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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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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警车在视线中急剧缩小,像停留在指尖抓不住的蝴蝶,与喧闹的街景融为一体,最后成为难以分辨的苍苍。
    祁安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最终还是没能追上。
    情绪起伏越大,她肩膀抖得就越厉害,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双腿无力发软,咚一声闷响——
    她重重跪坐在冷硬的地面。
    眼前的世界死气沉沉陷入一片灰白,那张瘦削憔悴的面孔反复出现在眼前,耳边如魔咒般回荡的只有两个字——
    四年。
    交通受障,尖锐的鸣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夹杂着不满的责骂。
    粗粝的沙石硌在掌心,密密麻麻一片血痕,身后无声覆下一道身影,梁怀远慢步走到她身后,整齐衣衫和她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他半俯下身,脸上带着温和无害的笑意,伸出手询问:“需要我的帮忙吗?”
    “毕竟同学一场。”
    两句话就像是导火索,空气中的危险因子被引爆,迸裂出无声的火花。
    祁安从痛苦中剥脱抽离,撑着地面踉跄站起。
    少女声线鲜少沾染冷硬,带着不容置喙的厌恶:“不需要。”
    梁怀远还未来得及起身,两个人位置猝不及防对调,高低错落,祁安轻蔑地睥睨着。
    就像在看一块不入眼的垃圾。
    梁怀远缓缓直起脊背,对上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
    她很少有这样将敌意直白展露的时候,各种极端情绪交错翻涌。
    不屑,厌恶,憎恨。
    看上去清明澄澈,仿佛坠入人间的一轮弯月,实则是岌岌可危的万丈深渊。
    原本浑圆的杏眼收拢,眼尾压低,逼仄出几分冷淡疏离。
    就在这一刻,梁怀远透过这双眼,竟隐隐看出几分陈泽野的身影。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伪装显然失去意义,梁怀远将最后一张面具撕掉,半眯起眼,神色玩味:“真可惜啊。”
    “你说在那种地方待上四年,出来后他是不是就彻底变成社会废物了啊。”
    梁怀远设想着那种场景,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哦对。”
    他目光紧盯在祁安脸上,把每一寸细节都当作珍藏的醇酒品味:“恐怕他连高考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本来我还把他当作竞争对手,想和他一决高下呢——”
    “现在看来啊。”他故意拖长语调,“他根本就不配。”
    “我说过什么来着,烂人就是烂人。”
    刺啦——
    远处车辆急行驶过,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摧毁最后一丝理智。
    祁安脸色苍白,但却憋着一股狠劲儿,眼神里写满倔强,关节逼紧泛白,她手指扯住梁怀远的衣领,近距离的男女对立却不含任何暧昧,只剩下仇恨。
    她咬紧牙根,嗓音也隐忍到干涩:
    “梁怀远。”
    目光灼灼剜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人粉碎:“你最好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否则的话。”呼吸片刻紧绷,如满杯的弓弦,祁安一字一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下地狱。”
    “我说到做到。”
    “还有——”
    她松开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
    “陈泽野他绝不会倒下的。”
    说完,她没再多分半个眼神,转身离开法院。
    步履坚韧,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还未撑过几十米,轰然倒下。
    祁安再次醒来,入眼还是那块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你醒啦。”嘉嘉声音发哑,眼皮红肿,应该有哭过。
    审判结果大家都已经知晓,但考虑到她的精神状态,很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
    爆发点在翌日下午。
    最后一瓶药液输完,祁安干脆利落地扯掉手背上的针管,最近一段时间输液次数实在过于频繁,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青紫一片。
    她撑着坐直身子,掀开被子想要从床上下去,嘉嘉连忙拦住她:“安安你要干什么去啊。”
    唇瓣开阖,祁安找回自己的声音:“去警局。”
    某根弦倏得绷紧,耳旁警铃大作,嘉嘉目光晦涩落在她身上:“好端端去警局干什么啊。”
    祁安侧头,对上她的眼:“陈泽野他是无辜的。”
    “安安。”嘉嘉不想刺激到她,尽量把语气放缓,“但是判决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祁安眼神一瞬间变了,泪腺完全失去控制,眼泪乱七八糟地往下掉,声线也开始颤抖:“可我不相信。”
    嘉嘉用力抱住她,跟着她一起流泪:“安安,我知道四年的时间很久,一千多个日夜也很难熬,但你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陈泽野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既然你们都喜欢着彼此,那咱们等一等好吗,等到他出来——”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她内心最敏感的地方,祁安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所有的脾气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她近乎嘶吼地喊道:“陈泽野他没有做这种事!”
