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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院，一石桌，一清茶是他从前向往的平静日子。
从前想要远离天玄阁，后来想要远离太女府，但现在……
叶重衣竟然想赖在狼窝，占着狼窝，再也不走了。
真是，疯了。
南妩早已离开东小院。
叶重衣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小树进来，也被叶重衣打发出去。
“要不，明天我就送你出去吧？”
南妩这句话，无限循环在叶重衣脑海中。
叶重衣单手支着额头，苍白地笑了。
他这是被抛弃啊了。
玉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抚上那条已经微微结痂的疤痕。
点漆的眼瞳暗了暗，流转着破碎的暗芒。
终究是……有了瑕疵啊。
而且还是这么明显的瑕疵，每个女子都不会喜欢的吧。
叶重衣缓缓抬手，温厚的指腹缓缓磨挲着那道粗粝的疤痕，凹凸不平，摸着都觉得讨厌。
叶重衣纤长的睫羽颤了颤，眨去那一点若隐若现的细碎晶莹。
人都说，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什么叫后悔，才会知道什么弥足珍贵。
怎么办。
他好像后悔了。
后悔顺水推舟毁掉容貌，后悔倒掉她送来的赤节胶……
怎么会这样呢？
“是不是，我的脸好了。”
“你就不嫌弃了？”
……
主院，听雨知道南妩要送叶重衣离开时，一个手抖，手里捧着的东西摔到地上：“您要弃了叶侍君？”
“嗯。”
也不能说弃吧，南妩觉得。
听雨勉强赔笑，太女这是嫌弃叶侍君容貌有损，还是怎样？
不，不可能，听雨伺候太女多年了，太女不是肤浅之人，更何况，站在客观角度，叶侍君纵然容貌微损，但也依旧是顶尖的。
那怎么突然就要弃了？难道是想开了？可太女又没有遭受什么生生死死的劫难，怎么说想开就想开了？
太女，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但这些话，听雨一句都不敢出口。
只能老老实实烂在肚里。
叶重衣一夜未眠。
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翌日清晨。
叶重衣双眼布满血丝。
他让小树拿来一瓶玄药，滴在眼睛，双眼的血丝立时便褪去不少。
看着精神一些。
此间玄药无数，叶重衣的疤痕却是无论如何治不好的。
因为他不仅倒掉了赤节胶，还往伤口抹了姑月花。
导致伤口再无痊愈的可能。
叶重衣动手，将如墨青丝散下来，两缕碎发分到前面，遮住脸颊的疤痕，剩下的头发用一根月白发带束起。
叶重衣从来不掩饰疤痕的。
这是第一次。
他甚至拿出一块面纱。
犹豫半晌，终究没有戴上。
罢了，头发遮住，也看不出来。
叶重衣就这样，走到主院，走到南妩面前。
墨发，墨瞳，漂亮的眉眼，连气质也是不冷，不热，介于冷热之间，像一幅烟雨蒙蒙徐徐铺开的江南水墨画卷。
那双深邃微凉的墨瞳对上南妩的，对方红唇勾笑，笑意却一丝一毫都没有蔓延到眼底。
在发现他蓄意遮住脸颊的疤痕时，也依旧没有产生多少波动。
“太女。”
“重衣，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