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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娇娇开车载着刘德铭,不一会儿,就到了她住的小区,她把车开进地下车库,然后,他们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刘德铭不自觉的就按了个19,他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杨娇娇,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这才舒了口气。电梯径直上了19层,杨娇娇开门,他们走进了杨娇娇的画室。
刘德铭自从上次半夜来过这里后,再也没有进来过。想起前几次自己的行径,觉得好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杨娇娇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说:“愣着干什么,你又不是没有来过,还不快坐!”
杨娇娇的这句话更让刘德铭羞愧难当,他的脸“腾”的烧了起来,连忙说道:“上次的事让你见笑了!”。
“啥事呀?”杨娇娇故作不知,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点不妥,连忙岔开了话题:“快坐,快给我讲一讲你的罗曼史。”
刘德铭落座在沙发上。杨娇娇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冰水,递给刘德铭一瓶,然后,拖过一个小板凳坐在刘德铭对面,等着刘德铭开讲。
“那好吧,我就给你讲一讲我的过去。”刘德铭沉思了一会儿,便给杨娇娇讲起了往事:
刘德铭家和燕雨欣家、以及燕雨欣现在的丈夫田麦根家是邻居,燕雨欣家居中,刘德铭家在东,田麦根家在西。他们三个人同岁,都属牛,从小他们就在一起玩。那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过家家,而且每次都是刘德铭假扮爸爸,燕雨欣扮妈妈,田麦根扮孩子。当时,燕雨欣有一个套娃娃玩具,就是一个大娃娃的肚子里,依次装着六个小的娃娃,一个套一个,一个更比一个小,那是燕雨欣的舅舅托人从俄罗斯捎回来送给她的。在村里,这个套娃娃如同稀世珍宝一般,所有的孩子都想看一看,玩一玩,但平日里燕雨欣谁也不让动,唯一可以让小朋友们摸一下的时候就是在过家家的时候。这时,燕雨欣把套娃娃放在她家门口的磨盘上,她和刘德铭坐在磨盘的两边,村里的小朋友们排着队,一个一个的过来摸一下,而且,摸的时候必须喊她妈妈,喊刘德铭爸爸,不然,就摸也不让摸。孩子们为了能摸一下,只好极不情愿的叫他们俩爸爸妈妈,而这时,燕雨欣总是大声的嚷嚷着:“把手擦干净,只准摸一下啊。”而刘德铭则在一旁傻呵呵的乐着。
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他们三个人同时上了村里的小学,是一个班,而且是同桌。上学时,每天都是田麦根先到燕雨欣家大门口喊上燕雨欣,然后他们俩再到刘德铭家大门口喊上刘德铭,放学时,三个人又一同相跟着回来,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算是铁哥们。如果有的同学欺负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其余两个都会出手相助。那时候,刘德铭长得高高大大,没有人敢欺负。燕雨欣是女孩子,而且是班里最漂亮的班花,人缘极好,所有的同学都想和她套近乎,自然也就没有人欺负。反倒是田麦根,长得瘦小,常常被同学欺负,每当这时,刘德铭和燕雨欣就会把欺负他的同学教训一顿,以至于后来,田麦根也成了班里没有人敢惹的人,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特别的牛气。
在班里学习最好的是刘德铭和燕雨欣,他俩常常是不分高下,这次考试刘德铭第一,下次考试燕雨欣第一,所以,他俩谁也不服气谁,暗暗较着劲。而田麦根学习稍差,每当公布考试成绩时,刘德铭故意装出眉飞色舞的样子给他看,这时,他嘴里总是叨叨着:“不就是多考了几分吗,牛X个啥!”
