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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前缘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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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奘被怪物一口吞了之后,就昏迷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就躺在官道旁边那颗歪脖子柳树下,白马依旧被拴在树干上,他的行李也都在马背上,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终于出来了,没想到只有置之死地才能逃出困境。
    说来也是幸运,他也是在发现那怪物的双眼中没有生气,不像是活物,才冒险一试,果然是幻境。
    什么万妖山,**的妖怪,都是那红衣姑娘编出来骗人的!
    玄奘翻身起来,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袈裟,腰畔依旧系着辟邪宝剑,只是宝剑的手柄上挂了一片火红色的羽毛,巴掌长,流光溢彩,十分漂亮,触手温热柔软,像是冬日里暖手的暖炉,竟然是恒温的。
    这……这东西……
    玄奘心里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这羽毛肯定是那红衣姑娘所赠,那姑娘似乎对他没有恶意,大概只是碰巧自己长得和她相公一样,所以她才纠缠不放,倒是个痴心人。
    原本玄奘被作弄了一晚上,心里是有气的,想到这里长叹一声,反而觉得那姑娘可怜。
    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估计是妖类,玄奘盯着剑柄上的羽毛看了会儿,没什么头绪,翻身上马离开。
    目送玄奘离开,云苏才和迦叶从树后现身出来。
    云苏一直望着玄奘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走的远了,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恹恹的靠着树干,仰头四十五度望天,忧郁了一会儿。
    “算了,这种男人你留恋他干嘛?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走吧,随师侄游历天下,以后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优秀仙人。”迦叶抱臂站在云苏对面,说着打趣的话,眼里却带着几分怜悯。
    云苏没有理他,感觉情绪挥发的差不多了,才看向迦叶,无精打采的道:“去哪儿?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睡觉。”
    迦叶“噗”一声笑出来,“你还睡啊,你不是刚睡了五百年吗?还没睡够?”
    “我那不叫睡觉,叫时空穿梭还差不多!”云苏翻了个白眼,想起来自己醒来时,还坐在床边带着凤冠,蒙着红盖头。
    她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五百年,人早废了。
    这也是她疑惑不解的地方,虽说过了五百年,她的记忆却十分清晰,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样。
    “什么时空穿梭?”
    “就是,好像一眨眼,就从五百年前过来了。”云苏解释道,“我想去东海,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自己去玩?”
    “又去东海?不是刚从东海过来?”迦叶不太情愿,“回灵山吧,我为了守护你,在东海蓬莱岛外待了五百年,实在呆腻了。”
    “那你回你的灵山,我去我的东海,我们就此分别,后会有期。”云苏说完,原地消失,用了地遁法,眨眼就到了东海之滨。
    迦叶:“……”这么快,小姑姑是有多不待见他?
    ——
    站在东海之滨的渔村附近,云苏感慨了句沧海桑田,五百年过去了,这里的村庄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根本找不出来丝毫五百年前的痕迹。
    云苏晃悠了会儿,买了条黑色的乌篷船,拿着钓竿出海钓鱼。
    以前她和金蝉子刚来东海蓬莱岛时,经常会一起乘船出海钓鱼,其实他们都有法力,想抓鱼根本不用钓,但是就是喜欢那种偎依在一起看海的感觉,钓鱼反而成了其次。
    傍晚就会在海岛的礁石上,烧个篝火,现烤活鱼。
    金蝉不吃,但会给她烤,手艺还很好,烤完还总是喜欢喂她吃,说是怕她太粗心,不小心被鱼刺卡到喉咙。
    云苏躺在乌篷船里想着往日的时光,忍不住笑起来,和金蝉在一起,她总有种被养成的错觉,他实在是太喜欢照顾她了,衣食住行每一样,都喜欢亲力亲为,简直像是养女儿。
    她则喜欢腻歪在他身上,能躺在他怀里,绝不肯自己坐着,还喜欢撩他,最喜欢看他被撩的方寸大乱,努力维持一本正经的样子,耳根却偷偷红了。
    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却一去不复返了。
    云苏叹了声气,感觉船身微微一震,抬头就见迦叶站在船头,脚踩着船舷,浅灰色的僧衣随风飘动,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看腻了东海的景色,要回灵山?”云苏一点也不意外,迦叶不来反倒奇怪呢。
    “不放心你。”迦叶跳下船舷,看着船篷下躺在一大团柔软棉垫上的云苏,挑挑眉,打趣道:“你倒真会享受。”
    “我从不委屈自己。”云苏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手中的钓竿递给迦叶,“既然你来了,帮我钓鱼吧,我晚上想吃烤鱼,刚才在集市买了调料和米酒,你来了,我正好省事了。”
    迦叶愣了一下,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接过钓竿,坐在船舷上开始钓鱼。
    云苏闭眼养神。
    过了会儿,迦叶问道:“小姑姑,你真的放下师兄了?”
