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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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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来不是我的弱点。”艾瑞克语调坚决。
    “看——”
    他捧着洛基的手,缓慢举起,骇人的惊电从手指相贴的地方挥洒出来,“你在让我变得更强。”
    同时在观察小朋友脸色,一旦对方表现得不适,就会立即收回闪电。
    但洛基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脸上再无惊怖畏惧的神情,唯有翠色眼瞳里泛起了波澜,泪水隐隐,将落未落。
    担忧地皱眉,艾瑞克手指擦过他眼角:“怎么还哭了呢。”
    也许是这声音太过于温柔了,洛基本来并没有觉得很委屈,却忽然鼻尖一酸,扑进他怀中掉眼泪:“我……之前是真的很担心……”
    “我在梦里总是感觉到有什么人在宇宙那端窥伺着我……不,应该是好几个人”。
    梦境带来的那种被人盯上的阴冷感始终挥之不去,他开始轻微地发抖,艾瑞克立刻将他抱紧了。
    洛基十分渴求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暖意,茫然无措地说:“那些敌人很危险,也不知道身份。就算我极力睡觉,想通过做梦去搞清楚他们是谁,却没有任何收获……我只记得其中有个印象最深刻的,能以雷电作为武器。”
    用他法师的身份来赌,这些根本不是幻觉。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阿斯加德以为他偷走了空间魔方,在持续上天入地追杀他,只不过九界之王奥丁深陷在和矮人族的斗争,暂时腾不出手亲自处理这个早就该死去的冰霜巨人。
    还有这些年,约顿海姆之王劳菲出于忌惮之心,也想找到他秘密处死。
    以及先前那个将他抓进比斗场的神秘强者,因为感应到一股强横的力量将他带走,也在满宇宙地搜寻他。
    只不过小行星游荡在星海之中,坐标难测,加上宇宙之大,也很难准确定位,所以他们始终没能找到洛基。
    洛基尽管失去了记忆,对这些一无所知,却依然产生了很强烈的危机感,深知前路艰险莫测。
    闻言,艾瑞克顿觉心痛又不可思议:“所以你天天睡很久,并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为了做噩梦探寻真相?”
    “你真是……”
    他打算责备两句,但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在冰冷的夜风中低语道:“你应该告诉我,否则又将我置于何地?我承诺过要保护你……但你现在的样子,使我觉得我在对你的一切事上都做得很失败。”
    “胡说!”洛基顿时就被踩到了猫尾巴,抬头激烈地抗议道,“才没有!你是最好的!”
    艾瑞克默然。
    “反正就是”,洛基吸了吸鼻子,将头枕在他心口,声音又一点一点细弱下去:“我不想让你由于我而受伤,一点也不想。”
    因为我超级超级喜欢你、在乎你的。
    “不过幸好你现在已经掌握雷电了!我们暂时安全了!”小朋友说到这里,终于流露出了雀跃的神采。
    他这时的表情,总算才有了一点平日恃宠而骄、软乎乎冲人撒娇的影子,而不是像片刻前那样孤僻脆弱,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底,或是自己一人扛着。
    但是没关系,艾瑞克注视着洛基,心想,不论哪一种,都是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的小猫咪。
    “所以,我也不想你受伤”,他贴了贴洛基软嫩的脸颊,“以后像这样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我希望为你所依赖。”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他灰绿色的眼眸望过来,就像一片冰天雪地的冻海,交相辉映着无数明亮的星辰。
    洛基睁大眼,怔怔地看着他,有好长一段时间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在男人的瞳孔里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就像站在宇宙洪荒之间,被璀璨迷离的星海所包围。
    “好呀!”他勾着艾瑞克脖子,慢慢笑了出来。那个笑明净澄澈,像头顶上清浅浮动的银河,流淌着满盈了喜悦。
    片刻后,艾瑞克开始重新塑造小行星的防护屏障,这次甚至计划了融入雷电。
    无尽的电光在他掌心聚拢,很快又爬满了天穹,像蜘蛛网一样越来越繁密,千丝万缕,编织得密密麻麻,又不停地波荡起来,像是奔腾不息的江海。
    在雷电的背后,一直隐蔽的金属磁极轮廓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雷电之网在缓慢地接近那些磁极,然后触碰,融合。
    一秒钟眨眼就过去了。
    二秒……五秒……十秒……
    一分钟……一刻钟……
    在经历了一番惊天动地的震荡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萧瑟长风吹开了层云,夜空明净如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洛基观察半晌,心里没底地说:“这就算是屏障设置成功了吗?”