转眼上完了小学,他们三人都升到了初中。初中是需要到镇里中学上的。中学分班级是按成绩分的,这样,成绩好的刘德铭和燕雨欣被分到了初一班,而成绩差点的田麦根被分到了初二班,为此,刘德铭和燕雨欣还为田麦根打抱不平,找教导主任理论了半天,也没有奏效。
镇中学离他们村有10公里路,他们三人每天骑自行车去上学,早上走,晚上回来,中午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他们三人的饭票统一由田麦根保管,吃什么饭菜则是燕雨欣说了算的,然后田麦根去排队打饭,刘德铭什么也不管,只管吃饭,至于吃完饭洗饭盆的事,自然就成了田麦根的事了。遇到有好菜时,田麦根总是偷偷的把肉呀、鱼呀藏到燕雨欣饭盆的底下,而这时,刘德铭总是假装拿错饭盆,把好吃的抢了去。对此,田麦根恨的他牙根直痒痒,而燕雨欣在一旁看着他们甜甜地乐着。
转眼三年过去,他们三个人又同时考上了高中。可是田麦根的爹不让田麦根继续上了,而是让田麦根帮他经营豆腐坊。这个决定对田麦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田麦根一是不想放弃学业,二是不想和刘德铭尤其是燕雨欣分开,苦苦哀求他爹也无济于事。刘德铭和燕雨欣也不想让田麦根辍学,也去劝说田麦根他爹,但根本不能改变田麦根他爹的主意。田麦根爹不让田麦根继续上学自有他的道理,田麦根他妈去世的早,家里还有一个妹妹要上初中,而田麦根爹一个人经营着豆腐坊,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干不动重活了,只好忍痛让田麦根留下来帮他的忙。
开学前一天的晚上,燕雨欣和刘德铭商议,把田麦根叫到村口的麦场上,他们买了罐头,白酒,聚在一起。初秋的夜色姣美,把麦场照的如同白昼,借着月光,他们吃着、喝着、聊着,就连平素点酒不沾的燕雨欣,也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他们舍不得分开,说到动情处,三个人抱头痛哭起来,最后,都酩酊大醉,三个人就倒在麦场露天睡了一夜。
自此,上学的路上就只剩下刘德铭和燕雨欣两个人了,一开始,仍旧是他们各自骑着自行车上学,慢慢的,就由两辆自行车变成了一辆自行车,每天刘德铭带着燕雨欣上学。每当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燕雨欣搂着刘德铭的腰时,刘德铭感到格外的幸福,也就把自行车蹬的更快了。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快高考的时候了,学校的老师也格外的看好刘德铭和燕雨欣他们俩,在学校几次的高考模拟考试中,他俩的成绩都名列前茅。班上的同学甚至开玩笑的称他们俩为“北大夫妻”,每当听到这话时,燕雨欣心里甜蜜蜜的,而刘德铭则总是瞪着眼睛对着开玩笑的同学道:“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可是,没有一个同学看见,一贯爱打架的刘德铭对开玩笑的同学真动过手。
正当刘德铭和燕雨欣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美好的憧憬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端午节的中午,刚刚下了课的刘德铭和燕雨欣,俩个人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在教室里准备吃燕雨欣亲手包的粽子。正在这时,班主任老师匆匆走了进来道:“让我好找呀,原来你们俩躲在这!燕雨欣,刚才有人打电话说,你爹出事了,现在在县医院,快去看看吧!”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燕雨欣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一时竟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刘德铭拉起她,飞快的骑着自行车带她往县医院赶。此时,正是六月天,骄阳似火,刘德铭全然不顾,40公里的路程,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到了医院,汗水湿透衣服的刘德铭从自行车上下来,双腿都不会走路了。
进入医院急诊室,只见燕雨欣的爹燕老七和田麦根都躺在病床上。燕老七额头上缠着纱布,有些许的血从纱布里渗了出来,右手捂着右肋,哼呀哼呀的叫喊着。田麦根则躺在病床上,一声不吭,只见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脑门上沁出,然后顺着耳根流到脑后,把头下的枕头也浸湿了一大片。看见刘德铭和燕雨欣进来,燕老七叫唤声更响了,燕雨欣急急的走到她爹前,问道:“爹,这是怎了?要紧吗?”
“翻车了,快疼死我了!”燕老七说完,便又“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刘德铭一看他并不严重,便拉起燕雨欣来到田麦根床前,燕雨欣看着一脸苍白的他,关切的问道:“疼吗?”
