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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鸡未鸣,银杏苑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小满坐在床榻边的小椅子上,迷迷糊糊睁眼。
她抱着小黑猫起身,循着水声推门而出,正看见陈迹挽着袖子,拎起木桶将水倾倒在耳房的大缸里。
她揉了揉眼睛,惊愕道:“公子您还真去挑水了?谁家贵公子会自己挑水啊,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陈迹笑了笑:“我又不是什么贵公子,我只是个医馆学徒出身的泥腿子,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小满嘀咕道:“您都已经不在医馆了,可别再提医馆学徒的身份,京城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陈迹放下挽起袖子,认真说道:“小满,医馆学徒是我最喜欢的身份,没什么见不得人。”
小满仰头,小心试探道:“是因为公子在那认识的郡主吗?”
陈迹扯袖子的手停顿一下,坦然道:“不全是,还有我的师父,两位师兄、世子、狗儿大哥、猫儿大哥。对了,还有一个能看穿别人心思的小和尚,他这会儿应该在缘觉寺修行呢,我们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小满低声道:“公子,我说句不听的话,郡主她………………”
陈迹打断道:“小满,即便是你困在景阳宫里,我也会想尽办法救你的。”
小满眼睛一亮:“真的吗?公子没骗我?”
“真的真的,”陈迹转开话题:“对了,我还剩多少银子?”
小满仔细算道:“公子你离开固原时,身上还有二百三十七两银子,结拜时二姐给了六百两礼钱。回到陈府后端午姐买你消息给了一百两,当中我分三十两......我分二十两,公子你分八十两。合计九百一十七两银子。”
陈迹思忖,长出一条斑纹需点燃七百二十盏炉火,便需要三百六十支老参,上万两白银………………
他如今身上已长出三条斑纹,五百五十盏炉火......
少说还得四万多两白银才行!
山君门径也太烧钱了,自己上哪搞这么多银子去?便是姨娘的产业全拿回来卖掉,也未必能换这么多银子吧。
而且,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需要很多银子。
陈迹思忖片刻:“小满,我们最近要攒钱了,攒很多很多钱。”
小满疑惑:“公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给聘礼吗?”
陈迹摇摇头:“不是,以后你会知道的。你再睡个回笼觉吧,我要去羽林军都督府应卯了。”
小满跟着他走到院门口:“那我中午去给您送饭啊?陈家的饭菜都不要钱呢,如今老爷和大老爷都给后厨交代过,他们不敢再为难我。咱们该省省,该花花,只是让您同僚瞅见了,可能会笑话您寒酸,连馆子都不愿意下。”
陈迹笑了笑:“无妨,随他们怎么想。”
小满忽然说道:“对了,这只小黑猫还没起名字呢,您给起一个吧.....您还没抱过它呢。”
她把小黑猫举在面前,小黑猫转着圆溜溜的眼珠东张西望。
陈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笑着说道:“你给它起个名字就好。”
说罢,他转身沿着青砖小路出了勤政园的侧门。
......
......
陈家是府右街第二家,门前是干干净净的青砖路,砖上还雕着梅兰竹菊。
刚出门,却见李玄在门口等着,齐斟酌靠在侧门旁,有一脚,没一脚的踹着陈家门前的石狮子。
他见陈迹出来,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石狮子上的脚印:“师父,你可算出来了。”
陈迹疑惑道:“你怎么也一大早去应卯?我以为你会在家睡大觉。”
齐斟酌瞎了一声:“家里好不容易才把我从诏狱里捞出来,这不得老老实实当值嘛。万一再被那毒相抓住把柄,我爹怕是要把我腿打折。
陈迹看了看李玄:“你们怎么在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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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斟酌赶忙解释:“齐家在府右街第一家,你陈家在第二家,咱这不是正好顺路?另外那陈问仁手底下的赵卓凡被砍了,指不定正想着如何报复呢。此人正经本事没有,瑞儿坏的本事一堆,万一找人半截你,误了你应卯的
时辰怎么办?所以结伴走妥当些。”
陈迹嗯了一声。
齐斟酌又找补一句:“不是小瞧师父你啊,你的本事我们都知道,但陈家二房豢养了几个大行官,万一那小子指使大行官对你使坏,防不胜防。
陈迹笑着说道:“不用解释,多谢。”
三人结伴跨过汉白玉做的太平桥,桥对面不再是世家的高门大院,而是一条条冒着炊烟的小胡同。
从胡同里穿过时,天还青着。
胡同口的煤炉子上,蒸笼叠得比人还高,穿短褂的老头拿铁勺敲打锅沿儿,脆生生吆喝道:“焦圈儿!糖油饼儿!”
摊子前摆着几张小桌、小板凳,凑在一起吃早饭的短工嘀咕着:“昨儿天桥上撂跤,到底哪边赢了?我急着去给胡家送菜,没敢停下多看。”
摊主乐呵呵笑道:“肯定是和记啊,和记都赢七年了,生生压着瑞福祥抬不起头来。”
小桌旁,一汉子神秘道:“我昨儿就在天桥上看呢,差点误了李侍郎家的堂会......嘿嘿,这次还真不是和记赢了!”
