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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黑龙的秘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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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了大半个上午真是一无所获,二人倒在地上歇息。
    女孩转头看向男孩。
    男孩躺在地上,拇指和食指中间夹着月牙形的骨片翻弄。
    “唔哦,那是什么!”女孩尖叫着捧住男孩的手。
    “这......这是......这是月夜龙的头骨片!”
    “月夜龙?”
    “我只在妈妈的故事里头听到过,没想到真的能找到!你是怎么办到的!太不可思议了!”女孩紧紧握住了男孩的手,“妈妈说了,在很久以前,那个龙还存在的时代。那是一种非常孤独的龙,独行,往往在月夜出没,祈望夜空,妈妈说它是月光的信使,仅有一片的月牙状骨片就是它的象征!它天灵盖上的月牙便是月光聚散之处,其中的灵气是能庇佑人的。”
    女孩顿时松开男孩的手,而男孩却丝毫没注意到女孩脸上泛起的绯红。
    “这是哪找到的?”
    “就在这。”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真的找到一整条龙了!”
    “太棒了!”
    两人激动的抱在一起。
    “那,这月牙能送我吗?”女孩说得真是小声极了,她还从未开口乞求过这么一样东西。
    “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
    “朋友!”
    “嗯,谢谢!”女孩郑重地点头,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走吧,回家了。要赶不上午饭啦。”女孩将月夜龙的骨片揣进兜里,回头叫着男孩。
    “回去的路不是这儿吗?”男孩指指来时的通道。
    “嗐,那样太慢了!跟我来!”
    女孩一把就抓住了男孩的手,拉着他径直走向里边。
    男孩黑色的瞳仁中再一次浮起那道背影。
    这里的尽头是几级暗暗的阶梯向上延伸,两人踏上石梯,女孩推开顶部的轻质石板,强烈的风灌进来,吹得女孩的秀发四散飞舞,一时间视野开阔起来,一切景一切物尽收眼底。
    高高的崖坐于整片森林的大后方,高高的树冠在下面,木屋和湖也在下面,圆圆的地平线就在眼前,瓦蓝的天仿佛只需踮起脚尖便能揽在怀中,风清爽但不砭人,阳光温柔但不叫人燥热,像是洗过的空气让人忍不住想多吮几口,甜丝丝的,自然甜丝丝的,整个人也甜丝丝的。
    此等光景,叫人一辈子都忘却不掉。
    “坐上来啦!”
    男孩听见声音才恍惚着醒过来,女孩坐在一块厚木板上,一只手拉住木板前部的拉环向他招手,而底下是一条半圆形宽阔的滑道,一直通向底下的森林。
    “坐稳了!”
    “嗯——”男孩才说到一半,女孩便驾着木板向下冲。
    一瞬间,男孩死死地把女孩抱紧了,女孩的口中发出欢呼,对于第一次体验这东西的男孩来说,则连眼都不敢睁一下,只紧紧贴住女孩的后背。
    风呼啸着从耳边袭过,男孩开始适应,也一点点睁开双眼,流水似的景光在她的眼前闪烁。
    侧卧在女孩后背的他细细嗅着从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香味,那种清香似乎还夹杂着阳光的味道,真叫人安心。
    两人冲进森林,把冠叶拢得刷刷响,最后他们顺势荡入半空,男孩撞在泥地上,女孩则看似轻飘飘地落入旁边的树叶堆里。
    男孩沾着一身灰泥,傻愣愣地坐在地上,耳畔传来银铃的笑声,女孩轻轻地把双手搭在身后,微微俯下身子,天使般的笑容随着阳光被风吹到高高的苍穹上。
    “搭把手吧!”
    “早知道就不把月夜龙头骨送给你了!”男孩拉住女孩的手站起来,抱怨着。
    女孩嘟起小嘴,半吐小舌“嘿,送出去的东西是没办法再要回去的呦!”
    “知道了!知道了!”
    男孩牵住女孩一路往家走......