    祁安眼眶泛起血色般的红,头发乱糟糟地堆在颈侧,就像破碎掉的陶瓷娃娃:“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相信陈泽野!他明明就是无辜的!”
    “我要申请上诉,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祁安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但她没有回家,而是住进了陈泽野的房子里。
    那段时间她睡眠变得很差,整夜整夜对着房间发呆,只有抱着陈泽野的衣服,被他身上的气味包围,这种状态才会有所缓解。
    她每天都会出现在警局门口,这起命案疑点太多,请求警察能够重新进行调查。
    可他们只觉得祁安是无法接受事实,神经太过紧绷,随便安慰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但是祁安并没有放弃。
    江驰逸
    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
    帮忙重新请了一位律师进行代理,
    她帮江家处理法律事务已经有很多念头,在政法界也是小有名气。
    在律师的帮助下,他们申请到了调取案发现场附近监控录像的权利。
    那段时间,祁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对着数不清的监控视频。
    为了还陈泽野清白与真相,每一帧画面她都没有放过,哪怕只是角落中一个很模糊的身影,她都会放到最大反复分析。
    墙上时针已经划过数字三,昏昏欲睡的小镇,万家灯火熄灭,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唯有明椿巷137号这处,房间里的灯还没有关,祁安伏案坐在书桌前,对着手机上的黑白图像仔细观看。
    眼球中红血丝密布,她已经不眠不休整整四十多个小时,眼下乌青明显,黑发将她白到病态的面孔衬得更加脆弱。
    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肩颈处的肌肉僵硬酸痛,攥着手机的掌心也开始微微发抖。
    可打击往往接二连三出现,除了医院楼下的几个监控,其余的所有视频里,都没有出现陈泽野的身影。
    律师那边的进展也不乐观,警方在陈泽野的手机中发现一段未删掉的视频,短短十几秒,刚好是祁安那天被陆睿诚绑架虐待的画面。
    就连旁人看完都忍不住皱眉,低声咒骂一句畜生,更何况陈泽野那样深爱着祁安。
    他怎么可能不会失控。
    与此同时,这似乎也更加坐实了他的作案动机。
    由于陈泽野拒不认罪,在狱中提出上诉,二审将会在半个月之后进行。
    祁安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片深海,海水淹没口鼻,横冲乱撞但怎么也找不到海岸的方向。
    她还在网上找了很多相关案例,在难懂的法规法条中一点点探寻。
    数不清的夜晚,她痛苦蜷缩在床上,枕头被眼泪濡湿,又被体温烘干。
    她攥着那枚戒指,像攥着最后一颗药,歇斯底里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
    陈泽野。
    我到底该怎么救你啊。
    她行尸走肉般地度过漫漫长夜,等到日光升起之后,坚强地擦干眼泪,继续奔波着去寻找新的证据。
    那期间,她还接到了钱舒荣的电话。
    母女断联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祁安看见这个名字只觉得头疼,本来想直接挂断的,但也许是这段时间她实在太累,头昏脑胀居然不小心点成接通。
    听筒还没贴到耳边,钱舒荣尖锐的嗓音传来。
    熟悉的辱骂接连冒出,她质问祁安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陆睿诚会死在黎北。
    听到这儿,祁安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陆睿诚作为陆家独子,他的死会牵扯到很多东西,他最初来黎北的目的是为了找自己报仇,而钱舒荣和她血脉相连,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再进一步猜测。
    估计是被陆睿诚父亲甩了,荣华富贵尽失,所以才会有这
    样激烈的反应。
    想法下一秒得到应验,钱舒荣音量拔高三个度:“我上辈子真是作孽才会生出你这种东西!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听说那杀人犯还是你男朋友?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会了勾引男人那一套!”
    祁安没有半刻犹豫地反驳:“他不是杀人犯!”
    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场景,从姜韵那场荒唐的霸凌,再到后来陆睿诚的囚禁,这段时间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钱舒荣而起。
    那是她头一次用这种口气和母亲说话,准确来说,从很多年前开始,钱舒荣就已经不配做她的母亲了。
    “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造成的吗?”祁安睫毛轻颤着,“如果你不去勾引陆睿诚爸爸,他又怎么会怀恨在心到黎北来为难我?”
