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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外头白术不情不愿地上交了糖果儿，包厢里头赵斐玉绞尽脑汁跟心上人搭话。
有些实话是不能说的，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笑道：“沈大人爱民如子，在下甚感钦佩，想来大人的友人定然也是一样的品性，你我二人年纪又相仿，便欲同你交个朋友。”
“嗯。”提到沈云清，林宣神色缓和了一些。
赵斐玉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状心中欢喜，知道该说什么了，“沈大人不慕荣利，不为外物所扰，我心知不该叨扰大人，却也想为大人尽些绵薄之力。”
林宣：“嗯？”
赵斐玉解释：“近日天凉，衙门破旧，在下欲请人帮忙修缮。”
林宣欲点头，又有些迟疑，“这个得回去问云清哥哥才行。”
云清哥哥这称呼太软太亲昵，跟白麟小少爷方才高冷的模样不搭，赵斐玉听得不舒服，疑心这两人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仔细想想，姓沈的两年前就来了清水县，且先不提两人到底有没有私情，即便是有，两年也足够一个小少年把旧情忘干净了。
要是真有私情才好呢，借此威胁，更容易骗上床。
林宣见他又不说话了，心里暗暗发急。
我都把话头往云清哥哥身上引了，咱们来探探云清哥哥的实绩啊——给我个套话机会好不好？
赵斐玉半点没接收到林宣的脑电波，转而为林宣介绍桌上的菜，“尝尝胭脂鹅脯么，这道菜是本店一绝。”
林宣略略夹了两筷子，摇头道：“近来没什么食欲，喝些清茶就好。”
赵斐玉不提沈云清，林宣就只随意接几句话晾着这少年，赵斐玉提起沈云清，林宣才矜持地多接几句。
一来二去，赵斐玉也明白了这白麟小少爷是在打探“云清哥哥”的消息。
“白麟，你同沈大人关系很好？”赵斐玉状似随意地问，捏着茶杯的手却微微用力。
“嗯，我向来钦佩云清哥哥。”林宣唇畔盈起浅浅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很是希冀的样子。
赵斐玉摩挲着杯壁，忽然道：“沈大人似乎至今未成婚？”
林宣不知话题怎么突然进行到了这里，猜测可能是赵斐玉想往沈云清房里塞人，便答道：“还未，云清哥哥说要晚些再成家，赵公子不会是特意来替人说媒的吧？”
赵斐玉笑说不是，“只是随口一问。”
林宣点点头，赵斐玉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知道塞人这路行不通了。
赵斐玉想的比他更多，瞧白麟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愿意沈云清成婚——甚至可以替沈云清做这个决定。
这就很意味深长了，暗合了他的那个猜测。
赵斐玉耸耸肩，故作烦闷，“近日爷爷总催我成婚，我说要学沈大人，先立业再说。”
林宣点点头，“成家先立业，这样很好。”
他捧着茶杯，神色温和，像是在为晚辈解惑，甚至带着点慈祥。
赵斐玉凝视着他，越看越觉得合自己口味，笑问：“白麟呢？也没有成家吗？”
林宣应了一声，“没遇到喜欢的。”
赵斐玉的心砰砰直跳，他刚才还在恶意猜测白麟跟沈云清之间存在不该有的联系，还没想好怎么威胁，就听到小少爷说“没遇到喜欢的”。
就像是捡到一个糖罐子，本以为是开过封的，凑近了才发现竟是从没被人碰过的，里面满满的全是糖果儿。
他怕自己理解错了，试探着问：“是了，正妻必然要特别喜欢的才行，不过通房之类的凑活着就好，小家碧玉自有风趣。”
这说的什么话，怎么有人能这样一本正经地猥琐？
林宣眉头微蹙，低头饮茶，不想搭理赵斐玉。
赵斐玉却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这恐怕不止是没开封的，甚至可能连欲念都没有动过。
要是能引到床上，一寸寸抚摸揉捏，勾起白小少爷的欲念，让他浑身溢出绯红的情与欲的颜色，定然绝美。
他想得太深入，少年身体又易冲动，性器都微微探了头，在光天化日之下如兽般动了情。
屋外头，京墨微蹙了眉头，总感觉屋里话题不太对。
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怎么一个劲谈论什么婚不婚配的事？
他向白术使了个眼色：里面不对劲吧？
白术刚被没收了糖果儿，蔫了吧唧地回望过去：都能什么不对？俩正到情窦初开年纪的男孩子不讨论婚嫁和女娇娘，难不成谈论厉承胥吗？
京墨想了想，若殿下跟赵斐玉谈论厉承胥……
那不如还是谈论婚嫁吧。
反正殿下说了，十八岁之前不成婚。