    当整片天空完全沉浸在昏黄和淡紫的色调中时,湖边的草丛上翻飞其点点绿光。
    小小的萤光毫无目的地游荡,好像是在给自然勾勒出迷人的画卷
    母亲坐在树下倚着树,手里捧住一杯茶,乳白色的水汽在杯面绕成一圈,又慢慢飘升起来仿佛能透过这白色的水汽闻见那幽幽茶香。
    母亲呷了一口手中的茶,目光里映出男孩和女孩的身影。
    “喂,不要跑,不要跑!”女孩那爽朗的笑声传来。
    两人正忙着抓绿光点点的萤火虫。
    绿光飞舞盘旋,缓缓停在一条草叶上随风在晃。
    男孩蹑手蹑脚地靠近,探出身子,双手轻轻一捧,萤火虫便在手掌中乱窜,他忍不住悄悄打开手掌,从手掌中露出的小口子可以看清整个掌心被萤光映照得绿绿的,这时萤火虫就顺着口飞出,径直停在男孩的小鼻梁上,随后又飞入空中,在散开的绿光中消失了。
    很快男孩又笑嘻嘻地跑去抓下一只。
    把抓到第三只萤火虫塞进透明玻璃罐的女孩看到男孩笨拙的背影,心中顿时萌生一股念头,她要去捉弄一下他!
    她像抓萤火虫似的接近男孩,此时男孩正醉心俯身在草丛间,毫无察觉。
    静悄悄地靠近他,男孩正捧起一只萤火虫。
    “哇——”男孩被女孩的偷袭吓到了,没想到的是一阵惊慌中他拽住了女孩的手。
    两声清脆的落水声,男孩和女孩双双从湖面探出头来,而那只莹莹绿光的虫子在他们头顶盘旋一阵子就离开了。
    虽说是暮春,但为太阳烘了一整天的湖水却令人暖洋洋的,两人激起水花,男孩用水报复起女孩,你来我往,笑死和浪花声不绝于耳。
    两个孩子直到玩得脱了力,两只手掌浸得皱巴巴的,这才甘愿从水中上来。
    天上的帷幕已被挂上,繁星像河流一样铺开,一直流淌到天边的尽头,母亲端起空茶杯,招呼着孩子们回家,又伸手向空中的绿光虚点,萤火虫便听话地飞来。男孩和女孩赤着湿漉漉的脚丫跟在母亲身后,三人行走在草地上,绿光萦绕了一路,渐渐地消失在深深的夜色之中......
    ......
    仲夏,和煦的风拂动起白色的裙摆,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光着脚,笑容很好看,她的头上戴着一顶白白的遮阳帽,大大的帽檐编上几条很相衬的粉色丝带,左处扎起一只蝴蝶结,那是女孩的最爱。
    男孩也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焕然一新。
    两个人并肩站在母亲面前,母亲用食指沾起白瓷盘上的褐色水料,先后在两人的额头上划上一横,且一横中间添画一个圈,母亲说这样就能受到自然的恩惠,随后母亲从一坛密封的陶罐中夹出颗梅子,这是特地用酒炮制,被称为“酒梅子”的东西,绛红色的梅子散发出醇香的酒味。
    同样是一人一颗,酒梅子入口,淡淡的苦味替代了酒香,两人自然不喜欢这股味道,但母亲说了这是防止暑气入体的灵药,囫囵咽下肚,两人就发现真是这样,肚子暖乎乎的,整个人也暖乎乎的。
    带着一丝醉意,两人向母亲挥了挥手便走进森林。
    太阳像岩浆一样灌在头顶的树冠上,整片森林的蝉在嘶鸣,男孩依旧走在女孩前面,二人缓缓行走在树荫底下,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阵馥郁的草木气息。
    男孩早就熟悉了这里,他驾轻就熟地爬上一棵老榆木,下来时他的手上就抓着一只长着长长独角的虫子,男孩拿起独角仙吓唬女孩,像象鼻子似的独角在女孩的眼前晃动。
    女孩用手挡住独角仙,喊叫着“不要啦!”
    逗了一会儿,男孩可能觉得无趣了,就用一条细绳把独角仙系在腰间。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男孩伸手去牵女孩。
    “好吃的?”女孩在林子里也呆了够久的了,却从来没发觉有什么好吃的,应该说是有什么可以吃的,但她深信男孩,男孩说有那就一定会有。
    男孩牵着用水护住白色遮阳帽的女孩一路小跑,穿过林子。
    那是一座矮山,矮山上郁郁葱葱,树叶下一片紫红,男孩说那是树莓,很美味。
    说实话这还是男孩在抓独角仙时无意发现的。
    树太高女孩爬不上去,男孩便用双腿挂住树干倒下身子去拉女孩,待两人稳稳坐在结实的树杈上时,方才享用起树莓来。
    男孩放开了肚皮,嘴角已溢出紫色汁水,两只手还忙个不停地东摘西寻,衣服被成片的紫色浸湿,可女孩不一样,她不愿弄脏新衣,轻轻摘下硕大的树莓,多肉的纹理,绛紫的果肉,还散发诱人的香气,她小口进小口出生怕把新衣染上,一口下去,女孩无比震撼,满嘴果汁,酸酸甜甜的滋味美味极了!
