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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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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被破开时,金环躺倒在里间的屏风边上。
    杨瀚墨解开她嘴上的布条,肃声问道:“发生了何事?夫人在何处?”
    金环不停地摇头,“我,我不知道,夫人问我为何会做绣活,我还没说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夫人最后与你说话是什么时候?”
    金环努力回想,面色更加惊慌,“午时过了不到一刻。
    距现在已有两个时辰。
    杨瀚墨即刻出了门,招来一个腿快的小厮,吩咐道:“速去禀报大爷,夫人不见了。”
    小厮没跑太远,刚出前院,就撞见下值回来的顾青川,连忙跪在地上,哆嗦着回了话。
    粉底皂靴迈进西院以后,里面越发得安静,能清晰听见冷风擦过窗棂的呼啸声,叫人心头发颤。
    廊下丫鬟们跪作一排,杨瀚墨正带着人在院中寻找,还没过来。
    金环俯首贴地,声音细若蚊呐,一掐就能断。
    “晌午过后,夫人说困了,让银环几个回了房。婢子关上房门,然后,然后醒时就被绑在床上,夫人也不见了。”
    顾青川面色沉了沉,迈步踏进房中。
    此间陈设如初,并没有翻动的痕迹,唯有镜台上的妆奁和牙梳换了位置。
    髹漆雕花八仙桌上摆着好几只酒碗,酒壶放在茶盘。他揭开壶盖,里面已一滴不剩,唯留了些残余的酒气。
    什么不见了,不过是她处心积虑,总算跑了出去。
    杨瀚墨将要进门的时候,一只青釉葫芦壶正好飞出,掠过他的衣角,重重砸上门框,一瓣一瓣碎落在地。
    浓云侵染,暮色渐暗,男人在窗边,素日温润英朗的面庞被阴影笼住,透出幽幽的冷意,声音犹是平淡如常。
    “院中找到了什么?”
    杨瀚墨敛神,上前回道:“回大爷,西院后头,墙角有几块空砖,底下的土被刨空了不少。夫人,夫人许是从那处钻出去了......”
    说话的间隙,追风见到人多,在外吠叫了两声。
    许裘忽然明白过来,“是夫人让追风创的土!前些日子追风忽然进了西院,当时属下以为??”
    尚未说完,后背窜起一股寒意。抬头受了一记冷眼,他连忙躬身,“是属下失察,这就带人去客栈搜查,找到夫人再来请罪。”
    “不必去客栈。”两个时辰,她若是有心要跑,此时必定已经离了码头。
    顾青川道:“去码头查清楚今日都开了哪些船,何处停,派人提前去落脚的地方等着。”
    许裘走后,他吩咐杨瀚墨,“去书房,把案头缸里的那卷系着红绳的画轴取来。”
    稍时,这副卷轴便在书案铺开。
    顾青川提笔沾墨,对着女子眉眼改换了两笔,里面的人从九分像退至了五分像,唯有一点泪痣不变。
    待墨干之后,他将画给了杨瀚墨。“让人多摹几幅,叫暗卫一处处去找。”
    “是,大爷。”杨瀚墨暗暗吸了口凉气,大爷这番吩咐,是非要把人找到不可了。
    入夜后,西院廊下由小厮挂上了几盏明角灯。
    顾青川从净室出来,换了天青弹墨道袍,宽阔的直肩挂着件缂丝虎皮大氅,在案前拆阅山西心腹寄来的信件。
    书册放下时,碰落了案边的锦盒,翻倒在地,掉出了一缕断发。
    顾青川拾起那方锦匣,断发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一笔正楷笔锋凌厉,气势遒劲:
    “今以此断发明志,只愿君心似我心。”
    他铁青着脸,凝视良久,仿佛又看到那夜在船上,连一个字也不肯服软的女子。