    “不知”,艾瑞克决定试一试。
    他直接抬手指向宇宙中,远程控制了一颗巨型陨石,急速往这里撞击。
    陨石的动静很快被小行星表面的一层无形屏障所吞没,彻底泯灭,就像坠落进了深海漩涡,只是激起了极其轻微的颤动,然后就被全然碾碎了,灰飞烟灭。
    小行星甚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唯有陨石的尸骸化为破碎的星火,如烟花般绚烂流动。
    “真神奇”,洛基为这一幕瑰丽的景象所惊动,“我觉得你掌握了电和磁之后,就像同时掌握了生和死、屠戮与防守,两种极端迥异的力量。”
    艾瑞克说:“大概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
    他的语气很淡,但细听来字字有种出于肺腑的滚烫热意。
    这股热意一经头顶上的朗朗星风烧灼,就变成了沸腾的火焰,让洛基很快融化在其中。
    “好吧,我就知道你最喜欢我”,小朋友满意极了,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声音绵软起来,就像化开的醇热糖汁,“至于我嘛,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地喜欢你一下。”
    他洋洋得意地翘起了尾巴:“我还想看烟花,超级大场面的那种!”
    艾瑞克自然照做。
    更多的陨石和小天体被拽落了下来,开始互相碰撞湮灭,灿烂的烟花煌煌流离,涤荡铺满了天际,犹如繁星罗列争辉。
    这场浩大的烟花雨持续了足足三个小时,所产生的亮度如此强烈,就算在光年以外也能观测到。
    洛基也从惊叹、满意,再到倦意上涌兴致缺缺,最后干脆变成了一只睡猫,缩进了艾瑞克怀里。
    就在他快要沉入梦乡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轰,火花冒着黑烟,黑烟带着闪电重重地砸着了地面上。
    观其位置,居然是离此地非常之远、在星球另一边的森林。
    “……”
    洛基揉揉眼,又困又怒地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这就是今天的闭幕烟花吗,我在妮娜话本上看到过的,叫什么——隔山打牛?”
    艾瑞克:“……”
    他不是,他没有。
    保险起见,二人随后便去森林里进行了察看。
    林中某些命运多舛的树木已然再度被齐根削断,轰然倒地。
    悬崖边上深不见底,嶙峋巨石冒着火星,能看出被突如其来、重重撞击的痕迹。这撞击很快便引起了一阵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其中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努力挣脱出来。
    “……”
    这位又是什么来路?
    他家的屏障最近简直像是筛子,什么东西都能掉进来。
    艾瑞克第一时间就联想到洛基的那些噩梦:“是不是......”
    洛基已经彻底惊醒了,下意识往他那边靠了靠,立刻就被他严密地挡住了:“我不知道。”
    眼前,重物落地引发的烟尘被很快拨开,一只手伸了出来,扒在了悬崖边的石头上。
    说是手,也不准确。
    其实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艾瑞克眉峰紧锁,一开始以为是一个像“野兽”汉克那样能随时变身的变种人,又或是宇宙中其它什么未知人种。
    但直到那个东西从坑里爬出来,他才发现,这是一只长相很可爱的棕色小熊,光靠脸就能四处骗饭吃的那种。
    卖萌为生。
    他不确定这位不速之客是否针对洛基而来,所以满怀警惕。
    空气中的金属都在一瞬间横空飞起,像箭雨一样,包围了那只小熊。如果它居心不良,立刻就能将它刺穿。
    小熊从崖边咕噜咕噜地艰难爬上来,拍掉身上的灰,又噗嘟噗嘟吹走了毛上的脏东西。
    它穿着蓝色大衣,戴着红色礼帽,还拎了一个行李箱,箱子里有三明治和橙子果酱的香气。
    “……”洛基看到这里,眼皮跳了跳:“啊,我饿了。”
    因为艾瑞克在身边,他不自觉就表现得很放松,甚至有心情到对方口袋里乱翻,摸出一包牛奶饼干,塞给他一块,剩下的都自己咔嚓咔嚓吃掉了。
    差点被小朋友将饼干喂进鼻子的艾瑞克:“……”
    算了,反正是准备投喂猫猫的口粮,早一点晚一点被征用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熊看到指着它的刀片,很好奇,从没见过这种东西:“这是什么?”
