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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放到后来,谢琢没有怎么再看。
他确定苏玉没有再哭,把她抱到了床上,寝室小床,一个人宽敞,两个人就正正好。
她背对着他,手里拿着冰块给眼睛消肿。
苏玉让谢琢半个小时不要和她说话,谨防破功,她明天真的要上课。
他静静地躺着,真安静下来了,苏玉又不自在,老觉得他睡着了。
她原以为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可以好整以暇地和他交代这个真相,比如上了年纪之后,某个平静的午后,一起摸着小猫小狗,她想起往事,笑笑跟他说,你知道吗,我上学的时候还喜欢过你。
她总以为时过境迁的道理是真的。
没有想到窗户纸被捅破的时候,她还是会泪流不止。
冰块也不太有用。
谢琢没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苏玉背对着他躺着,她想起什么,说:“我以前还给你写过情书。
谢琢轻声:“什么时候?”
“最后一个学期之前,”她嘟哝着,回想着,“不过现在都找不到了。”
“写了什么内容?”
“哪里还记得。’
说到这儿,苏玉身子一转过来,问他:“如果我当时告白了,你会答应我吗?”
谢琢抱着后脑勺倚在她的床沿,脸颊一侧就是她珍重了许多年的兔子。
“我想过这个问题,”他静静地思索,说下去,“也许我会考虑,说可以试一试,结果还是骑虎难下。因为我很快会去美国,你也会考去你心仪的学校,我们两个在一个地方读书的可能性不太大。”
异地是一个很大的阻碍,这也是苏玉没有选择告白的重要因素之一。
这样一个分水岭,远胜过父母的阻挠。
“你是真的,不小心刷到的吗,那个帖子。”苏玉问他。
谢琢看了看她,安静片刻,他交代了情况,“是徐一尘发给我的。”
苏玉蛮吃惊的:“他怎么会……………”
“可能他真是无意刷到吧,谢琢想了想,淡淡说道,“他很了解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本科时候他在南方的军校,学校用不了手机,那几年其实没怎么交流过,后来他到北京之后,我们才慢慢地恢复联系的。”
这样的友情,谈不上变质,但总不如当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班级教室里维系紧密,那样无话不谈,好像一起看过星星,就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聚散离合,几度秋凉。
苏玉平静地回忆着,眼波扫到谢琢的身子,发现他还没有穿上衣服。
“坦诚相见”交代心事还是挺羞耻的。
她问:“你冷不冷啊?”
其实她想说的是,衬衫应该吹干了,要不要拿过来穿上。
谢琢说:“你被子分我点我就不冷了。”
苏玉出于难为情,把自己裹严实了,被窝吸在身上,让她像个鸡蛋灌饼。
她后知后觉地让出一点给他,整理的手在里面动着,被谢琢一把抓住,苏玉往他赤裸的胸膛撞。
听见他低声问:“可以留宿?”
苏玉闷声不响,就是默认了。
她轻搂住他的后背,手掌碰着男人坚硬的肩胛骨位置,又摸到他的腰部肌理,胡思乱想这里怎么会那么有力气。
代入男人,她肯定累得不轻。
不过对谢琢来说,时长,频率似乎都不成问题。
她人心黄黄地想入非非,直到谢琢平静出声,又将她理智拉回:“我现在回想,怎么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蒙在鼓里?”
苏玉正想问他,所有人是哪些人。
谢琢低眸,“我很迟钝吧,苏玉。”
他说:“我很迟钝,动感情也比你慢一拍。”
苏玉问他:“你知道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谢琢说:“有这个意识的时候还挺早的,隐隐约约觉得,你在采访里写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我?后来慢慢发现,好像是真的,最开始很开心。没过多久就觉得难受,一直持续到现在,知道你喜欢我这么多年,我很难受。”
可能,这就是心疼吧。
他用微凉指腹,轻碰她薄薄的脆弱易损的眼皮。
这一天晚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信,因为谢琢的目光是那么真挚,但苏玉仍有困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全部的样子?”
他说,即便是不那么完美的她。
“因为我见过最好的你。”
他说:“我喜欢的是苏玉的真心,不是苏玉的漂亮和优秀。”
“真诚温柔善良,就是你的真心,在我心里,你没有变,我已经见过你最好的样子了。
苏玉听得眼睛发红,及时喊听。
她又翻过身去,叹一声:“我明天真的要上课,肯定要被师弟师妹蛐蛐了。”
谢琢笑起来。
他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一天,你为什么会哭?”
