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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帝那暴怒的声音，让秦文隔着房门都能看到他肥胖的身躯一般。
“朕在跟爱妃共浴，你来作甚！”
“无论何事，择日再说！”
“滚！”
秦文深知自己这位父皇脾性急躁。
曾有一名谏臣当面点出万安帝之过失，在满朝文武面前被砍下头颅。
但知道归知道，秦文岂能放过参秦政一本的机会，忙道。
“父皇，九弟抗旨，强行救走刑场遭到检举的犯人！”
“儿臣跟他说过很多次，这是父皇您的旨意。”
“谁知他根本不听！还说便是父皇亲临，也杀不得犯人。”
原本不耐烦的万安帝，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打开房门，眉头紧锁。
“他真这么说？”
秦文立即跪倒在地，神色严肃。
“儿臣万万不敢欺骗父皇！”
“在刑场时，儿臣多次劝告九弟，莫要忤逆父皇。”
“但九弟仍旧是我行我素，丝毫不顾父皇的颜面，强行救走所有犯人。”
说罢，秦文又将周长生的诗，念了一遍。
“啊！”
万安帝勃然大怒，拿起身边的一个果盘，狠狠地砸在地上，怒目圆瞪。
“刁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刁民！”
“竟敢当众吟此谋逆之诗，他是想谋反不成！”
“九王爷为何相救？实在荒谬！滑稽！可笑！”
秦文心里乐开了花。
九弟啊九弟，父皇一旦发怒，神仙也救不了你。
这回，你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他当即添油加醋道。
“九弟认为那刁民所言并无不妥之处，说这天下就应该人人平等，无尊卑贵贱之分。”
“父皇，您看这该如何是好？这差点就直说，要推翻我秦氏皇族了！”
“您将文安司之大权交给儿臣，如今九弟却频频跟儿臣作对，这哪里是在打儿臣的脸？分明是不把父皇您放在眼里啊！”
万安帝气得身上的肥肉都在发抖，咬牙切齿。
“人人平等？无尊卑贵贱之分？荒谬至极！”
“真是气煞我也！”
但气归气，万安帝并没有说别的，黑着脸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刚刚还偷乐的秦文，大惊失色。
“父皇，您难道就不惩治九弟？”
“九弟犯下如此大错，就算不惩治他，也应该下令把那一百零八人抓了吧？”
万安帝瞪了一眼秦文。
“动动你的猪脑子，老九的岳父是陕北总督。”
“朕可以废太子，可以废任何一个王爷，唯独不能对老九动手。”
“五十万大军一旦发兵，你来挡？”
秦文脸色惨白如雪。
是啊！
九弟娶了陕北总督的女儿徐妙云。
那徐克勇手中五十万大军！
如果真对老九动手，都不用徐妙云飞鸽传书，徐克勇必将率兵前来。
秦文微微叹息一声，只好跟万安帝道别，满脸郁闷返回家中。
不行！
坐在院落之内的秦文，一想到小六子对自己的无礼，满脸乌云密布。
我一定得想想办法，杀杀你秦政的锐气！
……
燕王府，兄弟二人相对而坐，吃饭喝酒。
秦历性子比较急，见饭菜都快吃完了，秦政还不说带他回来的目的，无奈道。
“哥，你到底要跟弟弟商量什么？”
“你说吧，切勿再卖关子。”
“弟弟这心里，就跟一百只猫在挠似的。”
秦政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秦历，微微一笑。
“杀人。”
“杀人？”
“嗯。”
“杀谁？”
“你二哥。”
秦历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他满脸呆滞地望着秦政，匪夷所思。
“哥，你……我……我们要杀秦文？”
“为何？”
“你俩从小就各自带着各自的跟班玩，确实互相看不上眼。”
“但也不至于杀了他吧？”
秦政说起杀秦文一事，如说杀猫杀狗，轻描淡写。
“我要在十五日内，坐上皇位。”
“只有坐上皇位，才能废除文安司，如此一来，天下百姓才不会遭殃。”
“试想，一旦在全国各地设立文安司，举报还能拿到赏赐，整个大奉将乱成什么样？”
他喝了一口酒，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房间门口。
正值酷暑时节，秦政却直视烈阳，进而转头盯着秦历。
“而要坐上皇位，最大的政敌便是你二哥。”
“秦文早就看我不爽多年，好不容易手握文安司大权，一定会想方设法整死我。”
“便是整不死我，也要整死我的门客，将我的人脉连根拔起。”
“既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等秦历讲话，秦政坐回原位，平静道。
“就算不考虑秦文这一层，你看看如今咱们这位昏庸无能的父皇，难道不该逼他退位？”
“听说咱们皇爷爷的那一朝，先帝在位五十七年，将整个大奉治理得紧紧有条。”
“国库的银子，也一度达到七千多万，堪称历史之最。”
“他呢？他闭关锁国，禁止大奉和西洋的贸易往来。”
“听说法兰西百姓用热武器就让君主制在三年内土崩瓦解，他禁止民间基础科研，担心民间搞出大规模热武器，颠覆他的统治，为此杀了多少无辜百姓？”
“现如今，又大兴文字狱，日后文人还敢著书？吟个诗都能被砍头，呵。”
秦历再次急眼，紧紧地握住秦政的双手。
“哥，你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跟着你！”
“但这弑兄逼父篡位之事，我可不敢干啊！”
“有史以来，有几个王爷篡位成功？我能想到的，也不过是明朝朱棣。”
“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弑兄逼父篡位，虽被抬到天可汗的地位，但也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这种事情，一不留神，就要遗臭万年啊哥！”
“你要三思！”
秦政面色一沉。
“十八弟，为了天下苍生，遗臭万年又如何？”
“你是个热心肠的汉子，否则也不会跟我尿一块儿去。”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今日的惨剧在大奉各地反复上演？”
“你我二人，能帮得了百姓一时，能帮得了他们一世？”
“只有彻底废除文安司，才能帮他们逃过一劫。”
秦历笑容苦涩，叹息不止。
哥啊，你这是只想废除文安司吗？
你这是想让天下大同啊。
其中会折损多少人的利益，你殒命的风险又有多大？
“哥，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每天嘴里挂着的都是天下苍生。”
“如今救一百余人，还要救天下所有人。”
“哥，你要想好，这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是妥妥的造反。太子造反失败，被关进宗人府，一辈子出不来，还被废为庶人。”
秦政笑了一声，拿起酒杯跟秦历碰了一下。
“无妨。”
“我刚刚同那周长生讲的话，都是我的心里话。”
“不把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取而代之，很多事情，我都只能看着，而无能为力。”
“十八弟，你就说，反不反？”
秦历尚未开口。
徐妙云便从门外走来，将一坛酒用力地砸在桌上，面沉似水。
坏了！
嫂子把事情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秦历一时慌了神。
这可怎么办？
万一嫂子揭发此事，父皇大怒之下，一定将我和九哥给活活剥皮咯！
毕竟她但凡是个正常人，拥有如今的荣华富贵，父亲又身为陕北总督，她都不可能跟着哥反。
秦历眼珠乱转。
徐妙云沉声道。
“不愧是我徐妙云看上的大丈夫！”
秦历张大了嘴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