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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毕业照,简泽安跟几个好友去草原玩了五天。
但这也就是个开胃菜。憋得太久了，高考之后当然要好好玩一下，五天哪够的？
家里人都忙,这会儿没时间，简泽安就跟程子琛商量了一下，一起去华国西南一个风景秀美的省份玩一周。
简泽安坐在高铁上，看着身边刷手机的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是他俩第一次单独出省。
以前虽然也有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但要么是在市内,要么是有其他人。
这次是因为他俩都是成年人了，家长才比较放心。
简泽安突然就感觉有些奇妙,他悄悄看着身边人的侧脸,目光从对方微微垂落的浓密眼睫,看到高挺的鼻梁，然后又落在微抿的薄唇上。
即使是坐高铁这人姿势也非常端正,椅背都没有调，后背老老实实靠着,垂眸看着手机，俊朗的面孔看起来安静非常，窗户外的阳光投在半边脸上，如同文艺片里让少女一见钟情的男主角。
或许是简泽安的目光太专注，男生很快转过头来，和他对视：“嗯？”
简泽安眨眨眼：“啊？”
两人无言对视两秒，程子琛率先笑了：“看我干吗？”
简泽安嘴角抽了抽：“我总觉得你会说‘瞅啥’,然后我应该说‘瞅你咋地’。”
程子琛哭笑不得：“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午饭想怎么吃？餐车？还是叫高铁外卖？我看一下,下一站应该能送外卖送上车。”
他把手机递给简泽安。
简泽安看了一下外卖能选的种类：“就只有三家可选啊？价格跟高铁餐也差不多？那还是餐车的吧。”
.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高铁,到地方已经该吃晚饭了。
两人拖着行李打车直奔订好的酒店，放下东西去附近找了家评分不错的餐馆，吃了东西，然后随意在这座很有少数民族风情的小城里转悠。
夜色很美，灯火温柔，不是大城市的亮如白昼，仿古的建筑和灯罩浑然一体，光线也似乎有意涉及成偏黄的朦胧。
人行街一侧是仿古的建筑，商家们开着门或者在青石板上铺开摊子招徕游客，带着方言的叫卖声脆亮，让人不禁想象他们唱山歌时的声遏行云。
另一边是溪流，在夜色里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楚，只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头顶，大城市里看不分明的星子一颗一颗缀在夜空，像是黑丝绒上细碎的水钻。
简泽安晚饭吃得不少，这会儿血液流入胃袋，有些懒洋洋的。呼吸着沁凉清新的空气，听着水声和当地人高声谈笑的声音，忽然觉得整个人都安稳下来，时间似乎都变慢了。
在这样的小城镇里，没有人认识他们，悠然的感觉让人沉浸其中。
本来是并肩走的，但后来简泽安忍不住去握程子琛的手，然后立刻被反握住。
他俩谁也没说话，但也不会有丝毫尴尬，只是舒服地、惬意地、慢悠悠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谧。
这一段路不算很长，虽然两人步速有意放缓，但也只走了十几分钟就把这一段街肆走完。再往前，虽然也是步行街，但因为和一处景点挨得很近，远远就看见人越来越多，灯光也明亮起来。
“往回走？”
程子琛征询道。
简泽安却望着街角那里一个排了很多人的摊子，跃跃欲试：“那边在卖什么小吃？看着很火啊。”
“谁刚才说撑得一步都走不动了？”程子琛斜睨他一眼。
“哎，那是刚才，溜达一会儿肚子又有空间了。”简泽安笑嘻嘻地拽他的胳膊，“过去先看看？”
“你过去看看，是不是还要‘顺便排排队’？”
简泽安笑着不回答，直接抬脚往那边走。
“……行吧。”程子琛叹气，还能怎么地呢。
两人往那个摊子走过去，离得近了，一下子就闻到扑鼻的香气，还能听见食物浸入油中发出的丝丝拉拉的声响。夜晚有些寒凉，在一只暖黄色的小灯泡的光芒下，食物滚烫的热气蓬勃氤氲，将老板夫妇的面容都模糊掉。
简泽安果然抬脚就往队尾去了，还不忘了找理由：
“据说好吃的、地道的往往都藏在小巷子里和路边，比商业化的大饭馆可能更地道更本土特色。你看这家排了这么多人就知道好吃。”
程子琛敲敲他脑壳：“行行行。没说不让你吃。吃完了，走回酒店吧。”
“……啊？”
简泽安瞬间瞪圆眼睛，像是只炸毛的猫：“这里离酒店五公里吧？走回去？”
“你自己算算晚上吃了多少。”程子琛毫不动容，“或者我们现在不排队，原路返回刚才可以打车的地方。”
简泽安嘴角抽了抽，目光在香喷喷的小吃摊上转悠两圈，还是舍不得：“……走回去。”
程子琛也没想到他这么想吃，但是既然他决定了，那就排呗。
很快排到两个人，简泽安问老板：“您家卖的这几样，哪个最有特色，哪个最好吃啊？”
他长得干干净净，笑起来礼貌又乖巧，四五十岁的老板娘笑容立刻就大了，用带点口音的普通话给他介绍：
“这个洋芋粑一定要尝尝啊，我们这里特色的。还有这个豆腐圆子，卖得最好了，都爱吃。”
简泽安闻着扑鼻的炸物香气，根本忍不住：“各来两个吧，谢谢您！”
程子琛在一边刷手机付款，两人提着塑料袋往回走。
简泽安这会儿根本顾不上什么要走五公里的事儿，两眼放光地对着看起来金灿灿的小吃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用竹签把那个叫做洋芋粑的漂亮小圆饼戳起来，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一口咬下去：
“好吃！”
他满足地感叹，一边嘶嘶哈哈地吸气解烫，一边还不忘给程子琛安利：“你也快吃啊。”
