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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要事商议，沈皇后会特意派人守在外头。
但今日说的这事算不上不能让人知道，沈皇后也完全没想到小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制止之前，帝王已经走了进来。
像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凝滞，林泽昱在沈皇后身旁坐下，淡淡道：“继续说。”
气氛更诡异了，林宣把手背到身后，纠结地握紧，最先出声打破这寂静，“父皇今天气色不错。”
“嗯。”林泽昱神色柔和了些，“尘虚道长新制的丹药很好。”
就算林宣至今不喜欢那个装神弄鬼的大夫——他至今觉得尘虚道长应该算大夫而非道长——也还是忍不住感激对方。
在原剧情里，这位勤勉治国的帝王死在三十六岁生辰前夕。
在那之后，年仅十六岁的林玄空登位，第一年就显出更甚于其父的暴虐，最终覆灭了云国，结束了一个朝代。
而现在，林泽昱三十六岁，身体虽算不上强壮，却也比曾经好了不少，看起来很令人心安。
想到父皇的身体，林宣忍不住笑起来，“那就好，父皇最近胃口怎么样？快入夏了，您若没胃口就告诉我。”
毕竟是大吃货国国民，知道不少美食，林宣这些年为餐桌上提供了不少新美食。
林泽昱却显出无奈的神色，“傻么？夏天的时候你已经在巡游的路上了。”
对哦，林宣鼓了鼓脸颊，“那……”
“宣儿有心了。”林泽昱温和地打断他的话，“我看厉承胥在外面等着，似是面有愁色，你先带他回景明宫吧。”
这是要赶他出去的意思，林宣明白，忧心忡忡地看了看林玄阳，鼓起勇气说，“父皇，儿臣有一事想……”
“下回再说。”林泽昱重复道：“回景明宫吧。”
他这话说得不容置疑，林宣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看的林玄阳直想笑。
这个傻兄长，都十六岁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但仔细想想，傻兄长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能撑住场子的，只是面对自家人才这么蠢萌。
帝后二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神色都柔和了许多。
但等林宣的身影消失在坤宁宫，现场气氛又凝滞了许多，沈皇后默不作声的喝着茶，将主场留给父子二人。
林泽昱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在选定继承者之后，他曾一度特意忽视这孩子，不给他任何机会产生不该存在的想法。
然而他的小金龙总是频繁地、几乎是刻意地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弟弟。
玄阳很聪明，玄阳很乖，玄阳喊哥哥啦，玄阳今天背会了千字文，玄阳今天跑太快摔了一跤。
玄阳，玄阳，玄阳……
一声一声，潜藏在这些话底下是无声的催促：父皇，您去看看玄阳呀！
林泽昱总是装作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几句话岔开，或者问林宣课业做的如何、昨日的政务可有新见解？
每当到这个时候，小少年就会偷偷鼓一下脸颊，很郁闷的样子，让人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他很宠爱你。”林泽昱说。
没想到父皇第一句话竟说了这个，林玄阳呆了呆，随即很是自得的挺直腰背，声音是介于孩童与少年间的清亮，“那当然，兄长最喜欢我！”
这可是傻兄长亲口说的，他最喜欢玄阳。
就算清楚地知道现在是要说正事，林泽昱还是忍不住有些嫉妒。
大儿子年纪渐长，有段时日没向父皇撒娇过了。
沈皇后淡定地喝茶，对此毫无感觉，大儿子傻是傻了点，但能让几个互看不顺眼的天才和平共处，自有他的长处。
比如用一声声“最喜欢玄阳”让小家伙对厉家小子多了数倍的容忍。
挺好的，建议宣儿继续保持。
如果能够把这天赋用在女孩儿们身上，那就更好了。
帝王被小儿子的欢快语气噎了一下，幽幽道，“倒是兄弟情深。”
语气说不上是平淡还是妒忌，又或者还参杂着别的情感，总之十分奇怪。
林玄阳平时怕他的父皇，但这会儿却很是自得，原因无他，在兄弟情深这事上，他跟傻兄长做的可比父皇好得多。
据说父皇跟贤王当初也是兄弟情深，可惜抵不过权势，最终贤王被赶到瞿北，终生不得再回皇城。
林玄阳扬起下巴，“我跟兄长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哦？”帝王轻轻啧了一声，“关系好到要害他？还是完全不为他着想？”
林玄阳皱了皱眉头，不明白林泽昱话里的意思。
“林砚，”帝王喊他的名字，“你兄长总夸你聪慧，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而已。”
林玄阳压下内心的惶然不安，直直地跟父皇对视，他知道，说服父皇就能得到跟傻兄长一起巡游的机会。
“我只是想跟兄长在一起，”林玄阳道，“兄长太过宽厚，外面有许多陷阱，他的善良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困境。”
林泽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的跟随就是最大的危险。”
林玄阳一愣，随即怒不可遏，他用两辈子的耐力才克制住朝亲生父亲咬一口的想法，低声吼道：“我说过我什么都不会跟他抢，为什么你们都不肯信我？！”
沈皇后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纤长眼睫心虚地颤了颤。
林泽昱平静地看着他：“我想我的想法是错的，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你是一个愚蠢的孩子。”
林玄阳磨了磨牙齿，“我想作为一个父亲，在这样形容自己孩子的时候应该给个解释？”
林泽昱用一种嘲讽的语气缓缓说：“如果你真的跟随宣儿一起去巡游，当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发现云国仅有的两名皇子在宫外同一个地方……”
随着话语里的场景在林玄阳脑海里浮现，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其所产生的后果。
如果两名皇子一起出现在巡游路上，那么贼子叛逆会定然不顾一切在路上设刺杀，因为只要杀了他们，云国就失去了他所有的皇子。
堪称事半功倍，傻子才会放过这机会。
以林玄阳的聪慧，他本不该忽视这个，但……
“你太在意你的哥哥，林砚，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林泽昱的声音很平静，“过度的情感会将你的理智遮住，从而产生无尽焦虑和猜疑。”
沈皇后放下茶盏，朱唇轻启，“玄阳，宣儿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柔弱和蠢笨，实际上很多事情他都做得非常好。”
沉默良久，林玄阳低声说：“儿臣懂了，抱歉，儿臣会乖乖待在宫中。”
但是父皇，我跟兄长之间可从来没有什么过度的猜疑，所以，您口中的猜疑是指谁和谁？
林玄阳没敢问出来，这是不可说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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