    男孩和女孩直到吃得牙齿打颤才舍得下树,要不是整张嘴都嚼不动了,恐怕他们还是会继续吃下去的。
    腆着大大肚子的两人走得很慢很慢。他们爬上“基地”,基地中央已然架起月夜龙的骨架,那巨大的身躯盘在地上,仰头祈望已不存在的月光,仿佛是等候也在守护什么。
    男孩女孩走上石阶,顶上的平台长着一棵老树,密密的枝叶洒下一片阴凉,二人倒在树荫下小憩,空中的风十分清新,舒适得令人慵困,清凉的气息流动在树叶间,一点点贴近肌肤,不知觉间让人失去意识,沉沉睡去了。
    男孩醒来时他发觉女孩正坐在旁边看着他,目光触碰到一起但又很快移向别处,又总能在不经意间再次碰上,最终腼腆地分开,各自带上一抹红晕,女孩就用手耷拉着额头的发际,各自沉默无言。
    骤然间一股强风袭来,把叶子打得沙沙直响,把那浓厚的草木气息带上很高很远的天空。
    “哇——”
    那轻质的粉边白底遮阳帽也被风卷起,这时女孩的头发就为风吹动,男孩能嗅到女孩发丝间残留的芳香。
    打着蝴蝶结的帽子飘在午后的阳光下,小小的帽子遮住小小的阳光,最终还是轻悠悠的落下去,挂在峭壁的枯木枝上。
    女孩的眼泪像黄豆一样从眼眶中一滴一滴滚落,竟一下子哭了起来。
    “算了吧,回头再做一个!”
    “可是......可是......”
    女孩抽泣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我帮你捡回来。”
    女孩渐渐停止了哭泣,擦着眼泪看向男孩。
    说实话崖离枯木的距离不算远,以男孩的身高应该恰好够着。
    男孩用左手抓住崖顶,探下身子,伸出右手试图去触碰帽子,最前端的手指一点点地靠近,就差那么点距离了。
    男孩的左手往前挪了挪,右手再一次探过去,眼看靠近,他一把抓住帽檐,可这次一探由于左手抓地不足,整个身子便顺着重力往下掉。
    一刻间他的呼吸、心跳顿时停止,大脑里一片空白,从如此高耸的崖壁上往下掉,他就不敢往后想,没有勇气往下看的男孩索性就闭上眼睛,耳中充斥着飒飒风声,“这下真的完了”他最后这般想到。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满眼的蓝色,男孩以为到了天堂,但这真实的存在感让他惊醒,
    没有死!
    就在那瞬间,身后的女孩拉住了往下坠的男孩。
    “快......”
    男孩借着力向上攀。
    虚惊一场!
    男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而手中牢牢牵住女孩的手,男孩不放手,女孩也不放手。
    这下,女孩大哭起来,任男孩怎么劝都停不住。
    “真的......真的......吓死......我了......”女孩哭着说道,“要是......你死了......”她没有把话说下去,只顾一个人哭泣,男孩的胸膛湿了一片,那是女孩的泪水。
    男孩坐起来,从怀中掏出揉皱的白帽子戴到女孩的头上,然后紧紧拥住女孩,用极低的声音在女孩的耳边喃喃“不会的,我还要保护你呢。”
    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哭得更凶了,他只是知道母亲对他说过男孩子就是要站在女孩子的前面!
    橘黄色的余晖把两个孩子的影子拉得老长,女孩牵着男孩的手,另一只手伸出小拇指同男孩拉钩,女孩说今天的事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回家的路上两个人的手没有松开,甚至睡觉时两只手都是合的实实的,至于今天发生的事自然是没告诉母亲......
    ......
    可一切的平静却被一个预言所打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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