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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儿七岁啦。
已经进学两年啦。
但他为此可头疼坏啦。
因为学习课业当真是一桩极其痛苦的事,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呜呜呜呜呜......
是日,因为答不出父皇给的策论,要闭门背书五日,五日都见不到母后,吃不到母后做的桂花糕,荷儿再不知多少次郁闷地鼓起了小脸。
荷儿最喜欢吃母后做的桂花糕,实际上母后鲜少下庖厨,做桂花糕不过是吩咐膳房罢了。但母后喜欢琢磨吃,在里面加了蜜,甜滋滋的,他也喜欢,还喜欢母后陪他读书。
可是刚刚三岁父皇就说他长大了,要搬去皇子所,不能听母后给他讲睡前故事了。
他背不下五篇《小学集解》,就不能吃母后的桂花糕。二哥长他一岁,却是可以学经史了,二哥那么聪明,他怎么比得过呢。他也是不想和二哥玩的,和父皇一样,就会一板一眼地训他,父皇比二哥还凶。
荷儿气鼓鼓的,趴到长案上,脸贴着宣纸,眼珠子乌溜溜的,直叨咕着,“愁啊......愁啊......”
他记不住啊,背不下来啊,不想背啊,父皇好讨厌啊,想母后的桂花糕啊,啊啊啊啊啊啊………
荷儿小小年纪,就识得了愁滋味,眼睛往外一瞄,门口正守着人呢,父皇派下的侍卫,身手极好,也不怵他是皇子,拎着他,跟拎小鸡崽子似的,一扔就扔回来了。
跑不出去,见不到母后,又瘪起了嘴,愁啊.......愁啊.......
旬日李怀修考究了三个儿子的课业,独属幺子最不成器,答得什么招猫逗狗之语,半点不像他的儿子,气得他青筋突突直跳,劝自己是他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那女子辛辛苦苦给他生的,又把青筋按了回去。
这宫里能把他气得青筋反复横跳的,一个是幺子,另一个就是他娘。
李怀修没眼看下去,先拘了幺子去皇子所背书,背不下来,别想再跑出去玩儿。
待幺子哀嚎抹泪地出殿,指点长子几句,允他去看他母亲,最后独留下二子绥儿。
绥儿聪敏强记,颇有天资,小小年纪老成沉稳,甚好,甚好。
李怀修越看越满意,自己批改奏折,下设了长案,留他在殿内温书。
御前伺候的宫人习以为常,都把二皇子当做了太子殿下伺候,全福海更是清楚,皇上早拟好了册封太子的诏书,就等着二皇子满十岁下诏,行册封礼。
钟粹宫
当年张贵嫔险些被皇后设计,送出宫门。她浑身无力,爬不出车辇,心知皇后抢走她的儿子,断然不会再留她一条命。绝望之际,是皇贵妃宫里的人赶到,拿出皇上的金令救下她。安排宫人传递假消息给皇后。
张贵嫔能在宫里活下来,安安稳稳地抚养儿子,全是皇贵妃对她的情谊。而今皇贵妃做了皇后,张贵嫔心知皇上迟迟不给她加封为妃的意思,皇上看重二皇子,她抚养大皇子,皇上不想让她位居妃位,生出与皇后争权之心。
皇上是多心了,张贵嫔也从未有那个意思,她也看出自己儿子天资不比二皇子,待他日温儿像南昭王,北郡王为新君心腹,委以重用,未尝不好。
张贵嫔思忖着,殿外人来禀,大皇子从凤仪宫过来了。她面上一喜,皇子们长大了,都养去皇子所,每日上下学由馆学先生统II-II教授课业,不能再如幼时整日养在身侧。
她估摸着这日是到了旬日,皇上考究三个皇子课业的日子。
张贵嫔吩咐水琳去摆上大皇子最爱吃的糕点,又让宫人去取自己做的衣裳,内务府虽不缺皇子的衣裳用度,因张贵嫔闲来无事,就做做衣裳打发时间。
糕点刚端上来,宫人就打了帘,殿外锦衣华服的小小少年快步进了殿内,眼眸星亮,打袖见礼,“儿子见过母亲。”
大皇子是从皇后的凤仪宫请安过来的,皇后名义是他嫡母,父皇准他见母亲,规矩上要先拜见皇后。大皇子相貌像张贵嫔多些,倒底年少,在皇子所数日未见到母亲,抑制不住激动。
张贵嫔见他似又长高了,扶起儿子,摆手挥退了宫人。
凭几上摆着糕点,张贵嫔推到他手边,边给他剥橘子吃,问他课业。
提到父皇,大皇子就一脸愁容,满面惭色,二弟怎么就那么聪明呢?明明他比二弟先进学,可现在二弟的课业他已经看不懂了。
但大皇子被张贵嫔教养得好,他自幼就感觉出了父皇更喜欢二弟,二弟本也聪明,他不觉有什么。再者皇后娘娘宽仁温柔,派人到皇子所送用度,他与两个弟弟全是一样的,父皇待他也不曾苛责,母亲时常也说皇后娘娘当年救她的恩情,这样
就很好了。