良久,她轻轻地答道:“因为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琢挑眉,揪一下她的颊面:“现在好了,再也逃不掉了。”
苏玉破涕为笑。
第二天,谢琢走得比较早。
苏玉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到镜子前看她眼睛有没有事,回来才发现,他人没了。
不过给她留了消息,苏玉打开就看见两条。
谢琢:【把我电话给你父母】
谢琢:【叔叔阿姨有什么想法,找我谈就好】
她百感交集,思前想后,回了一个好。
谢琢对苏玉说,下次再去医院的话,让他陪着一起。
不过后面的日子,她情绪平稳地度过,直到秋末,柿树与银杏成熟起来,染红了北国的古城,万山红遍的萧瑟秋日,苏玉随同门一起去了寺里上香。
是几个师弟师妹,最近发刊困难,要来拜拜,顺便踏秋。
他们争先恐后地领取祈愿卡的时候,苏玉就站旁边看着。
有个师妹问她,“你不求吗?”
苏玉摇头。
她都没好意思说,刚才上香的时候都脑袋空空,最后只祈求了一声,祝愿她爱的人都健康平安。
苏玉颇有些清高地觉得,比起高高在上的神明,她更信奉自己的双手,能够去创造一些价值。
而至于缘分这类虚无缥缈的关乎命数的东西,她早已别无所求。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
又过一阵子,苏玉见了一次程碧臻。因为她乔迁新居,苏玉去道喜。
顺便想让她帮忙修一下机器人。
她打算自己把兔子拆开,研究一番,但因为工具不齐全,差点损毁了一边的机械臂结构,外部零件崩了一小块,虽然只是指甲盖大小,她都快心疼死了。
苏玉想起谢琢说懒得修,大不了重新给她做一个。
她就没去找他。
重新做一个和这个是不一样的,他不能够感同身受地领会其中的价值。
正好程碧臻学过这方面的内容。
专业的事还是找专业的来做。
不过比起修机器人,程碧自有更在意的事情。
被拉着问和情侣名的长长短短,苏玉只一声轻叹:“说来话长,你先给我看一下能不能修。”
程碧臻低头笑,一通拆卸后,取了说,“语音模块的线路被摔掉下来了呀。”
苏玉点头说:“是呢,它都唱不了歌了。”
“什么歌?”
“生日快乐,”苏玉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程碧臻又检出一块开发板:“两块都坏了啊??这块看起来是焊接口受损,你这机器人得好几十年了吧。”
苏玉想笑:“十年而已啦。”
“线路受损,这块修不了了。”程碧臻又捡起旁边那一个,“我试试这个能不能焊回去。”
“好。”
苏玉一边应着,一边有所迟疑,一个生日快乐需要两块开发板吗?
随着程碧臻操作,麦克风部分慢慢地响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电流声,滋滋啦啦的。
苏玉百无聊赖地等在旁边,随着嘈杂的电流声断掉,她耳畔响起一个清润的男声。
“生日快乐,苏玉......”
她怔然回眸,看向程碧臻手上的东西。
她没有完全修好,这声生日快乐,也随着线路的嫁接而波动不平。
“生日快乐,苏玉,我是......滋滋……………”
刚一出声,就断了。
程碧臻反复地试着,把线路接到合适的位置。
苏玉定定地看着那个内部麦克风的小方块。
最终,那个少年缓慢而轻柔的声音,远隔时间与空间,终于传到她这里,背景里,还有一丝一丝遥远的雨声。
他在19岁的波士顿。
她在26岁的北京。
大功告成,程碧臻把开关按下,问她:“是这个吗?”
苏玉久而呆滞站在那里。
过好久,她才想起来出声:“哦,是的......”
原来这不是她摔坏的。
它早在快递发车前就摔坏了。
苏玉在回去的路上,抓着那块发开发板的麦克风,泣不成声地听着他的声音。
“生日快乐,苏玉。
我是谢琢。
波士顿今天下了雨,平江也该入冬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分别了很久,这一年里,我时不时会想起我们相处的日子。
来到美国念书的这段时间,生活的变动有时会让我不安,低落,但是一想到你,心情就会回到那个宁静温暖的傍晚。
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理我,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再想起我。
总之,十七岁的小玉兔,谢谢你的出现,祝你每一天开心、快乐,祝你得偿所愿,祝你梦想成真。
无论会不会再遇见,我会永远记得你。”
??那样的我是不值得被爱的。
她就像一只下落不明的风筝,早就飘远在岁月的尘烟里了。
可是有人说,你不用把她藏起来。
你的心情,你的喜欢,即便是你的沮丧,你的心酸,都很珍贵。
“不是的,你值得被爱。”
自信耀眼的你值得被爱,自卑内向的你也值得被爱。
所以,不要告别,不要丢了她,不要把她扔在过去,让她无人问津。
他们失散了很久,生命的版图欠缺一块彼此的印记。
但她的风筝线一直被他攥在手中,哪怕大雾四起,哪怕时过境迁。
他没有放手过,她没有遗失过。
他会永远记得她最初的样子。
他早就给出答案了。
“谢琢,你抓住我好不好。”
“我会抓住你,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