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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千昱还是走了。
纵有万般不舍，他还是得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离去，否则便会还有被林烨发现的可能。
而林烨，因着琰琰对他态度的改变，整个人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虽然每日依旧会有不少人被抓来让萧暖卿判断是否有合适琰琰的眼睛，但至少林烨已是不会下令斩杀他们了。
只是……
在第十批人被萧暖卿拒绝之后，林烨终于忍无可忍，将萧暖卿请进了御书房。
时候已经不早了，御书房的灯很暗，林烨坐在案前批阅奏折，一旁的烛火将他的面孔照得一半暗，一半明。
萧暖卿照旧不曾行礼，只是看着那如同黑白无常合为一体的人，心头免不得涌起几分惧意。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不知皇上唤我来所为何事？”
“你心知肚明。”林烨头都没抬，直到将手中的奏折批阅完，他方才抬起眼皮看了过来。
凌厉的眼神，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
萧暖卿微微咬了咬唇，按下心中的恐惧，这才开口，“我不知道。”
闻言，林烨却是冷哼了一声，语气染着几分嘲讽，“朕知晓萧姑娘是个心善之人，也知道这些时日以来，你一直推脱说找不到合适的眼睛无非是不想伤害无辜。不过，朕得告诉小姑娘一句，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便是善心。”
话说到这儿，林烨便又拿起一旁的奏折看了起来，“朕给你三日时间考虑清楚，三日内，朕必须要听到你说找到了合适的眼睛。”
“若我不呢？”萧暖卿反问。
却见林烨手中的动作如常，便是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那朕就挖了你的双眼。”
话说到这儿，他方才又抬眸看向萧暖卿，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毕竟，在朕看来，萧姑娘的眼睛与琰琰的，最是相似了。”
他有许多次都从萧暖卿的眼里看到了从前的琰琰。
随意，他想，这世上最适合琰琰的眼睛必定是萧暖卿眼眶里的那两颗。
只可惜，萧暖卿得给琰琰医治，否则他定会毫不犹豫就将她那双眼珠子给挖出来。
从御书房出来后，萧暖卿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透着冷意。
她其实早就知道林烨终有一日会忍不住发难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回到韵和宫，琰琰第一时间屏退左右，只留萧暖卿在屋里问话。
当听到萧暖卿转述了林烨的话之后，琰琰的脸色难看至极，“看来，我们得抓紧之间了。”
萧暖卿何尝不知。
可林烨此人生性多疑，若是进度太快，就算是琰琰好声好气哄着，只怕林烨还是会起疑心。
但在琰琰看来，已经没有时间吗了。
再等下去，要么就是明日抓来的宫女里有人会无辜被挖去双眼。
要么，就是萧暖卿会被挖去双眼。
林烨这人，向来都是有一说一的。
所以，二人终于决定明日就开始下手。
翌日，天色大亮。
明明今日的气温比起昨日都还要高些，可萧暖卿却始终觉得身体发寒。
林烨照例在早朝后来了韵和宫。
身后也跟着一群宫女太监。
他们进来后便跪在了院子里，等着萧暖卿审视。
许是知晓萧暖卿并不会为难他们，宫女太监们的脸色都还挺温和的，没有露出明显的惧意。
而萧暖卿也慢慢的从他们的面前经过，一双眼在审视他们的眼睛时，亦是在偷偷观察着林烨的脸色。
林烨的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他跟琰琰说话时都是和和气气的，可那双眸子却是死死盯着萧暖卿，每一个瞬间都是警告。
终于，萧暖卿像是受不了林烨的眼神一般，脚步终于在一名太监面前站定了。
眼看着应该只是从自己面前经过的身影忽然站在自己勉强不走了，那小太监忍不住缓缓抬起了头来。
四目相对，他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害怕地颤抖了起来。
却见萧暖卿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了林烨的面前，“皇上您看他的眼睛，眼白清透，双瞳澄清，眸色透光，正是适合给琰琰姑娘做眼睛。”
林烨的眸子也落在那小太监的眸子上。
只见，小太监那双盈盈的眸中泛着恐惧的泪水，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
这双眼睛若是出现在琰琰的脸上……
嗯，倒是看得过去。
林烨微微点了点头，“嗯，不错。”
话音落下，林烨身旁的侍卫立刻上前来抓着那小太监就往外拖。
奈何小太监心中的恐惧到达的极点，却是连一个饶命都不敢喊。
眼下失去眼睛是小，若是惹怒了皇上，兴许还会落个抄家灭族！
哪怕为了家人，他也不能喊！
却在这时，方才那个将他拖入地狱的声音却又开了口，“慢！”
萧暖卿拦住了侍卫，眉心紧拧，“你们这是要将人拖到哪里去？”
侍卫有些狐疑地看了萧暖卿一眼，又看向林烨。
见后者的眼神是允许他们开口的，方才道，“自然是带下去将眼睛挖出来给姑娘备用。”
“混账！”萧暖卿二话不说，两个耳光赏了过去。
两名侍卫当即一脸惊怒，却碍于林烨在场，一个字都不敢说。
林烨眸色阴沉下来，死死盯着萧暖卿，想看她耍什么花样。
就听萧暖卿道，“你们去挖？可只这人的眼珠子上有多少血管筋脉？若是弄坏了一条，使得这双好不容易寻到的眼睛用不了了，是不是你们来负责？”
原来如此。
两名侍卫忙往后退了一步，“属下不敢。”
就连林烨眼里的阴沉也少了些，只道，“那该如何？”
“自然是把人留下，由我亲自动手。”萧暖卿沉声说着。
林烨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好，何时能开始？”
“需得准备，最迟明日。”
“那就明日。”
林烨几乎是赶着萧暖卿的话在说，仿佛是担心萧暖卿会后悔似的。
而一旁一直都不曾开口的琰琰却忽然问道，“那明日之后，我就又能看见了？”
林烨淡淡扫了萧暖卿一眼，方才柔声应道，“是，琰琰又能看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