因为赵斐玉总把话题往婚恋上头引，林宣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结束了这场对话。
回到县衙内，林宣把今天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总结：“我觉得他想给我塞个媳妇儿。”
白术插话：“是通房。”
“差不多啦，”林宣不以为然，“他是想让妹子给我吹枕旁风吧，要是真送过来一个小美人儿，我是收还是不收？”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将计就计。
沈云清道：“不必。”
厉承胥皱眉：“不收！”
两个男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对比沈云清的轻声细语，厉承胥的语气显得过于激烈，引得众人都朝他看过去。
厉承胥面色如常，沉声解释：“殿下说过，接触那种事年纪太小的话对身体不好。”
众人都接受了他的说法，把视线收了回去。
然而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刚的他究竟有多紧张。
怕这种事对殿下身体不好当然是真的，但是在说“不收”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悦几乎是瞬间从心底迸发的，他自己还没察觉到其中蕴含的感情，拒绝的话就已经说出口，之后的解释不过是借口。
更何况……
林宣目光澄澈，“将计就计嘛，我不会做什么的。”
厉承胥垂眸想道，更何况殿下是个宽厚仁慈的正人君子，绝不会对那姑娘做什么。
他心里的不忿越发鲜明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乡下女子，且别有用心，连为殿下倒茶的资格都不该有。
于是，他把这份难受和愤懑，通通归因于那名女子与殿下的不般配。
真正劝动林宣拒绝的却是沈云清，这位官场上沉浸了几年的如竹公子轻声说：“白麟，虽是将计就计，收下那名女子却是真的。”
林宣说：“到时候我给再给她找个好夫家。”
沈云清被宣弟的天真逗乐了，他温声问：“有什么好夫家比得上你？”
林宣终于明白了云清哥哥的意思，云清哥哥根本不是在担心那个还没出现的女子。
他是担心未来有一天此事被翻过来，会损了林宣名誉。
林宣唔了一声，没再提这件事。
他们都猜测赵斐玉是想往“白麟”房里塞女人，这种想法不能算错，毕竟赵斐玉确实话里话外都在刺探“白麟”的感情生活。
他们很少见到男子相恋，最多有哪个大人有些怪癖，去南风馆找些身娇体软的小倌倌——其中甚至还有些特意作女装打扮。
殿下软是软了些，但决计不会让人想到小倌倌，所以他们也就没想到这茬，不知道赵斐玉是想把自己塞到“白麟”床上。
知味楼那名小二似乎知道点什么，林宣派了崧蓝去监视，一连半个月，什么都没看出来。
小二是个不爱说话的，别说跟别人传八卦，就连平时掌柜找他他都只说几句。
白术闷闷不乐，他一边觉得自己当时没看错，小二神色确实有问题，一边又忍不住想可能自己确实猜的不对。
娃娃脸皇卫蔫了吧唧，却因为其他人都在忙碌，而几乎没有人发现。
更何况，就算有人发现又能怎样呢，会软声哄他问他怎么不开心的人只有殿下。
连老大都不在意这个——想到这里，白术更蔫了，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娃娃脸都好似老了一点。
京墨在看远处的殿下，今天赵斐玉又约殿下出来玩，说是听说白麟喜欢吃鸿果，特意请殿下来山上秋游。
鸿果就是那天厉承胥为林宣削皮的果子，大概写本来就是个果园，小山坡上漫山遍野长了许多。
林宣没让皇卫们跟太近，拎了个草篮跟赵斐玉一起采果子，京墨总怕他出意外，所以时时注视着他。
白术随手摘了颗果子，咔嚓一口咬下去，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也露出里面的半截虫子。
娃娃脸看着虫洞和虫尸，面无表情地嚼嚼咽了下去。
他手一扬，用力把果子扔出去，骂道：“晦气！”
京墨看向他，面露询问神色。
白术莫名觉得不爽，于是没有理他家老大，自顾自生闷气。
京墨沉默了一会儿，手探进口袋里摸索着。
“喏，”不爱说话的皇卫朝他娃娃脸的同僚伸出手。
白术低头看去，撞进眼睛里的是一把糖果儿，各种口味，也不知某人攒了多久。
“啊？”他一时有些茫然。
京墨说：“拿着。”
虽然不知道白术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但是——
“吃糖。”
别不高兴了，我请你吃糖。
皇卫组居然比主cp还甜，是我的错觉吗？
以及，这是一更，后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