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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尔见他盛情难却，便点了点头：“劳烦掌柜。”
二人一面往前走，一面说着话，正拐过二楼的楼梯拐角，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巴特尔脚步霎时一顿。
那人也是一愣。
“果然是你。”
张扬冷笑一声。
巴特尔目光一凝，短暂停顿片刻方才说道：“统领何意？”
张扬看着他，目光如刀子般从他全身掠过。
“你为何要假扮船夫的侄子？”张扬不爱跟他兜圈，开门见山。
巴特尔也懒得跟他耍心思，就道：“假扮船夫侄子？我巴特尔为何要假扮一个船夫的侄子？”
张扬闻言亦是一愣，他似乎，确实是没有去假扮别人的原因……
“张统领从哪里碰见的我？”
巴特尔亦是皱眉，脸上隐有不解之意，就说：“我与我家老爷南下做买卖，府里有事急着回来。”
张扬抓住他话里的把柄，就说：“那你何时渡河过来的？”
巴特尔毫不犹豫：“今日清晨。”
张扬愣了一瞬。
“张统领为何问这些？”
巴特尔因说道：“我本想今日晚些时候回来，只因家里孩子想吃年糕，可问了一圈船家，皆说下午时分早有官老爷回京渡船，将所有的船只都包了出去没办法，只能提前回来。”
张扬仍是不信：“所以这几里地，你走了一日的光景？”
“张统领这是审犯人呢？”
巴特尔露出无可奉告的神情，侧身，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从头到尾没有问张扬为何会在这里，也没有问蔡京在不在，因为这两句话，不论问了哪个，都会让他起疑心。
自然，巴特尔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也不想知道究竟为什么张扬会留在城外。
等自己？这绝对不可能，自己要回来的消息，除了雷清远和宋江，没有别的人知道。
张扬咬了咬后槽牙，举步走了。
其实张扬也很奇怪，究竟为什么自己要质问他这些话，仅仅是因为船夫船上的人太过可疑？即便可疑，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此一想，他倒觉得自己有这么冒失了，走到楼梯旁，又回头看了巴特尔一眼，他自从在船上见了那个船夫的侄子，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仿佛一种预感。
稍作休整，翌日天不亮，巴特尔便起身收拾完毕，准备进城。
张扬也已起了，巴特尔下楼时正看到他坐在堂中吃早饭，两人一碰面，皆没有说话。
掌柜迎过来，问道：“可还吃些早饭？”
巴特尔故意扬声道：“不了，家里亲人已备好了饭菜，只怕等我回去呢。”
便将包袱往肩上一背，转身出了屋门。
掌柜看看张扬，又看看巴特尔的背影，没有说话，回了柜台后面。
巴特尔没有回家，径直便去了皇宫，有雷清远给的腰牌，无人敢拦，只在宫门外稍作等候，宋徽宗身边的公公便甩着佛尘匆匆走了出来。
“巴特尔大人……”
巴特尔回过神：“张公公。”
张公公忙带着人进宫，边走边说：“此番可是只回来了大人一人？雷爵爷呢？”
巴特尔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说道：“大人碰上些麻烦，此时回不来，需得解决了才可回来。”
张公公低呼一声，因问道：“呦，却是碰到了什么麻烦？”
巴特尔眼珠子一转，他始终将雷清远的话放在心上，他说过，让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一个字，一句话都要透露。
所以他就说道：“说来话长，爵爷本是去做生意的，半道里被人给劫了，这不给皇上讨了个宝贝么，便让我先回来了。”
巴特尔说着，将背上的小包袱掂了掂，张公公下意识伸手去摸，
被他轻轻一旋身，躲开了。
张公公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只手卡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公公仔细，这东西脆弱的很。”
巴特尔神神秘秘道：“生人碰不得。”
宋徽宗的脾气秉性再明显不过，他爱翻腾字画，也爱古玩，尤其是带着某些传说的神神秘秘的东西，所以张公公一听，当即把手放下了，讪笑着想到，定是不知道从哪里又得来的神奇玩意儿，宝贝的跟什么一样。
说话间，便走到了尚书房外。
“皇上，巴特尔到了。”
张公公轻声禀报。
巴特尔听得，眉心微微一皱，心道，皇上身子不好？
果然，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宋徽宗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巴特尔这才行了个礼，推门进了上书房。
宋徽宗坐在条案后，一手撑头，一手揉着眉心，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面色有些憔悴，想来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皇上……”
巴特尔看着宋徽宗，又看了一眼张公公。
张公公识相的退可出去。
宋徽宗抬起头，问道：“可是清远让你送了什么消息？”
巴特尔点头，上前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到案几上。
“皇上，您……过目！”
巴特尔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句话，他虽然没有看过信上的内容，但也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宋徽宗面色陡然一沉，霎时间变的铁青一片，用手指移到身前，沉吟片刻，也不打开。
巴特尔皱眉：“皇上？”
宋徽宗叹了口气：“你可想过，一封信打开的后果。”
巴特尔不由生怒，脱口而出：“皇上！若是不打开，您可想过平民百姓的后果？”
宋徽宗笑了，慢慢拿起信封，打开。
案几上放着一盏小灯，烛火映在桌面上，忽明忽灭。
他并非懦弱，而是这封信所改变的事情，太大了。
一封信他分了三次才堪堪读完，无力的跌坐在龙椅上，仰头苦笑。
“贪赃枉法，我以为他们只是贪赃枉法！”
宋徽宗喃喃说着，他没有用朕称呼自己，而是用的我。
巴特尔：“皇上……”
“他们不仅想要朕的银子。”
宋徽宗抬起头，眼眶通红，他声嘶力竭的吼道：“还想要朕的命！想要朕的江山！”
巴特尔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每一个君王，都希望臣民爱戴，都希望臣下忠于自己，他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他们对自己足
够忠诚，银子给他们就是……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