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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连百姓都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近日连勾栏瓦肆都冷清了不少。
但接下来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谈论的事,来来回回的贤王、太子、陛下的各种传闻也降了温,渐渐地无人说了,但它们还存在于所有听说过这些事的人心里、脑子里,不停地碰撞着,只差再来一样大事引爆。
天气一日日冷下来,小雪下了几场之后,来了一场大雪,年关将至,冷清的气氛忽地一扫而光变得欢庆起来。
这时候,也有人是双喜临门,祁先生自牢狱中出来,终是熬过了这回“无妄之灾”,他的学生们都知道这全靠林宣,极感激太子殿下。
只有大臣们才知道自己脑子里那跟弦崩得有多紧,陛下近来虽没有再做什么,他们却越发战战兢兢。
因为帝王的目光太冷,好似他们是被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又好似他们是即将被提起脖子杀的鸡。
“此事,诸位爱卿如何看?”
帝王语气淡淡,若是平时,这样事一定会先争吵几遍,直到帝王忍无可忍训斥几句,再有人说“陛下这万万不可”,拉锯个好几场才会出结果。
可眼下,竟无一人敢出声反驳,都如同锯了嘴的闷葫芦,安静得很。
“既然爱卿们都无意见,三个月之后,群臣御考,诸位可不要让朕失望,”林泽昱唇角轻轻地翘了一下,目光在各位大臣脸上扫了一遍:“退朝罢。”
下了朝,诸臣们才觉得自己松快了许多,想到那“御考”,他们又头痛起来。
“陛下当真胡闹,御考难道比得上看实绩?我等兢兢业业为陛下做事,当初也是因被看中能力才被提拔上来,何以现在还要考?考又要考什么?”
“陈御史此言差矣,”胡尚书嗤笑了一声,“其他的先不说,你当年分明是因为‘纯善’而被选作官员,那里来的看中‘能力’?”
陈御史当初捡了只鸟儿,怜惜这小小生灵,爬树上将鸟送回窝里,下来时不小心摔断了腿,这一摔将他“纯善”的名声摔了出去,才叫他有了做官的机会。
时过境迁,当初的陈“怜生”做了监察御史,反倒不再怜惜生灵,落到他手上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愤愤地冷哼道:“怎么,胡尚书,你是很想被陛下考一考?”
“此言差矣,陛下这样做自有他的考量。”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陛下不懂我等的为难,也实在叫人不安,谏言是我等该做的,我看陈御史如此不悦,是否已经准备好要进谏了?”
陈御史脸皮子抖了抖,他以前进谏的颇欢快,近日却很少吱声了,只因怕做出头鸟,被揪住脖子砍脑袋。
陛下近日看起来清明了许多,但看今日这“御考”一事就明白,陛下仍糊涂着。
这时候要是进谏,就是撞枪口上,祁先生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儒都能被陛下关进牢里,他这样本就得罪不少仇家的还是老老实实等别人出头吧。
他可不像祁先生,有太子殿下长跪乾宁宫前,硬生生给跪出来?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胡尚书噗嗤一笑,道:“看陈御史这模样,是不敢?”
陈御史反倒冷静下来,淡淡道:“你敢,你去。”
胡尚书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咱们这些人骤然进谏恐怕要惹陛下不喜,但有人却是陛下的心尖尖……”
陈御史不跳他的坑,不肯接话,却有一直在旁听的人忽然插嘴:“太子上回那一跪就惹恼了陛下,近日半点朝政都没再接触,再引他参与这事,恐怕不妥。”
陈御史忽一反常态地支持起胡尚书了,他若有所思道:“老胡说的倒也不错,太子跟陛下是父子,太子说话总比我们有用,陛下待他也总比待我们温柔。”
他扭头看了看插嘴那人,惊讶道:“赵尚书?你也在担心御考的事?”
这位赵尚书是兵部尚书,年纪已经五十有余,当年是打仗立功做了尚书,文实在不行,闻言瞪了陈御史一眼:“少拿我打趣儿,说不准到时候武也要考,看你这小白脸愁不愁!”
赵尚书当年看上的姑娘喜欢陈御史,因此他记恨了许多年,见了陈御史就喊小白脸,转眼间就喊了半辈子。
陈御史道:“我并不十分担心自己。”
赵尚书在心里把这话翻译了一下:我不怂,只有你姓赵的文差劲策论不行字也难看,就问你怂不怂?
他很怂,虽然嘴上说可能武也要考,但史书记载里就没有过什么武考。
或许,真的应该挑个日子去见见殿下?
他没注意到,陈御史跟胡尚书偷偷对视了一眼,给对方丢了个意味深长的视线。
其他大臣面无表情地走开,心想:这俩没脸没皮的,又欺负老实人!
他们心内虽然这般想,但要让他们特意去提醒赵尚书,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他们甚至想撺掇赵尚书早点去找殿下,好拨开迷雾看清未来的路。
御考这事林宣早就知道,因而并不觉得惊讶。
父皇是在为他铺路,以后他再推行“科举”,就会容易许多。
沈皇后看他皱眉,递了杯热茶过去,“你呀,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怕我做得不好。”林宣低声道:“我怕我会叫父皇失望。”
如果让他自己实施这样事,无论有多难他都不会怕,但父皇替他铺了路他反而犹豫担心起来,生怕对不起父皇做的规划。
沈皇后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她的宣儿哪里都好,就是仁厚太过,肩上担了担子,就怕自己摔倒了会把担子摔了。
可是摔一摔又怎样呢?总要经历的。
她心里这样想,却并不这样说,她说:“你还没试过就觉得自己不行了吗?宣儿,你父皇做的这些起初都是你提出来,你才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她顿了顿,有些埋怨地说:“只是他不放心你……唉,怎么你也不放心你自己了?”
可这明明不是我想出来的,如果不是有前世记忆……林宣不安得很,偏偏这些话不能告诉沈皇后,只能憋在心里。
母子二人正说话,忽有人通报,道:“赵尚书求见。”
林宣心中一喜,笑道:“来了。”
等了这般久,终于等到了入局的一枚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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