“不疼!”田麦根看见燕雨欣,眼里放出异样的光芒,咬着牙试图要坐起来,但被刘德铭用手按住道:“别动,给我老老实实躺着!”
刘德铭与燕雨欣来到医生值班室,问询了医生得知:燕老七无大碍,额头碰破一个口子,脸上手上蹭破点皮,腰有点软组织损伤,已经做了处理。田麦根受伤严重,肋骨断了三根,左小腿粉碎性骨折,需要马上做手术。
刘德铭和燕雨欣迅速帮田麦根办理了住院和准备手术的手续,在等候田麦根做手术的空档,和燕老七了解清楚了出事的缘由。
原来,田麦根开着农用车到镇上卖豆腐,正巧碰上燕雨欣的爹燕老七要去镇上买化肥,燕老七想让田麦根卖完豆腐后帮他把化肥捎回来,田麦根也非常乐意,就满口应承了下来,于是,他俩一同到了镇上。田麦根今天运气不错,不到晌午就把豆腐卖完了,然后,他就和燕老七买上化肥,准备回家。燕老七平日里很喜欢田麦根,再加上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便执意要请田麦根吃饭。田麦根不好推辞,心里也想着燕雨欣,盘算着正好和燕老七套个近乎,就和燕老七到了饭店。燕老七有个嗜好,每饭必酒,就连早上也要抿上几口,如果没有菜,就是咬个辣椒或者黄瓜,就能当作一顿饭。到了饭店,他们便要了酒,俩个人左一杯右一杯的喝起来,喝到兴致时,就互相吹捧起来。燕老七一个劲的夸田麦根,人老实,靠得住,能吃苦,是个好人,他喜欢这样的人做他的女婿等等,夸的田麦根心里美滋滋的。而田麦根也一个劲的吹捧着燕老七,说燕老七为人仗义,豪气大方,有眼光,是个好家长,一直支持燕雨欣上学,不像他爹,鼠目寸光,不让他上学等等,把个燕老七吹捧的晕晕乎乎。他们喝了个微醉,开始上路回村,在走到半路,为了躲避突然窜出来的一条狗,农用车翻到路基下,燕老七被甩了出去,麦根则被压到化肥下,结果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又是酒!都是酒害的!爹,你啥时候就能不喝酒了呀?!”燕雨欣听完,气的直发抖,在她记忆中,她爹因为喝酒,不知惹过多少麻烦。
“看你这闺女怎说话了?你爹这辈子就这点爱好,不让我喝酒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燕老七满脸的不高兴。
“那就死了算了,真是害人又害己!”燕雨欣气的和她爹顶了起来。
“这能怨酒吗?这是命!这是我该有此难。”燕老七仍旧不肯承认错误。
“不和你说了,真是气死我了!”燕雨欣气的拉起刘德铭,走出急诊室。
田麦根被推进了手术室,刘德铭和燕雨欣在门外等候着。
“眼下我们必须要考虑的问题是田麦根的陪侍问题。”在手术室门口,刘德铭对依偎在自己身边的燕雨欣说道。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麦根他爹年纪大,身体又不好,肯定是指望不上,再说了,麦根的伤也是因为我爹造成的,应该我来承担。”燕雨欣说道。
“你承担?你怎么承担?你是个女孩,那多不方便,这样吧,我来陪侍。”刘德铭想把陪侍的任务揽过来。
“那怎么行呀?马上就要高考了,怎能耽误你了?”燕雨欣连忙拒绝。
“难道你就不怕耽误吗?都这时候了,你还和我说这话。”
“可这毕竟是我家的事呀,你可以不管的。”
“你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分你我吗?”