    “而且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惋惜,他本就该死!”
    祁安没再继续听下去,颤抖着挂断电话,将钱舒荣加进黑名单中。
    大概是上天不忍心看他们这样痛苦,偏爱终于降临一次。
    距离二审还剩五天的时候,律师找到一份关键性的证据。
    案发当晚,有一位外地的摄影爱好者,在黎北进行无人机航拍测试,其中有两端不连贯的视频出现了陈泽野的身影。
    事情真相也得以还原。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陈泽野收到了那段匿名视频。
    怒火如怪兽般吞噬掉他的理智,凌厉的五官轮廓遏制不住暴戾的怒气。
    紧接着没过多久,如有神助般,他在街上遇见了陆睿诚。
    两个人爆发了剧烈的冲突,陆睿诚完全不是陈泽野的对手,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几下就被按压在墙上制服。
    那把刀确实是陈泽野的。
    锋利刃尖抵住他命脉喉咙,只不过在最后一秒,陈泽野不知什么原因选择了松手。
    转身离开之际,那把刀不小心从口袋中掉落遗失。
    第一段视频到此结束。
    第二段视频发生在二十分钟后,画面开始的时候,陆睿诚已经倒地躺在了血泊中。
    又过了五分钟,陈泽野才从角落出现。
    这是回医院的必经之路,他原本只是路过,看见陆睿诚死后也有一瞬间的惊讶。
    没想到警察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作为唯一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加上那把阴差阳错的刀,陈泽野也被列为最大嫌疑人。
    这两段视频,很快被教交到警方手里。
    事情经过和陈泽野自述内容基本吻合,局面开始扭转。
    黎北镇看守所内。
    最靠里的那件谈话室,白炽灯光刺眼,冰冷的栏杆枷锁给人以无形的压迫,玻璃窗上影影绰绰倒映着两道身影。
    陈泽野靠坐在椅子上,因为长久见不到阳光,本就冷白的皮肤呈现出可怖的病态。
    身形单薄瘦削,像是一把卷钝的刃,眉眼中盈满倦怠,下颌连接喉结出弧度锋利脆弱。
    两条长腿大剌剌伸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青筋脉络交错着盘旋蜿蜒。
    这种场景这段时间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像是上个世纪陈旧的老电影片段,没有色彩,画质模糊,分辨率极其低下。
    他随时随地都会被叫到审讯室,无论白天或是深夜,他没法吃饭也没法睡觉,对着两张冷淡的面孔,反反复复回答着相同的问题。
    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即便身体与心理受着双重折磨,但再大的苦难他都能接受。
    他所有的难过与无力都来自于祁安。
    怎么办啊。
    没人肯相信他的话,他也无法从这个地方逃离。
    安安的病还没有好,她身体本就差,知道这些后该有多难过啊。
    更要命的是。
    外面流言肯定已经传得纷纷扬扬,安安会不会也不相信他啊。
    ……
    女警带着记录本再一次坐在他面前,按照常规流程审问完毕后,私心多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天的最后,你为什么把陆睿诚放走了?”
    鸦黑睫毛在眼下拓出淡淡一层阴影,手铐反射出的寒光刺人,陈泽野不适地眯了下眼,眉梢微动。
    某些场景在他脑海中重现。
    当时他反手把陆睿诚压在墙上,暗黑的巷口里,寒风凛冽吹过,夜色仿佛无边界的浓墨,包容一切也吞噬一切。
    看着那张丑恶的面孔,又想起祁安所遭受过的伤痛,额头青筋暴起,手上的力量也越来越重。
    他承认,那一瞬间,他确实有杀了陆睿诚的冲动。
    可下一秒。
    他眼前浮现出祁安那张乖软温柔的脸。
    她还在医院心心念念等着想吃的蛋糕呢。
    不能犯错啊。
    这样会让安安很失望的。
    于是恶魔从地狱边缘被拉回,理智战胜冲动。
    薄唇微启,陈泽野抬头看着女警,平静地给出答案:
    “因为她喜欢的那家蛋糕店马上就要关门了。”
    “拖延下去时间赶不及,怕她吃不到会不开心。”
    “而且我答应过她的。”
    答应过她不会做冲动的事。
    陈泽野眼尾难得松懈,他一笑,眼神中包含无尽偏宠。
    “我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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