大皇子便与张贵嫔说了乾坤宫的事,听到四皇子又被皇上禁足背书,已是习以为常。
母子二人说了会儿话,殿外凤仪宫来了人。皇后娘娘送的一方紫石砚,并墨宣一等进学用度,还有五匹千丝绸,三斛红珠是送给张贵嫔玩的。
宫中嫔妃不多,皇后娘娘在库里挑拣到什么,就会送去六宫,这宫里的皇子公主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大皇子很是喜欢那方紫石砚,仔细把玩,爱不释手。
明裳生下幺子后一年,上封后位,李怀修亲自改了坤宁宫的匾额,填词凤仪宫,取有凤来仪之意。
皇子们送去皇子所,凤仪宫便只养着永安公主,虽是公主,却是个小祖宗。四皇子养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时候,凤仪宫整日又哭又闹,鸡飞狗跳,如今四皇子不在凤仪宫里,永安反而开始惆怅,没有弟弟再让她欺负了。
永安不必学皇子的那些课业,身为公主,也要学诗书礼仪,凤仪宫有女先生日日过来,她对这些倒是不像弟弟那么排斥,学着也蛮好玩的。
这日永安在偏殿写字,写得美滋滋的,满意极了,要送去给母后看呢,乳母却拦住她,说父皇在呢,和母后说些要紧的事情,她不能进去呢。
永安遗憾地垂下脑袋,一点一点将宣纸折子捋平,心道父皇怎么总是有重要的事,和母后说起来就有一个时辰,她好想母后夸夸她啊。
鉴于幺子的性子实在让李怀修闹心,明裳接连生产,对身子也不好,李怀修就不想再让她有孕了,故而闻得一法子,寻得一物裹住便能不会再让女子轻易有孕了。
法子甚好,这么多年没出过意外,就是不如没有的时候舒坦。
金鼎三足炉中泛出一缕青烟,熏香袅袅,床幔垂落,映出床榻里侧卧佳人聘聘婷婷的身姿。颈下的风韵掩于衾被中,只露出一张欺霜赛雪的芙蓉面,二十余岁的绝丽姿容,貌美无比。
明裳小睡一会儿,揉眼清醒,一只白皙的柔荑缓缓掀开床幔,那位金质玉相,坐在案后,披着松垮的中衣,垂目从容地看安儿写的字。
她卧着身,便这样眉眼弯弯地在看。
日子便这样过来了。
她甚至无法想象,已经过去七年了。
不等明裳多看两眼,李怀修敏锐地察觉盯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从宣纸上不徐不疾地掀起眼,那女子被抓了包,故作镇定地移开眼神,双颊仍生着粉色,他目色漾出柔意,起了身子,自走去床榻旁。
帷幔已经拨开了,李怀修捉衾被里女子的脸蛋,勾唇笑问她看什么。
明裳卷着被子滚到床榻里,只留给男人一个后脑勺,与他嗔玩着赶人,“臣妾答应安儿今晚陪她,皇上快走吧。”
一提到这两个不让老父亲省心的孩子,李怀修脑仁儿登时就嗡嗡得疼。
他撂下床幔,将滚去里头的人捞过来,揉着她的丰盈,“朕好不容易等到你小日子走了,合着还得排在安儿后面?”
分明七年过去,这位却是与她越来越胡闹,青\\\\白W日的,明裳偏开粉面,“安儿也是皇上的女儿。”
遂算着日子,旬日皇上考究皇子们课业,大皇子和绥儿都与她请过安,一日没等到荷儿的信儿,不知道荷儿是不是又被他不近人情的父皇责罚了。
明裳顺口提出来。
李怀修想到小儿子背出的那些东西,简直无法想象,小儿子和他最骄傲的二子都是他与这女子生的。尤其荷儿实在黏她,三岁还要母亲陪着,李怀修这才把人丢出去了。
他一本正经道:“荷儿生性玩闹,拘束拘束也是为他好。”
明裳一时无语,也想起荷儿三岁时被丢去皇子所,哭哭啼啼跑回来说要吃桂花糕的可怜模样,要是寻常人家,自然能母亲身边撒娇的,偏生这位要对孩子们这么严苛。
荷儿为了吃到母后的桂花糕,铆劲儿了学,差点就头悬梁锥刺股,比他预想得快,居然不到三日就背下来了。
他喜滋滋地去找父皇,就见母后从父皇寝宫里出来,他眼睛一亮,大喊一声,“母后!”,撒丫子正要扑到母后怀里,紧接着就看见父皇也从里头走出来,捻着扳指不紧不慢地掠了他一眼,荷儿表情一僵,登时就蔫了,跟日头晒得脱水的花似
的,蔫巴巴地稳住身子,给父皇母后行了礼。
他规规矩矩地说自己已经背下五篇《小学集解》了,遂背给父皇听。其实真正去背一点儿都不难呢,当着母后的面背得这么利落流畅,他也骄傲极了。
然,当父皇深究起他个中意思时,荷儿那张骄傲的小脸,呆了呆,瞬间又傻了。
他不知道啊,还要记住这个啊,父皇没说过啊,他不会啊,先生讲的他都忘了啊,小小的脑袋怎么都能记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