    它伸出爪子想摸一摸,刀片却猛地往前一伸,割下了它一撮毛,顿时吓得打了个响嗝。
    “站在那里别动!”洛基冷下脸,绿光像蜿蜒的河水一样从他指尖流淌出来。
    一个瞬间重伤的法术。
    这只熊尽管看起来很寻常,甚至没有什么战斗力,可是它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可疑至极了。
    小熊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嗷嗷嗷”着转头,终于发现了他们。
    它脱帽,很有礼貌地行了一个礼。
    “啊,两位先生您们好,请问这里是英国伦敦的帕丁顿车站吗?”
    艾瑞克:“……”
    伦敦?
    从地球过来的吗?
    可以熟练掌握人类的语言,智能程度很高,难道是什么新型的变种动物?
    不管怎么说,来自地球的敌人,绝对比宇宙中那些未知莫测的强者好对付多了。
    “这里是英国伦敦——”
    他一顿,检视着小熊,眼神锐利,面无表情地补完了这句话,“的格林尼治天文台上方4000英里之外的地外行星轨道上的一颗小行星。”
    小熊毛茸茸的脸上顿时一片空白:“可是、可是我得到伦敦的帕丁顿站去找露西婶婶的探险家朋友呀……”
    怎么会眨眼就不在地球了!
    下一刻,它就感觉到腮帮子一紧,被大衣的拉链飞起封住了嘴巴:“嗷……唔,唔!”
    艾瑞克像拎麻袋一样,隔空将小熊倒提了起来,准备拖走审问。
    “什么?”洛基立刻恼了,“你要把这玩意带回家!”
    小熊扭来扭去地抖着皮毛,似乎还想从箱子里掏出果酱三明治来吃,艾瑞克不得不将它捆得更紧,同时纠正道:“是拖走审问,不是带回家。”
    洛基不依不饶:“哪有区别?”
    “区别就在”,艾瑞克举了一下牵着小朋友的手,“这样才叫带回家。”
    “好吧,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洛基被安抚到了,唇边绽出一个甜笑:“现在我要来一个漂浮术。”
    他动用魔法,让捆小熊的链条自行磕磕绊绊地飘着,这样艾瑞克就能空出手来抱他。
    “它不会伤害到你的”,艾瑞克安慰道,收紧了手臂,感觉到小朋友将脸埋在他肩上毛绒绒地乱蹭。
    “喂,我才不怕它!”洛基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撇撇嘴道,“难道不能直接把熊赶走吗?”
    “不确定身份就让熊离开的话,小行星坐标有暴露的风险。”艾瑞克解释。
    确实如此,洛基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他也不能为了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还没问清楚情况,就直接把这只讨厌的蠢毛熊杀掉,这太残忍了。
    “我不管”,最终,他赌气地跺了跺脚,“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它,我要把它做成小熊软糖!”
    因为魔法的作用,小熊脸着贴地,被一路磕磕绊绊地拖回家,听到这话时却忽然抬头,彬彬有礼地说:
    “先生,虽然你关于如何烹饪我的眼光十分独到,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非常不礼貌的。”
    洛基瞪了它半晌,让链条飞起,敲了一下小熊的脑袋瓜:“我才不跟我不喜欢的人……熊讲礼貌!”
    这只熊甚至很可能是他的敌人派来的!
    “看来露西婶婶说错了,外面的人并不喜欢小熊”,小熊看起来难过极了。
    “这个送给你。”但是它很快振作起来,抖掉头上的帽子,叼住了里面一个掉落出来的果酱三明治,试图递给洛基。
    它口齿不清地说:“没关系,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要祝你拥有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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