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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虽然没有端王府那般宽敞奢华,也处处透出威严庄重之势,让人不禁拘谨和小心起来。
清远啜饮了一口茶水,定了定神,章惇在朝堂上“力荐”自己做了一品门下侍中,雷清远自当心怀感激之情。
“请雷大人随我来!”
相府的家仆前来相邀,清远三人便随其向后堂走去。
时值申时,章惇早已下朝在家,他平日也喜好舞文弄墨,研读古圣先贤的经典,此时正在书房看书。
章惇在神宗时期就在朝廷为官,而且也是王安石变法派的一名骨干成员,为人强硬、大胆,是哲宗亲政后,重新任用的重要权臣之一。
雷清远在章惇的书房,受到了当朝宰相的接见。
“在下向章宰相拜礼,祝宰相大人福寿安康!”
清远恭敬地抱拳施礼,章惇赶紧起身相迎。
“雷大人亲临寒舍,章某人受宠若惊啊!”
“岂敢!岂敢!”
二人相互寒暄片刻,章惇便相邀清远在书房的前厅用茶,雷清远又拱手道:
“多谢章大人提携,在下无任何功名和德行,能被大人如此抬爱,实在是感激不尽矣!”
清远显得非常谦卑,章惇在皇上面前率先荐举了他,清远自然要充满感激才对。
“雷大人不必客气,为朝廷举荐贤能,这也是本官分内之事,雷大人何须此行啊!”
章惇嘴上打着哈哈,其实内心也是无比高兴,雷清远身怀異稟,先后两次为朝廷出手,已然不是贩夫走卒之流,章惇又岂是碌碌无为之辈!
“大人身系万民,心牵社稷,为我大宋鞠躬尽瘁,实在是晚辈的楷模,天下人的榜样啊!”
“雷大人过誉了,身为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出力,终以圣贤为典范尔!”
二人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相互唱起了赞歌……
宰相的书房宽敞大气,四处摆满了书阁和字画,看得出藏书颇为丰富,不愧为当朝宰府的气派。
清远随意浏览一番,心中暗自佩服,堂堂一国首辅大臣,没有点真凭实学,那是绝难想象的。
在书桌的一侧摆放着一副字画,清远无意间扫视了一眼,此画看上去竟然有些眼熟!
这是一副写意山水,画着青竹和远山,笔墨用色浓淡相继,意境深远。
画面旁边有一行题诗,顿时吸引了清远的眼神。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啊!居然是苏轼的诗词!
雷清远仔细端详,诗词的落款果然书有“东坡”二字!
“大人,这难道是苏东坡的书画作品?”
清远惊异地问道。
“正是!”
章惇微微一笑,他手捋长髯,又缓缓说道:
“本官与东坡年轻时便是挚交好友,后又同朝为官,也是交往密切十分投机之人。”
清远不觉心中一热,虽然与东坡先生很久未曾谋面了,所谓见字如面,能看到他的字画和诗词,也让清远感到了激动。
“雷大人难道与先生也有交际不成?”
章惇有些惊异,苏轼早已离开了京城,此时正在南方为官,按理说雷清远和苏轼不该有什么渊源。
“大人有所不知,在下有幸曾与先生有过一段缘分,只可惜好景不长,先生便远去了……”918小说 .918xs.
雷清远不无伤感,他又想起了与苏轼切磋厨艺,聆听教诲时的情景,还有秋菊的身影,也马上跟着浮现出来了。
“自古多情伤离别,东坡一生乐观豁达,子厚也望尘莫及矣!”
章惇也有些动情,没想到章宰相也是性情之人!
章惇也好似想起了往事,他饶有兴致地给清远讲了一段,他和东坡曾经的往事。
“有一次,子厚相约东坡一起出门郊游,看到了一处景色优美的山谷,子厚便提出与他一同去山谷中游览。”
“可是要到山谷之中,眼前却有山涧阻挡,而且只有一架独木桥可过,显得十分危险!”
章惇捋捋长髯,眼睛里放出了一道亮光,又继续讲道:
“东坡不敢过去,子厚天生胆大,便让苏兄原地等候,自己便抓着藤蔓,沿着独木桥过了山涧,呵呵,山谷的景致果然不凡!”
“子厚兴起,便挥手在山壁上写下了‘章惇、苏轼到此一游’几个大字,然后转身回去了。”
雷清远一直在静静地聆听,这段往事引起了他的好奇和兴趣。
“子厚当时兴致高昂,便对东坡详细描述了山谷中难得的景色,本想在他面前炫耀一番,没想到……”
章惇欲言又止,他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下来,后面的故事戛然而止,似乎令人感到了不快。
清远没有继续追问,他从章惇的神情变化中,捕捉到了一点不和谐的讯号,此时不便再往下深究了。
“其实,当时苏兄的话也不为过,子厚现在想起他来,还心存着感激!”
章惇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雷清远顺势接话道:
“大人和先生同为大宋的肱骨之臣,可谓为人师表、风范长存,一言一行都令晚辈受益匪浅矣!”
雷清远感到应该起身告辞了,不能就一些话题过多地探究,也不能完全表露自己的心迹和观点,毕竟他和章惇仅仅才开始接触。
从包袱中取出了一个锦盒,清远非常恭敬地从里面取出了两个红包,他专门给章惇准备了两份,显得格外重视。
“在下一点心意,完全不成敬意,还请章大人海涵!”
清远将红包搁在几案上,退后两步,便拱手告辞。
章惇的神情十分平静,他并没有推脱之意,起身将雷清远三人送到了书房之外。
“雷大人日后常来府中做客,恕本官不远送了!”
“大人请留步,留步!”
相府的家仆随即送雷清远前行,章惇目送着众人离去。
“此人日后必是我大宋的权臣……”
章惇望着雷清远的背影,不由自言自语道。
走出相府大门,雷清远深深舒了一口气,他感到轻松了许多。
章惇那深邃的眼神和沉稳的气度,给了清远不小的压力,作为大宋的首席宰相,章惇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怪不得有如此迫人的气场!
“哥哥,三郎自从进了相府,那是大气都不敢出啊,浑身都冒了冷汗!”
“是啊,甲,甲丁也是如此!”
清远回头一瞥,宋江和甲丁的面色也不好看,看来大家的感受都差不多。
“哥哥,章大人从山谷中回来后,东坡先生究竟说了什么话,让章大人不愿言明呢?”
宋江仍对章惇与苏轼之间的那段往事耿耿于怀,他忍不住向雷清远问道。
“子厚日后必可杀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