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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宣的猜测并不是随便一猜。
首先,当初小池浅很喜欢他的太子哥哥,贤王却并不愿意林池浅对太子有好感。
而后来贤王给林池浅喂药,让他失去这段记忆,大概就是存了“销号重练”的心思。
很显然,林池浅并没有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其次,来到世子府的这几个月,林宣只经常听林池浅提起“糖仙”,却几乎没听他说起过“哥哥”这两个字。
直到这次,林池浅忍耐不住给他喂了药,想消去他的记忆,让他做他心目中的“哥哥”,才常说些跟“哥哥”有关的东西。
由此可见,林池浅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也知道自己梦到的“糖仙”其实是他的哥哥。
也就是说,林池浅或许也猜到了这个哥哥是谁,但因为贤王的阻止而无法探查哥哥的消息。
也因此,他寻来的“糖仙”和画出的画像都只是有点像林宣,见到林宣也完全没有认出他来——因为他无法得到想要的消息消息。
这样看来,小公子爬床被丢出去,林宣爬床转眼间就被喂失忆药,全都是因为“糖仙”是林池浅心目中的哥哥。
哥哥要爬床,当然会令林池浅感到失望。
林宣收回思绪,池浅弟弟还在不停地说着哥哥对他的好,脸上表情甜腻腻。
可他的眼睛是朝右上方看的,这代表他在瞎编。
他不记得哥哥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能胡编乱造,把自己希望发生的事一股脑堆在哥哥身上。
林池浅说了很久才收住,局促道:“我好像说的太多了?”
林宣摇摇头,道:“没有。”
他有点难过。
要是早点猜到这些就好了,偏偏现在才捋清头绪。
再过几天他就要跑路了,也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林池浅。
林池浅支着下巴看“白麟”,越看越欢喜。
果然这人最像他心里的太子哥哥。
林宣猜的不错,贤王的儿子只剩下林池浅,但这唯一的儿子却极排斥他,且总是念着太子哥哥。
贤王自然恼怒的很,寻来药物把林池浅记忆洗掉,想要重新养儿子。
他那时觉得,林池浅失去记忆就会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就能养出一个他想要的好儿子。
可惜的事,小小的疏忽令林池浅产生了怀疑,小家伙一边跟古怪的父亲虚以委蛇,一边偷偷探查关于“太子哥哥”的消息,当真查出了点东西。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他毕竟年幼,也没什么势力,连对父亲的怀疑和厌恶都遮掩不住。
贤王勃然大怒,可那药只能用一次而已,再用就要有性命之忧。
儿子的心已经拽不回来,贤王既不能把这仅有的子嗣一巴掌打死,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趋附仇敌的孩子,只得将他软禁在瞿北,禁止任何人向他提供林宣的消息。
与此同时,贤王还往林池浅身边送了不少女人,想让林池浅早日给他添几个孙子。
如是几年过去,林池浅脾气越发古怪,自知见太子哥哥无望,索性以求糖仙之名寻同梦中太子哥哥容颜相似的少年郎。
再之后,便是林宣来到瞿北,机缘巧合之下被凌远带去林池浅眼前的事了。
林宣只知道糖仙的事,却不知贤王给林池浅找了不少女人的事。
否则,他绝不会现在离开。
从决定离开到真正离开,林宣在世子府中待了足足半个月。
他刻意表现出渐渐被林池浅说服的样子,林池浅信以为真,高兴之余放弃了对他的警惕,在他对外面表现出好奇心时,兴冲冲带着他出门玩。
几个月过去,春风吹散寒气,万物争春,百花夺妍,树木那碧绿的叶子在风中哗啦啦作响。
逛完街时已至傍晚,林宣依依不舍,不想太早回世子府,林池浅就乖巧地带着他去酒楼里吃酒,半坛子下来,双双倒在桌上。
京墨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怕林池浅装醉,先朝小少年脖子上砍了一手刀才去呼唤林宣。
“少爷?少爷!”
林宣捂着脑袋醒过来,“这酒也太烈了些……他醉了?”
