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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脸色苍白眼圈发红，却坐正了身体，极郑重地与他对视。
将离心里也难受起来。
曾经太子殿下还小的时候，他是见过殿下的。
从最初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嚣张娃娃到经了波折之后乖巧懂事了奶黄包，他一直看着。
那时候有白术，皇卫里最话唠的这位在场，即便日子再枯燥，也会显得有趣很多。
皇卫不能说主子的闲话，因而最初白术只说那小太子砸碎的碗好看、扔掉的果子看着很好吃、撕掉的书是孤本。
再后来，小太子大病醒来，白术每日盯着小太子，忽然也变了一个样子。
他说小太子吃东西的样子真可爱，叫人食欲满满；说小家伙也太软了，出门容易被欺负。
又说小太子娇滴滴的，总是要抱，说完嘟嘟囔囔地抱怨为什么只让京墨抱，难不成京墨的怀抱比较香吗？
再后来，嫌弃姓厉的太呆板，笑话沈云清太装，觉得祁先生管得严，嘻嘻哈哈跟太子殿下讨赏。
竟没有受罚，反而每回都讨得想要的东西。
白术说：小殿下不懂得怎么拒绝人，太乖，太容易把别人放心上，以后怕是会被别人伤到心。
那时候将离想：我等皇卫，只管他身上受不受伤便好，管什么心伤呢？
白术却偷偷摸摸地用炫耀的语气说：小太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可不是么，是皇卫们、宫仆们伺候大的孩子。
将离知道，白术这句话跟他想的不一样。
当时他懂，却不太理解，可是数十年过去，即便后来没在跟着殿下，也时常听说殿下的消息，渐渐地便懂了。
这样一个乖巧懂事把你放在心上的孩子，总是很容易讨人喜欢的。
殿下是个好主子，白术在意他理所应当。
将离是这样想的。
可是现如今，真正跟殿下面对面，将离忽然觉得自己大错特错，如今才是真读懂了白术的想法。
白术不是把殿下当主子，他把殿下当孩子。
殿下也不是把白术当下人，殿下把白术放在了心上，所以此时为他哭为他难过，也为他努力振作。
“关于父皇，你能告诉我多少？”
将离听到殿下这般问他，鼻音发重，像极了努力装作大人的孩子。
殿下也确实还是孩子，还没行过加冠礼。
将离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许许多多的东西，可他到底是一名皇卫，忠诚是几乎镌刻到灵魂里的东西。
不能说，那些丝丝缕缕张起的网，他不能告知殿下。
好在，殿下如今想问的东西他可以说，不至于叫殿下失望。
将离道：“两年以来，陛下那边确实还有消息传来，但不多，其中大半传去桑叶那边，我不知情。”
林宣认真听着，闻言道：“只告诉我你能说的就好。”
将离点点头，“随行者有皇卫，由我掌管，陛下的命令是要我查刺客身份。”
林宣神色凝重，“可曾查到什么眉目？我在外面问了几句，说是其中一部分没查出来。”
“似是贤王手下，”将离顿了顿，道，“多亏殿下，寻得游商那条线，顺藤摸瓜才得出他们的身份。”
林宣一路上都有个疑惑，索性趁现在问出来：“游商多年来四处游荡，父皇竟一直不知情吗？”
“正是因为他们四处游荡，往往数年才回去一次，所以才没能注意到他们来自何处又去了何处。”
看林宣仍不懂，将离解释得细了些：“要过各地，都需路引，但他们往往只交上个地方的路引，要是查得严了些，就说家在瞿北外数百里的某镇，便没那么注意。”
“至于回到瞿北附近之后，他们会改换身份再进瞿北，所以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为瞿北人士，很难猜出他们是为贤王做事。”
这样一想，林宣忽然想起凌远的父亲确实未曾说过自己是瞿北的游商，暴露了身份的是凌远这个小年轻。
凌远恐怕压根不清楚自家背后靠着的是贤王，更不知自家人贤王的眼线。
原本能做朋友的，可惜了。
林宣压下心里的难受，继续问：“既然顺藤摸瓜抓到了他们的马脚，那你可知道他们的动向？”
将离回想道：“您是一个多月前回返皇城的吧？”
林宣点了点头。
将离道：“那时我手下的皇卫也派去寻您，可惜路上有人扰乱视线，贤王的人也寻不到殿下，我的人也寻不到殿下。”
他蹙眉，不悦道：“可惜最后也没查出来到底是何方人马，只知道并非陛下派来的人，且对那群刺客颇熟悉。”
林宣一愣，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