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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古古怪地看了牛悟一眼，也不理他，提剑加入战斗。
牛悟一下子成了最无聊的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尽管重生之后的牛悟算不上书生，只是个自带江湖属性的郎中，但重生之前的他，倒的确算得上是个读书人，虽然也经常和人刚，但出格的事从未干一件，你让他拿块板砖从背后把某人敲晕，兴许还能鼓起勇气，可此刻这么大阵势，你让他前去帮衬，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刀剑无眼，重生不易，万一一个不小心，又作死了。
但总要干点什么。
哪有一军的主官在两军交战之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呢！那算什么事！
牛悟开始呐喊，本来是想摇旗呐喊来着，但没找到旗，只能干吼。
“许将军加油！”
“夜火干得漂亮！”
“劈死那个狗东西！”
“beautiful，这一剑应该打十分！”
吼着吼着见没人理他，牛悟觉得有必要提高自己的存在感，眼睛四处乱觅，捡起几个大大小小的石块。
掂了掂份量合适。
瞄了又瞄，牛悟鼓起勇气砸向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月氏武士。
准头太差，偏偏砸在一名自己人头上。
那名士卒差点被砸晕，愣了愣，先是一脸愤怒地四处察看不明飞行物的发射源，当他的目光朝着牛悟投射而来时，牛悟赶紧抱歉地笑了笑。
士卒一脸幽怨。
牛悟不甘心，总结了经验，再次行动了。
这一次，他大胆向阵前靠近了不少。
挑了一个更小的石块，找准一个目标，果断地用力掷出。
果然是射程越短，命中率越高。
一名月氏武士杀得兴起，一把弯刀正在高频率往复运动，眼看就要劈中一名秦军，突然一枚带着棱角的石块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脑门上。
“wonderful！”牛悟振臂高呼。
功亏一篑！月氏武士暴跳如雷。
他直接根据面部遭袭的撞击点判断出偷袭方向。
狠厉的目光逼射而来。
牛悟一哆嗦，连忙端正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看天。
但手中握着的石块还是出卖了他。
月氏武士表情狰狞，恶狠狠的目光死死罩住牛悟，恨不得将牛悟生吞了。
他似乎觉得这是一生中遭受最大的奇耻大辱。
目不斜视，一只手探向马鞍，赫然握住一把弯弓。
从腰间抽出一根铁箭，装填……
直到对方举起弯弓，拉弦，并将箭头指向自己，牛悟这才幡然醒悟……
作？我让你作？
不顾一切蛇形般狂奔，接着向一块巨石后扑去……
“咻——”
几乎在牛悟卧倒的同一时刻，箭羽擦过牛悟的头皮钉在地上。
牛悟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将身体缩成一团躲在石头后面。
耳里依旧是纷杂响亮的厮杀声。
再次探头的时候，牛悟心中一沉。
这短短的十数秒间，战场态势已呈翻天覆地变化。
不少月氏人已渗透进来，双方搅在一起混战不止，形势已岌岌可危。
而夜火已退居战圈外侧，正在急切地寻找牛悟的身影。
她知道，保护牛悟才是她唯一的使命。
“这儿呢！”牛悟伸手招呼一声，又赶忙缩回脑袋。
夜火匆匆赶至，拉起牛悟，急切道：“守不住了，我带你先逃！”
牛悟迟疑片刻，本想说些慷慨激昂的话，可嗫嚅了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脑子里隐约出现一个念头，看来真没有发大财的命，不过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和夜火过过小日子，生上十个八个娃倒也不枉重生一回。
念头闪过，牛悟先于夜火向远处奔跑。
跑着跑着夜火忽然一声娇喝：“有情况！”
但见夜火已在原地站定，脸上满是疑惑。
顺着她的目光，牛悟发现大股的月氏武士在快速撤退。
乱糟糟的战场上，忽见远处冲来一队骑兵，一边厮杀一边进逼，月氏人遭到前后夹击，形势在眨眼间急转直下，正在做着脱离战场的部署。
“怎么回事？”
夜火摇头，迟疑着：“要不，咱们回去看看？”
牛悟果断点头，爬上路边的一匹战马，夜火一跃而上。
回到矮山处，月氏人已走脱一空，牛悟刚刚下马，许啸从人群中快步走近，一脸关切道：“牛大师无恙否？”
“我好得很，许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纳闷呢，好像是有援军，牛大师随我去瞧个究竟。”
不太宽的山道上，尸横遍野，有自己人的，也有月氏人的，几乎每个士兵身上都有血，他们在有序地打扫战场。
随着继续前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迎面而来的是一队骑兵，从队伍的规模来看足有好几百人。
让牛悟他们匪夷所思的是，骑行在马上的所有人，清一色全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们装束各异，有布衫，有兽皮，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一身褴褛。
狐疑间，牛悟倏然看到山道一侧站立着一个酷似乌提的身影，他背对着牛悟他们，正和一人紧紧相拥。
“乌提将军！”牛悟试探喊了一句。
相拥的两人同时转身，映入牛悟眼帘的是两张草原脸孔。
“这……”
乌提依旧难抑激动，将另一人引到牛悟和许啸面前。
“二位，他是我的安达腾古拉。”
此一役，秦人折损差不多五分之一，阵亡68人，负伤83。
要不是腾古拉的救援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因由战斗太过激烈，整个队伍疲惫不堪，乌提下令就地扎营，并让随军医者抓紧时间收治伤员。
登记好阵亡的将士，士兵们在野地里挖了几个大坑，将亡者就地掩埋。
腾古拉一声令下，数百名少年骑士立即作鸟兽散状，几炷香后，他们陆续返回，满载着刚刚捕获的猎物。
羚羊、野鹿，甚至还要野猪。
这个时代，山里永远不缺猎物。
这是腾古拉表达犒劳秦军的最好方式。
一顶营帐内，乌提、牛悟、许啸、夜火外加腾古拉和另一名匈奴人，六人在一张毡子上席地而坐。
毡子中央摆满了刚刚烤好的野味。
之所以叫上夜火姑娘共宴，是因为夜火身上有他们这帮男人们惦记的东西。
别想歪，羊奶酒。
羊奶酒是嘎吉公主馈赠给夜火的，属于私有物品，且于夜火而言，意义非凡，就算牛悟想要，还得厚着脸皮说几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