    发丝冰凉,被掌心熨出一抹温热,松开后又冰凉如初。些微凉意从掌心蔓延至低垂的丹凤眼,牵起眼梢,引出一抹同样含着凉意的浅笑。
    这个混账,如今还是这般脾性。
    红漆檀木雕鸟兽纹合窗半开,她写的那张纸放在案上,忽然沾湿了一角。
    房内灯影摇曳,尔一阵风,又有鹅绒飘了进来。
    南京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
    翌日,便有消息到了府衙。
    是京中送来的急递。
    “九月十八,大同兵变,郭焱,柳中等贼首举火起事,夜杀大同府巡抚都御使张文绣,现乱军已占大同城。
    顾青川看了一遍军报,与自己前些日知道的大差不差,不同仅是这份军报上只字未提张文绣此人行事如何。
    克扣军饷,大行冤狱,枭首算是便宜了他。
    送信的人是锦衣卫指挥使陈淼,从怀中又拿出圣旨,见面前的人撩袍而跪,才开始念。
    圣旨简短,陈淼匆匆念完,双手将人扶起:“顾总督,此次事发危急,圣上的意思是要您尽快领兵过去平叛。”
    顾青川接过这份明黄的布帛,唇角牵了牵,神色晦暗不明。
    “下官明白。”
    他即刻着人接手府衙事宜,自己上马去卫所整兵,不过两日,大军便从南京动了身。
    两日过去,林瑜已乘船过了镇江。这两日她过的并不容易,人都瘦了圈。
    一要念着顾青川的人追上来,一有机会便要改换舟楫。她在成衣铺中另买了两件颜色不同的棉袍,每换一次舟楫,便要将所穿棉袍也换一件。现下是她换乘的第三艘船。
    二要念着有人暗藏祸心。她在直裰里面缝了夹层,顾青川给的好几千两的银票都藏在里面。平日身上还有一荷包的碎银,她总担心有人看上,特意买了把匕首,夜里也放在枕边,不敢睡深。
    直到换乘上第五艘船时,被追赶的紧迫感才稍稍减缓。
    现在这艘船去扬州,仍是外地来的客商多。天晴时,许多人便都爱去甲板上站一站,顺便解决三餐。
    河面有贩卖菜食瓜果的小舟,喊上一声,便有船夫撑杆近前,送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骨蚀,只消十文便能填个肚饱。若是再富余些,肯花上五十文,便能得一盒四样菜,里面必有道鱼肉。
    第三日的时候,林瑜也去了甲板。
    甲板比客间热闹许多,三五人站在一起,便能聊上许久,不留一刻钟的空隙。
    林瑜原想听一听他们的生意经,发现自己好些口音都听不懂,只得作罢。
    她扶着船舷,到了人少的地方,余光仍是注意着两边。很快,目光便停在角落了一个穿着补丁旧袄的男子身上。
    那人身材羸弱,身形与自己相差不多,是一个很合适的??可收买者。
    如果他有路引的话。
    林瑜隐隐有种直觉,这次出码头,未必能如在南京时一般,轻易蒙混过去。
    她招来一旁的小舟,买了两碗骨,朝那男子走去。
    “兄台,怎的一人在此?”
    他瞥一眼林瑜,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碗,并不作声。
    林瑜笑笑,“是我冒犯了,我也是一人行路,看别人三五成群,插不进话,便来打扰兄台。这碗馄蚀留给你赔罪。
    林瑜留下一碗,端着自己的骨去了另外一边。
    半路回头,地上的碗已经空了,那男子正坐在地上,抬手抹嘴。
    林瑜端着骨咄又走了回去。
    “兄台,这碗也给你,我还不饿。”
    男子抬手接碗的时候,林瑜仔细瞥了眼他袖中漏出的那截纸,安下心来。
    此人确有路引。
    接下来的几日,林瑜又来找他,偶尔给他买些便宜吃食。
    到扬州的前一日,两人已能聊上几句了。
    林瑜问:“兄台,你的路引,上面只写了你自己的名字么?”
    男子瞥她一眼,“只写我一人。”
    “实不相瞒,其实我现在遇到一些难处,原是和同乡一道办的路引,现在他带着路引走了。”
    “这………………你那同乡忒不厚道,你待如何?”