    “不放下怎么办?他宁愿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我也是要脸的。”云苏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背转身,一副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真的准备回蓬莱岛继续睡觉?”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师尊一直记挂着你,要不你跟我回灵山,你的宫殿这五百年来一直给你保留着,大家都挺想你的,难道你心里就只有师兄?没有我们这些其他的师侄们了?”
    云苏眼眸转动,当初她在灵山的那几个月,着实被灵山众僧宠坏了。
    物以稀为贵,灵山三千罗汉中,就她一个雌性,大家都争着献殷勤,倒也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疼妹妹一样,总想给她搞点什么稀罕东西,博她一笑。
    “怎么样?回去看看大家吧。”迦叶见云苏有点动摇,眼中亮了亮。
    “等我在东海住几天再说。”云苏眨了眨眼,神情看起来欢快了几分,仿佛一个小孩子,被新事物吸引住注意力后,眨眼就把不开心的事给忘了。
    “好!”迦叶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眼中神采飞扬,甩动钓竿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小姑姑就等着师侄给你钓一条大鱼。”
    云苏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躺回软垫上继续看海。
    傍晚,云苏和迦叶提着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鱼来到蓬莱岛上,云苏指尖一弹,空荡荡的礁石上就燃起一堆火。
    迦叶将洗好的鱼用树枝穿了放在火上烤,按照云苏的吩咐,笨拙的放着调料刷着油,来回翻烤着,一边烤,一边在心里默念往生咒。
    这还是他第一次杀生,好惭愧。
    没多久后,烤鱼好了,云苏用法术变了一张餐桌,把自己下午采购的东西都摆上面,全是各种零食果脯,还有两大坛子米酒。
    迦叶把烤鱼放在鱼盘里,推到云苏的面前,捏了块栗子酥放到嘴里,随即眼中一亮,“这点心不错,挺好吃的。”
    “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你以为我只会剥削你?”云苏笑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
    迦叶微微一怔,顿时感动了,“小姑姑真好,不枉迦叶守了你这么多年。”
    “来,喝酒,这米酒滋味不错。”云苏给迦叶倒酒,“陪我大醉一场,我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好样的!小姑姑就是有气魄,拿得起放得下,师侄敬你!”
    两人碰杯,迦叶仰头灌下一大杯米酒。
    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的,比他以前喝过的仙酿还有滋味。
    “来,再来一杯,今晚不醉不归!”云苏继续给迦叶倒酒。
    一杯接一杯,等到一坛酒全部喝完,这米酒的后劲也上来了,迦叶很快就醉的人事不省。
    云苏站起来,抿着唇笑了笑,一丝醉意都没有。
    她前世没穿来这里时,是个酒吧的调酒师,刚才给迦叶喝的根本就不是米酒,是她特意调制的后劲极大的鸡尾酒。
    果然,一坛酒喝下去,就把迦叶放倒了。
    云苏将迦叶挪到一个山洞里,在洞外布置了一番,防止有东西乱闯进来误伤迦叶。
    确定万无一失后,云苏离开蓬莱岛。
    她不知道迦叶会醉几天,但蓬莱岛的时间跟外界是不一样的,蓬莱岛是仙岛,这里一日,外界就是一年。
    只要迦叶能醉个三五天,她就能跟在玄奘身边三五年,到时候什么真相都查明白了。
    云苏走后没多久,迦叶就醒了,他早看出来云苏想算计他了,那些酒看似喝到嘴里,其实早被他用法术逼出体外。
    看了看身处的山洞,以及外面的布置,迦叶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站起来叹了声,小姑姑心地挺好的,不枉以前我替她收拾了那么多烂摊子。”
    ——
    玄奘连着往西走了十几日,沿途越来越荒僻,这一日,他终于赶在傍晚时分,来到大唐国境内最后一个驿站,从这里出去,就离开大唐了。
    赶了一天的路,玄奘很累,驿臣送来热水,玄奘关上门,正要脱衣服,就见窗外一抹红影闪过,他眉心微皱,推开窗户,就见外面的树枝上,停着一只十分漂亮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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