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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纷纷扰扰，牛悟了无睡意，也不知在这样的夜色中坐了多久，不经意抬头，突然从林木的罅隙中看到透射而来的一丝淡淡白光，这才猛然醒悟，五更已过，天色微曦。
归慕阳依旧不见踪影。
牛悟断定，他根本不是去解手，而是外出了。
但他实在想不明白，在这大山之中，又是黑灯瞎火，他会去哪里。
四周依旧朦胧，能见度很低，牛悟又坐了一会儿，等到天色渐明，决定四处走走。
主要是心中好奇，一方面他想看看周遭的风景，更主要的，他很想知道老道的去向，说不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自昨夜老道一口咬定他来自另一个空间，他就愈加渴望了解这个谜一样老道的一切。
另一间茅屋大门紧闭，牛悟试着推了推，房门被从里面上了闩，老道显然没来这间屋子。
屋前的林间有一条明显踩踏过的小径，一直蜿蜒远去，牛悟迎着晨曦沿着小径朝前走，他想知道这条小径到底通向何方。
大约走了四五百米，小径穿过这片林子，眼前出现了一个开阔地，牛悟迫切想远眺风景，于是跳上一处高坡，开始极目远望。
他看到腾起的大片大片的雾气。
原来此地已是悬崖的一处岩壁，前方是广袤无边的山谷，山谷里雾霭袅袅腾腾，根本看不见谷底。
抬头间，他看到遥远的东方升起了一小片鱼肚白。
牛悟低头，倏然就发现自己站在一块巨石上，巨石前凸，几乎悬空搭在悬崖上方，而自己的双脚居然踩在几个石刻的大字上。
【新月崖】
‘原来这就是新月崖！’
牛悟眼睛游转，果然在身后的林子里发现了成片成片的独叶草。
牛悟再把目光停留在脚下的山石上，“新月崖”三字每个都差不过数尺见方，是用利器开凿其上，用的是大篆，这是一种形似甲骨文的字体，相传是夏朝的伯益所创。
只是凿痕陈旧，饱受日晒雨淋，看上去已有些年头。
牛悟马上推定这些字根本不是归慕阳所刻。
‘难道此地在多年前就有人迹？’
牛悟不愿多想，席坐在大石上，开始欣赏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色。
只欣赏了片刻，他突然听到脚下不远处似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脚步声，牛悟奇怪，大胆拽住岩石缝冒出的一棵小树的树干探头朝谷底张望……
脚下的岩壁上居然延伸出一条绰绰约约的山道，依附在一排凸起的岩壁上，通向谷底看不见的某处……
动静正是来自于这条险峻的山道，只是目光尽处全是雾气，根本看不真切。
不过，俄顷间他看到一个人影。
人影清瘦单薄，正朝着他的方向攀爬而上。
说攀爬其实并不恰当，准确说那人是在腾跃。
随着对方渐行渐近，牛悟看到对方的脸上白须飞舞，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喊了起来：“道长，怎么是你？”
老道闻声并不诧异，远远应道：“牛先生起得好早。”
“山上的蚊子太热情，睡不着，便四处看看。”
脚下垂直处不到十来米的地方，老道归慕阳手按住一块石头，稍稍一用力，整个人立即飞身掠起，半空中，他勾住一根树枝，脚尖再次发力，人已经徐徐跳上了牛悟屁股底下的大石。
“道长，你好身手！”牛悟惊呼。
老道似乎并不忌讳在牛悟的面前暴露自己吊炸天的身手，又从巨石上轻轻一跳，以与他年龄极度不相符的利索稳稳落在地上，他随即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招呼牛悟下地。
牛悟探下身子，来到他的面前。
“道长，我半夜就不见你，没想到你在这里……”牛悟侧头看了一下山谷，漫不经心又道，“你在谷中干什么？”
老道吊诡一笑，没有回答牛悟的问话。
牛悟自觉无趣，换了话题：“除了此地有一叶草，其他地方还有吗？”
“多的是，一叶草独出此山，牛先生要多少有多少。”
牛悟露出一副认真的神情：“道长，这件事还要麻烦你，我杂务缠身无法抽出多余精力，想麻烦你牵个头，多召集一些本地的山民采挖此草，晒干后帮我运至雍城，有多少我收多少，干货收购价每斤五钱，份外每斤我加价一钱给你，算作你的酬劳，道长可愿意？”
“如此天降的好事，我归慕阳岂能拒绝！”
“那我俩就说好了，不过需要制定契约，你要保证每月足量供应10石。低于这个数我只能扣你的酬劳……嗯，每斤只能按半钱计价，当然，超过10石我也有额外的奖励，按每斤一钱计，道长以为如何？”
归慕阳略一沉吟：“好是好，可1石120斤，10石就是1200斤，这不是小数，这一叶草水分多，晒干缩水严重，我估摸五六斤鲜草才能晒出一斤，此处山高林密的，山民攀爬不易，恐不是易事……”
牛悟不假思索：“按此时的计量，一斤256克上下，1200斤连半吨都不到……有何困难？”
话一出口，牛悟自知失语。
克和吨都是后世的计量单位，这个时期根本闻所未闻。
果然，归慕阳的眼里出现了大大的问号，他的眉头拧成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