    “我想借你的一用。”
    “这怎么行?你拿走了,我如何回去,莫要拿我逗乐。”男子捂住了袖,不肯看她。
    “兄台是不是误会了?”
    林瑜拍拍他的肩,“我借用你的,自然还要还给你。我这里还有两件棉袍,等我上去了,再将这路引藏进棉袍,届时请人将棉袍带给你。也不白麻烦兄台,我先付三两定银给你,如何?”
    男子的眼神开始动摇。
    林瑜趁热打铁,“实不相瞒,我那里还有一件新买的棉袍,二两银买的,如今看兄长穿来正好,将那件棉袍也先给了兄台,如何?”
    她又叹气,“本是看兄台投缘,这几日多有打扰,若是兄台仍不肯信,我只能去问问旁人了。”
    眼看五两的银子要飞到别处去,男子一下着了急,几步挡到她身前。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点小事,我怎么能不帮呢?”
    他涎着脸皮笑,“我能先去看看那件棉袍?这几日实在是冷。”
    林瑜点头,指了指他袖中。男子立刻将路引拿了出来,小心翼翼放进她手里。
    “千万记得要还回来,小兄弟。”
    林瑜笑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隔日,船在扬州码头靠岸。
    此处查验路引果然比在南京时查得要严,幸而林瑜早前对着路引上写出的相貌做过改换,没被他们发现异常。
    事后,她又出了半钱银子,托人将藏了路引的棉袍带进码头,交还给那男子。
    林瑜住进了码头附近的客栈。
    在水上飘了五六日,休整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洗沐换衣。与柜前的小厮说了声,半个时辰后,便有热水送进了房中。
    洗了一个时辰,林瑜干干净净出来,坐在凳上绞发。
    厢房里一个炭盆也没有,她冷得想要打?,可是心里却感到久违的舒畅。
    她对物质的需求一直没有太高,可以接受许多不好。但若要心理一直受人压迫,永远依顺他人,那是万万不能忍下去的。
    林瑜擦干头发后,重新换成男子装扮,预备下去买些吃食。
    还未下楼,先瞧见客栈进来拿着画轴两人,他们作寻常百姓装扮,进门后直接去了柜前,似在问画。
    林瑜站在三楼,清楚看到了那副展开后的画轴,上面画的是一个人,与自己一般身形,面貌只有五分相似之处。
    但那是比对自己本来的样貌。
    若比对着现在的她,画像已经有了八分相像。
    林瑜眼看着那两人拿出一锭银子,小厮抬头朝自己这边指了过来。
    客栈是四面围拢的结构,三层楼的地方共有四处楼梯。
    她当即背身,沿着长廊往另外一边走去。
    那两人一个守在客栈外,一个已经上了楼。
    林瑜脚步不停,到二楼后横过长廊,将要转弯时,方才那人忽然出现在长廊尽头的楼梯口。
    随即转身,后背对着她,往前去了。林瑜正要往另外一处躲躲,却见那人急急停了下来。
    林瑜屏起了呼吸。
    他将要转身的时候,身旁的厢房忽而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了进去。
    房门合上。
    林瑜惊吓未定,面前忽地又出现一男一女。一个十七八岁的女护卫,一个病怏怏的瘦弱男子,个头只比自己高上一点。
    怔了片刻,她转向那个护卫打扮的女子,缓缓问道:“姑娘,找我有事?”
    方才是她把她拉进来的。
    “我没有事,是我家二爷想问问你的名字。”那女子悄悄看了眼男子,面上有些许尴尬:
    “我看你正好在外面,就把你拉进来了。”
    这间厢房满是药气,他二人也不像有恶意的。林瑜犹豫片刻,回道:“在下王俞。”
    “可是瑜‘字?”男子定定看着林瑜,被瞪了一眼后脸忙转过了头。
    “抱歉,姑娘。”温时退了一步,转看向门内的墙,“我无意冒犯,只是??”
    只是太像了。
    在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一旦出现,目光会不由自主先跟上去。
    她刚进客栈的时候,温时就看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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