“唉,什么时候也是你有理!”燕雨欣说不过刘德铭,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听我的没错,我在医院陪着麦根,一边照顾他一边自学,你在学校做好笔记,下午下了课后,你把笔记带过来,我们一起复习,怎样?”刘德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能怎样?只能这样了。”燕雨欣只好听从刘德铭的安排。
田麦根的手术很顺利,为了照顾方便,留在县医院观察了一天,便转回了镇医院。于是,刘德铭陪着田麦根住院,燕雨欣每天下午下了课后,骑车赶到医院,带着笔记和刘德铭一块儿复习,晚上,刘德铭再把燕雨欣送回家,之后再返回来陪侍田麦根,就这样,一连坚持了二十天,直到田麦根出院回到家里养伤。这一阶段,刘德铭和燕雨欣虽然都很辛苦,但他俩的心里都装着对方,都有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所以累着,也快乐着。
终于到了高考的时候了,按照规定,所有的考生必须统一到县里去参加考试。为了确保考试顺利,刘德铭和燕雨欣约好,在考试的前一天就住到县城里。刘德铭临出发前,去燕雨欣家里找她,燕雨欣却不在家里,她爹燕老七告诉刘德铭说,燕雨欣有点事,让他先走。刘德铭就让燕老七转告燕雨欣,他在县招待所等她,便先动身去了县里。到了县里后,刘德铭先在招待所登记了两个单人间,然后分别去看了他和燕雨欣的考场,回到招待所就等着燕雨欣。
天都黑了,还不见燕雨欣的影子,刘德铭有点坐不住了,他担心燕雨欣会不会出什么事?他到招待所总台给村里打了个电话,村里的电话也没人接,这更让他焦急万分。他打算连夜赶回村里去看一看,正要走出招待所的大门时,碰上了他们一个班的同学李敏,李敏交给他一封燕雨欣的信。
刘德铭顾不得说声谢谢,连忙打开信件,燕雨欣那工整秀丽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德铭哥:
首先和你说声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决定放弃这次高考了。
你一定会怀疑我是不是犯病了?或者是神经了?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清醒的很。
就在昨天晚上,麦根的爹过来找我爹了,说麦根这次留下了残疾,恐怕后半辈子就是个跛子了,麦根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娶我为妻,哪怕是为我赴汤蹈火、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希望我爹能成全他儿子的心愿,哪知我爹就答应了。
在昨晚我从学校回家后,我爹就和我谈了这事,我听后,如同晴天霹雳,解决反对,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但我爹给我跪下了,并苦苦的求我。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我爹这么求我,当时我一下子就崩溃了,便答应了。德铭,你是知道的,我爹平素虽然生活不拘小节、嗜酒如命,但他最注重的是义气,他不想欠别人的,我爹这辈子为了我,受了不少苦,我不想他的晚年在愧疚和痛苦中度过,我爹为了我,牺牲了太多,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他牺牲一次呢?
德铭哥,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但希望你理解,并从此以后把我忘了。朋友以后还可以处,但爹一生中只有这一个!我只能这样选择了,谁让我命苦了,谁让我摊上这么个爹呢!
我真想和你一起去考试,一起和你去上大学,但等来世吧!这次我就不参加考试了,我怕考住了不能去更难受,你也就不要等我了。另外,求你一件事,你也不要找我了,我想到外地走几天,希望你能成全我。
最后,祝你考试顺利!
爱你的雨欣
X年X月X日
看了燕雨欣的信,刘德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跑到野外嚎啕大哭了一场。
一个月后,刘德铭收到了中国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他上学前,最大的愿望是能见上燕雨欣一面,可是,他这个愿望却没能实现,燕雨欣一直没有回来。他知道,这是燕雨欣为了躲避他才这样的。
就在刘德铭上大学后第二年,燕雨欣回了村,和田麦根举办了婚礼,没多久,两个人就到外地做生意去了,从此,刘德铭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这次……
听完刘德铭的故事,杨娇娇早已是啜泣不止,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感觉是在说着一部电视剧似的。”
“你难道觉得不是真的吗?”刘德铭反问道。
“这样的故事我以前只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现实中真有啊,而且,故事的主人公就在我的眼前,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杨娇娇用纸巾擦着眼泪说道。
刘德铭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文学创作本来就来源于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