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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宣伤心,沈皇后又何尝不难过?
但她早已经想过这一天,知道劝不住夫君,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没林宣这样难以接受。
比起自己选择提前那么段日子离开这个世界的夫君,沈皇后更关心自己的两个儿子。
林宣的神色并不像上回“中毒”那样难看,但很虚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藏着事,正难过着,沈皇后见了很心疼。
“宣儿醒了没有?”沈皇后问。
厉承胥这才发现有人来了,连忙起身行礼,被沈皇后拦住,就站直了身体,说半夜的时候清醒了一会儿,之后睡到了现在。
“额头已经消了热,比昨日好多了,尘先生说再让他好好休息几天便好,只是心病难医,还需他自己走出来才行。”
他细细说着,也很替林宣难过,神色沉重得很。
沈皇后叹口气,语气温和而怜惜:“他重感情,我只怕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先走过眼前这个坎罢,以后的事也说不准。”
“殿下并不是偏激的人。”厉承胥说。
沈皇后点点头,怔怔地看着儿子,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你在这里守了多久?”
厉承胥答:“不久。”
“去睡吧,”沈皇后把厉承胥视作儿子的亲信,因此对他也温柔得很,“我昨日来你问守在这里,你说半夜宣儿醒过,想来昨夜也是你守着,再这样身体要撑不住。”
她温柔地看着厉承胥,这个青年自少年时就陪在宣儿身边,至今是个从六品,可见是个不慕荣利的,待宣儿也真心。
看这眼底的乌黑的眼睛里的红血丝,再守下去怕不是要再倒下去一个,还是先劝回去吧。
沈皇后劝得真心,厉承胥也不好坚持留下,只好先去睡?
可他哪里睡得着呢?满脑子都是脸色苍白的阿宣。
他离开之后,沈皇后就陪在儿子身边掖被子擦冷汗,儿子病得昏昏沉沉,却一如既往地不太老实,虽没有像以前那样乱滚,胳膊腿却也没少乱伸。
沈皇后是母亲,一遍遍地亲自掖被角都不觉得烦,也没有让下人来帮忙。
不知过了多久,她自言自语:“厉承胥究竟守了多久?”
今日当值的是谷雨,以为娘娘是在问她,谷雨答道:“这数日里,除了洗漱和偶尔倚靠着床栏睡会儿,厉大人几乎没休息过。”
沈皇后回想这几天,确实每回都有厉承胥在场,就连林玄阳都因为被她强制撵走,没有回回在场。
她又问:“是你们照顾宣儿,还是他在照顾?”
谷雨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了,她不敢说谎,答道:“是厉大人在照顾陛下。”
她生怕被娘娘训斥,战战兢兢地等着,在心里抱怨了一通,又后悔自己偷懒。
沈皇后完全没有在意她,秀眉微蹙,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厉家这位是个有心的,当赏。”
又自言自语:“这事应当由宣儿来做,他也是个傻的,厉承胥不要他就当真什么都没给过,也亏得人家在从六品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几年,还没什么怨言。”
看来这位厉大人要一飞冲天了,谷雨低眉顺眼地听着,心里羡慕得很。
日至正午,一阵急促的步音传来,不必回头沈皇后就知道是谁,轻声训斥道:“这般风风火火做甚?”
“来看皇兄。”林玄阳坐到沈皇后身边,担忧地问:“皇兄还没醒?”
“听厉家小子说,昨夜醒过一回。”沈皇后道,
说罢,她又絮絮叨叨地夸赞道:“厉承胥是个好的,我看他对宣儿是真心,当初又立过大功,能看出是个有能耐的,以后……”
她想说以后得重用厉承胥,又不想替儿子做决定,因而顿了一顿,只说:“以后要对他好一些。”
她要是这时候扭头看林玄阳,一定能看到张古怪的表情。
林玄阳心道我的母后呦,您是不知情,我皇兄对他好的不能更好了,就差把皇后之位送上去了。
但是他仔细想想,又发现傻兄长不曾赏过任何官职、财宝给厉承胥,反而是厉承胥,因要追随他,多年来都被压制。
心情复杂,就是特别复杂,一边觉得皇兄干得漂亮,一边又恨铁不成钢,想对傻兄长说对媳妇不能这样。
等等,厉承胥是兄长媳妇吗?不是反过来吧?
他不太确定,但想想偶尔看到的,高大的男人闷不作声乖巧听话的样子,又觉得一定是傻兄长是夫君。
兄长总不可能主动躺平,让厉承胥上吧?
他还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在并不十分遥远地将来,林宣真的是推倒了厉承胥玩脐橙。
此时林玄阳还满心都是皇兄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就兄长的床上位置思考太久。
有了林玄阳,沈皇后时不时轻声同他说几句,倒也不算无聊,又过去半个时辰,因后宫还有不少事要处理,沈皇后起身准备离开。
林宣就是在此时醒来的,他隐约感受到身边有人,迷迷糊糊地喊:“厉承胥……”
林玄阳想着才站起来还没转身的母后,整个心都要提起来了。
沈皇后没察觉到气氛有多紧绷,见儿子醒来顿时惊喜不已,听到儿子口中先吐出“厉承胥”三个字,惊喜就化作了哭笑不得。
她唤谷雨送温水过来,轻轻喂到林宣嘴边,笑道:“你呀,这几日被厉承胥照顾的,眼里只有厉承胥了。”
林宣这才稍清醒一些,也没太听清她说了什么,只听到厉承胥三个字,脱口而出:“厉承胥总不肯去睡。”
每回醒来都看到恋人在身旁,林宣心疼得很,睡着了都惦记着这件事,因而才说了这话。
林玄阳连忙接话:“是啊是啊,他不听话得很,也太会装模作样!”
沈皇后皱眉:“我看厉家小子是真心担忧宣儿,你这话把他说成什么样子了?”
林玄阳有口难言,委屈极了。
等以后您知道了他俩的关系,恐怕比我骂得还狠呢!
沈皇后不知道小儿子心里想了什么,林宣也不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闷出了一身汗,浑身都难受,但脑子比前两天清明了许多,迷糊片刻就回过神,见母后在身边守着,自责地唤了声母后。
沈皇后说:“我是你的母后,你何必跟我客气。”
又叫门口守着的桑叶去喊尘先生过来——她仍不太信任尘虚道长,却对尘先生颇信服,因此多是选尘先生替林宣医病。
林宣坐起来喝水,见林玄阳也在,就抿唇对弟弟笑了笑。
林玄阳正因为刚刚母后的训斥而不爽,闻言恶声恶气地说:“你还知道笑呢,这几天可吓坏我们了!”
林宣软绵绵地说:“是我的不对。”
他这样说,林玄阳仍旧不高兴:“是你想生病的么?怎么能算是你的不对?”
林宣就不说话了,只一个劲的笑。
只是心里到底还放着伤心事,笑着笑着,他就敛眉垂眸,笑酸了鼻子。
父皇走了,林玄阳也难受。
纵使他对父皇有诸多不满,父皇都是他的父皇,是他的血亲。
他没有劝兄长放宽心,反而闷不做声地向林宣身边靠了靠,胳膊搂住林宣。
两兄弟抱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这天之后林宣的身体才算大好,虽心里还有许多事压着,但总归是抗过来了。
他的年号叫正明,正明三月,朝廷起兵,伐瞿北。
晚安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