程子琛的动作就慢条斯理得多。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对于炸物不像是简泽安那么热衷，所以没觉得太吸引人。
不过咬了一口，程子琛也不由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确实，细腻的口感混合着咸香微辣的滋味，一丝葱香混杂其间，美味非常。
豆腐圆子也丝毫不逊色，脆脆的外壳里包裹着鲜嫩柔嫩的豆腐芯儿，一口咬下去，豆腐触到牙齿的刹那瞬间破裂，融化在口腔里。
简泽安两口就吃完了，还在那儿感叹：“五公里好值啊……”
程子琛吃得比他慢一些，但这会儿也吃完了，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闻言有些无语地看他：
“行了。叫了车了，很快就到。”
“啊？不是说走回去？”
“你不看看几点了，这么远，我可能真打算走回去吗？”程子琛叹气，“本来是不想让你吃太多，省得积食。但五公里的路都打消不了你吃的冲动，我能怎么办？——好在明天路程不少，也没什么。”
两人打车回了酒店。
程子琛道：“去洗澡吧。”
简泽安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入住的时候也进来转悠过一圈，可是那会儿还是傍晚，窗外霞色满天，窗户开着也能听见马路上的鸣笛声，不觉得什么。
此刻厚重的窗帘被程子琛拉上，屋里只有显得有些暧-昧的暖光，他忽然意识到——他们俩要一起住在这个房间。
三天。
之后换一个城市，还要再一起住三个晚上。
简泽安心里忽然就有一点紧张。
他之前在程子琛家里留宿，或者程子琛在他家留宿，那都不是一个房间啊。
以前两家人出行，也都是家里人一起住。
这么算来，两个人单独在一个屋里睡……小学之后，还是第一次。
这个意识让他有点不敢去看程子琛的眼睛：“我、我先打一局游戏，你先去洗吧。”
程子琛看了他两秒，不知道看没看出什么，但还是轻笑一声：“好，我先洗。”
简泽安坐在自己那张床边上，拿着手机打开游戏，加载的过程中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好像提前沉浸其中，余光却忍不住一直在关注程子琛。
耳朵也是。
他听着衣料的摩擦声，知道程子琛先脱了薄外套，接着弯腰在行李里翻找，听声音大概是拿了几件衣物……
简泽安漫无目的地想着，直到加载完进入游戏，突然的音乐声让他一个激灵，接着立刻老脸一红：
我特么刚才在想些什么玩意儿？！
他捏着手机，深感羞耻。
这会儿程子琛拿好了东西，从简泽安面前走过，走向浴室。简泽安头都不敢抬，假装在盯屏幕，实则余光看着对方两条长腿越过自己，禁不住一阵口干舌燥。
他开了一局游戏。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
简泽安胡乱选了自己要玩的角色。有两个队友在选择上撞车了，开始喋喋不休争执。搁平时，简泽安只怕要开嘲讽。
但这会儿他没有，简直像信佛不杀生一样好脾气地由着那俩人在哪儿争。
另外两个队友，一个大概是个暴脾气妹子，张口就是祖安语录，然后表示“姐姐把你头给你拧下来”，最后一个队友跟他一样佛系——或者是这仨人吵架速度过快插不上话。
简泽安根本没怎么注意。
他瞥了一眼浴室跟房间中间的隔断。
——磨砂玻璃。
模糊的人影隐隐绰绰映在上头，看不清。
但是人类是一种有想象力的动物。
声音，和朦胧的影子，有时候比清清楚楚一览无余更给人以遐想的空间。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在手机上放技能，一边每隔个五秒目光就控制不住溜到那磨砂玻璃上一下。
简泽安是个血气方刚的十八岁年轻人。身体健康，十分正常。
他很快绝望地发现……自己有反应了。
这一刻简泽安一个技能直接放空，身体向后狠狠倒进了枕头里。
……这特么我是什么品种的垃圾？
出来玩第一天，不想想祖国大地的好山好水好风光，不想想热情可爱的本地人，不想想刚才让自己意犹未尽的美食……
在想什么黄色废料？
简泽安吞了口口水，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游戏上，让自己的……某些变化慢慢消退。
他试图专注对待手里的游戏。
然后发现那里刚才吵起来的老哥这会儿毫无配合可言，一个在上路都快被虐死了，另一个一边呆着优哉游哉就是不管。
然后有个惊喜。治疗是那位暴躁老姐。
她丝毫没有传说中软萌妹子奶四方、圣光普照的温柔，非常叛逆，非常刚。那个被虐了好几回的老哥就是刚才跟她互飚祖安语录的人，所以她愉快地放生了他。
简泽安这个心不在焉一直划水的，居然表现得算是这个队伍里唯二靠谱的。他们这边可怜兮兮的遮羞布——一个人头，就是他拿下的。
游戏没玩十分钟呢，经济跟对方差了三分之一，至于人头……呵呵。
简泽安不想说话。
这游戏是不配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更糟糕的是，浴室里水声停了。
简泽安理智上很慌，他知道程子琛出来肯定会叫自己去洗澡，而自己现在身体的这个状态，站起来分分钟露馅。但令他更加悲愤的是……
可能是潜意识里某些让他不愿意承认的刺激感吧，他好像……
更精神了。
各种意义上的。
然后他听见浴室的门发出了响动。简泽安瞬间去拽床上的被子，试图掀起来把自己裹进去。
但是酒店的被子，为了追求床的平整好看干净整洁……
一般被子是会压住的，边缘压在褥子下面，你只有认真地把它扥出来，才能钻进被窝。
简泽安一拽——果不其然的，没拽动。
他顾不上游戏了，急切地想把被子抽出来然后盖在自己身上，但是还没等他完成这个步骤……
程子琛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