冷眼旁观，过来喝止住林池浅，“太子对您的好是有目共睹，您怎能如此不识好人心？”
林池浅战栗了一下，浑身僵硬，不敢再说什么。
林宣蹙眉：“青萝，你下去。”
“太子殿下……”
“下去！”
“是。”青萝淡淡看了林池浅一眼，退回到房门口。
林宣抱住林池浅：“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乖，你好像病了，等会儿让太医给你看看。”
林池浅依偎在林宣怀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顾忌着青萝在门口，只抬头露出个焦急的表情，想让他走。
“殿下，太医到了。”青萝的声音柔和悦耳，身后带着个四十余岁的医者。
“忧思郁结于心，虚火上涌，再加上几天未用膳……”太医把病情说了一遍，开了个单子，“殿下找人去太医院拿药就好。”
青萝送太医出去，又轻飘飘瞥了眼林池浅，仿佛在下最后通碟。
“没事了。”林宣看他平静下来，拍拍他的后背，“乖，先去休息，喝完药睡一觉就好了，别想太多。”
他越是温柔，林池浅就越是难受，他把手伸进兜里，握紧了其中一颗糖果儿，犹豫很久，掏出的是另一颗。
“对不起……哥哥吃糖。”他的声音闷闷的，给糖的行为也特别突兀，像是刻意为之。
青萝垂下眼眸，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到底是个孩子，早就在这局棋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却还以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