“快,快说说,怎么个事儿?”
“瑞福祥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新把棍,外号袍哥,身手了得,摔得和记那个王奎找不着北!”
“嚯!这么厉害?”
陈迹停住脚步,李玄疑惑回头:“怎么了?都是些东城上不得台面的帮闲,一天到晚撂跤斗狠,争抢地盘,官府头疼得紧。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撑着,这么多年了也没人动他们。”
陈迹思忖片刻:“没事,走吧。”
三人沿着西长安大街到得辕门前,校场上二百多羽林军都在。
正在训话的陈问仁见他们进来,转头斜睨一眼,复又开口说道:“自今日起,我等羽林军一概轮值,应卯时再有不到者,休怪本指挥使翻脸无情......”
齐斟酌笑眯眯的拉着陈迹走上前,打断了陈问仁的话:“与诸位同僚介绍一下,这位是咱羽林军的教头?陈迹,往后便由他来教我等兵刃功夫。一起从固原回来的兄弟都知道他是什么本事,没去过固原的兄弟不知道也没关系,
你们早晚会知道的......”
未等他说完,陈仁冷笑一声,反过来打断齐斟酌:“我可看了兵部文书,文书里只擢升他为小旗官,没说让他当教头。咱们这些羽林军兄弟里,还有比小旗官更低的官职吗?”
说罢,他身旁羽林军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头顶白色雉尾一阵抖动。
这羽林军是官宦子弟镀金的地方。
神机营、万岁军、五军营里,从上到下分为总兵、副总兵、参军、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士兵。
而羽林军则是指挥使、百户、总旗、小旗、士兵,奇怪之处就在于,这羽林军里九成都是小旗官,官比兵多。
齐斟酌指着陈仁身旁一人说道:“李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旗是怎么升上来的,还不是你家买了几个盗匪给你捉,充了功劳,你也好意思舔着脸笑?”
李冰面色一变:“齐斟酌,你他娘的屁股就干净?你当我不知道你怎么升的副指挥使?”
齐斟酌语塞。
他迟疑许久:“爷们儿现在改过自新了!”
对面羽林军哄堂大笑:“说话跟放屁一样,你还改过自新?”
陈问仁冷声道:“咱们羽林军里的兄弟都知根知底,谁也别装大尾巴狼。况且,咱们羽林军的兄弟七成都有行官门径在身上,哪用得着他来教?”
一起从固原回来的多豹眯起眼:“行官门径了不起?谁不是行官似的。等你上过战场就明白,景朝铁骑朝你奔涌冲来的时候,行官也不过是个靶子。”
陈问仁呵呵一笑,指着陈迹说道:“行,既然他想当这教头,我找个人与他过两手,他若赢了,我就由他当这个教头。他若输了,就老老实实当他的小旗官。王放,你来试试他,赢了,你就是咱们卫所的教头。”
羽林军让开,显出里面一名魁梧汉子。
齐斟酌低声对陈迹说道:“师父别担心,这百户王放虽然总说一只脚跨进寻道境,但想来也是个花架子,没和人动过手,以你的本事......”
未等他说完,陈迹已然开口:“打不过,不必试了。”
齐斟酌愕然。
陈迹往都督府走去,一边走一边随口说道:“羽林军里都是行官,大家各个身怀绝技,跟我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别听齐斟酌瞎吹,我在固原也只是运气好,没什么真本事。”
陈问仁怔住,他原本还准备了一堆手段,却没想到陈迹根本没有夺权的心思,使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齐斟酌跟在陈迹屁股后面,小声道:“师父,你干嘛这么说啊,阵斩上百人也能是运气?”
陈迹转头看他,疑惑道:“我教这些人有什么好处吗?”
齐斟酌理所当然道:“羽林军教头啊,说出去多威风?”
陈迹又疑惑道:“羽林军是一支很厉害,名头很响的军队吗?”
齐斟酌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陈迹进了都督府,从柜子里取出甲胄披上,李玄在一旁说道:“你不想争这个教头也无所谓,但从固原回来的兄弟都想跟你学些兵刃。”
陈迹低头系着甲胄,沉默不语。
齐斟酌一时不知他是愿意教,还是不愿意教,急得抓耳挠腮:“师父,你倒是说句话啊。
陈迹依旧沉默不语。
此时,李玄忽然想起什么,低声对齐斟酌说道:“龙门客栈。”
齐斟酌疑惑:“什么龙门客栈?姐夫,你这时候提龙门客栈作甚?别提那地方,我现在做噩梦都是在龙门客栈里。”
李玄低声道:“你忘了他早先单独去龙门客栈干嘛了?拿殿下的事买卖消息。”
齐斟酌惊醒,当即转头对陈迹说道:“师父,你教我兵刃,我给每月五十两学银!”
陈迹披好甲胄,用手抚了抚锃亮的护心镜,抬头道:“成交。”
他又转头看向李玄:“李大人想学吗?”
李玄:“………………学,但我家内人管钱,我拿不出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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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温声安慰道:“无妨,多少都是诚意,心诚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