“嗯,”京墨没说自己砍那一手刀的事,只低声道:“他暂时醒不过来,咱们快走。”
“嗯!”林宣晃晃脑袋,正要蹿京墨怀里,忽然扭头看了眼林池浅。
“慢着,先别。”他说。
林宣怜惜地摸摸林池浅的脸蛋,把外衣脱下来盖到林池浅身上,轻轻道:“弟弟,我走了。”
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来看你,但我现在必须走。
进酒楼时天才擦黑,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林宣窝在京墨怀里,有点发蔫。
厉承胥很久没见他,思念的紧,几乎把目光粘在了他身上,自然立刻就发现殿下情绪不对劲。
他的手抬了抬,想摸摸殿下的脑袋安慰殿下,却又放了下去。
犹豫片刻,他沉声道:“还会再见的。”
白术咋咋呼呼,“是啊,世子爷就在瞿北,等以后……咳,有的是时间召见世子爷!”
他说的以后是指林宣做皇帝以后,这话才说出来,厉承胥就先怒目而视,京墨也皱眉不赞同的看着白术。
这话是皇卫该说的吗?
更何况,殿下做皇帝就代表着陛下已经驾崩,殿下向来孺慕陛下,听了这话会更难受。
果然,林宣蔫蔫地从京墨怀里下来,“咱们走吧。”
白术自知失言,缩了缩脑袋没再说话。
最话唠的白术不说话,爱调节气氛的陶景溪也不在,林宣又心里难受不想说话,路上就显得特别安静。
好在这时候安静没什么坏处,几人先去去了一处林子,在那里牵了马,而后一路向南。
林池浅毕竟是瞿北的世子,手上能动用的力量绝对不小,几人不敢多停留,路上全靠干粮,遇城镇便绕路,如是过了七八天,才进到一个镇子里稍作休息。
咬了口久违的热包子,林宣含糊不清地问:“去找陶景溪吗?”
厉承胥摇摇头,“不去。”
“嗯?”林宣忙着吃包子,以眼神示意:什么意思?
“小世子以为咱们是真行商,一直关注着商队,虽然我们特意提前将商队撤离瞿北,却难保被小世子赶上。”
口中的包子突然就不香了,林宣嚼了几口咽下去,担忧道:“他们没事吧?”
这是把陶景溪他们当诱饵啊……
厉承胥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安慰道:“别担心。”
“小世子虽然权势逼人,但他上面还有个贤王,此前咱们谈论过,凌远一家大概是贤王的人,凌远现如今跟“白家”合作,贤王是不会放弃“白家”的。
听了分析,林宣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啃包子。
厉承胥看他吃饭香甜的样子既欣慰又难过,欣慰是因为殿下多吃些身体好,难受则是因为这些东西算不上美味,甚至因为馅料不行而有些发腥,殿下却吃得很开心。
他觉得,这是让殿下受委屈了。
……
瞿北,真正受委屈的林池浅火气撒遍了瞿北。
“查!”小少年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着牙道:“把白麟给我带回来!”
他阴恻恻地加上四个字:“不论生死。”
林池浅先是封了城,一边找人往官道上追,去寻提前近一个月离开的商队,一边在城内大肆搜查,无论谁家都要进去翻箱倒柜地查,惹得民众怨声载道。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贤王。
男人并不十分在意这件事,慢条斯理地擦洗眼罩,黑色的皮革被湿巾子轻轻擦拭,平滑的表面隐隐反光,边沿有明显的、因使用太久而产生的磨损,
他温声道:“小家伙恼得很了……听说人是你介绍的?”
凌远额头有细细密密的冷汗,他不敢狡辩,白着一张脸答道:“是。”
“快十天了,我送到小家伙身边的人不是废物,竟没能把这白家的小少爷抓回来。“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有意思。”
凌远有心替好友说几句话,但他自身尚且难保,实在不敢多嘴。
“听说小家伙画了许多画像。”
男人将眼罩举起来看了看,面向镜子,慢吞吞地带上眼罩,遮掩住难看的残眼。
他的动作实在太慢,所以无论谁朝他看过去,都能看到他黑洞洞的左眼,周围皮肤已经有点萎缩了,更显得可怖。
可他偏偏看不够似的,把眼罩拿下来又对着镜子看了看,笑道:“可真恶心。”
凌远不敢接话,甚至不敢抬头看男人。
男人把仍有些潮湿的眼罩放到窗台上晾晒,垂眸回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画像呢?”
小家伙总爱画什么太子哥哥,他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像。
为了寻找“白麟”,林池浅把画像印了许多张,贴遍了大街小巷。
没到一刻钟,画像就已经出现在男人的桌上。
沉默许久,男人无声地笑了。
“有意思,这回可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