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911.com,更新快,无弹窗!
63.往事
空荡荡的玻璃花房静谧窒息,杨沧冷斥完走后,这里便陷入了长久的悄无声息,似乎连呼吸都被没收,只有冬日零下十几度的冰冷空气顺着未合上的门缝从外往里钻,细细密密包裹着的身影。
周轩吐了口气,动了动快要掉的手,将刚买来的花盆一个个整齐放在架子上,清扫了灰尘,才踏着浓浓白雾驶离。
回到研究院已经十二点多,楼里黑漆漆静悄悄,他没有丝毫的睡意,脚步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寂寥楼道里,按开实验室的门,又投入在了光电忆阻器的研究中。
头顶的白炽灯整整亮了一夜,等他活动身子站起来从实验室出去时,窗外已经晨光熹微。
有早早到达实验室的严恩孟看到他,也不奇怪,只忍不住说:“轩哥,你也太卷了!”
周轩摇头:“没什么。”
他睡不着,回冷清的房间里躺一夜还不如做些事情。
回去洗漱了一下,周轩躺床上闭眼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就又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朦胧痛意里清醒了过来,手臂下意识往右边探了下,只摸到寒冬被窝里发硬的凉被单和白冷的墙壁。
指尖顿了下,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蜷缩回来。
周轩睁眼,木木地望着头顶的纯白天花板,眼里哪看得到刚醒来的惺忪。
像是在沙漠里行走的迷徒,原本打算去食堂用饭后继续回实验室,结果不知不觉开上车,跨了大半个城的距离又去了冯记包子铺。
他到的时候,店里的生意正忙碌,队伍排的老长,他缀在末流,等轮到他的时候包子就剩两个芹菜馅的了。
他没什么表情地就要接过去,老板娘却在看到他后手往后收了下,抱歉道:“要不你下次再来吧,这个馅你不爱吃就别难为自己了。”
闻言周轩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老板娘捂嘴笑,想说什么又在收到自家老伴的眼神后打住了,“总之我知道你不爱吃这馅的包子。
周轩想起了杨沧对这家包子的执着喜欢,鬼使神差地问:“是不是因为杨沧?”
老板娘眨眨眼,瞥了眼自己老伴,“这可不是我说的。”
周轩的脸一紧,“她最近来过?”
“没有,好久没来了,以前倒是挺爱来的。”老板娘忍不住打开话匣子,“以前我店里的生意特别冷清,我们夫妇俩也不知道怎么宣传做生意,就会闷着脑袋包包子,还是杨小姐说我家包子好吃,帮着我家在网上做了很多推广,生意才好成现在这
个样子。”
她夫妇俩对杨沧都抱着感恩之情,自然是她的先生也都记得了。
“周先生,这事你不知道吗?”老板娘奇怪。
之前杨小姐叮嘱这样的小事不必到处告诉别人,但她还以为周先生作为杨小姐的另一半,早晚也会知道。
周轩脸色发白,苦笑了一声。
他怎么会知道,结婚近七个月,他对她的了解还没离婚后这段时间知道的多。
“她......会和你提起我吗?都是怎么说的。
老板娘看着他糟糕的神情,心里犯嘀咕,杨小姐许久没出现,不会是婚姻出了什么问题吧。
“杨小姐说你......古板老派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周轩黯然,并不意外,只想从她口中获得更多,“还有吗?”
“还有......指责嗔怪那么多,听起来却是很喜欢的样子。”老板娘指了指身后忙碌的老伴,“就像我听听说我家这个不懂浪漫、嘴笨、木讷,但跟他过日子,我也很踏实。”
“周先生,杨小姐那样美丽优秀的女人,会把你挂在嘴边,那一定是很在意了。
一句话砸在周轩的心口,老板娘以为她说完这话,周轩脸上会浮现激动愉悦,却没想到肉眼可见的他脸色更紧绷了,让她再不敢说什么,只怕弄巧成拙,两人又再闹出什么不愉快。
回去的路上,周轩拿着两个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买了的凉掉的芹菜猪肉包子,在进单位楼前,食不知味的吃完了。
华灯初上,杨沧从工厂视察回来,接到卢平妙的电话。
到的时候,饭店包间里,阮嘉沣摆了一桌子的酒打算向她赔罪,“沧姐,我爸勒令我三天后必须回澳洲,再走之前,我唯一觉得还没翻篇的事,就是你了。”
尤其是在意识到杨离婚可能有他的原因后,就更加寝食难安了,他虽然混账无法无天,但也知道有些事他失分寸了。
杨沧坐在包间中央的沙发上,看他不停往嘴里灌酒,脸上长红,却也没拦。
只懒洋洋地看着他喝醉晕过去后,兴致缺缺地让人把他送回去。
阮嘉沣不闹,也会有其他人,她周围就是这样现实的环境,她并不觉得阮嘉沣在她这场注定悲剧的婚姻里充当了多么了不得的角色,只是看他自讨苦吃便想着让这小子长长记性,之后要去澳洲了,也没必要再为他的事耿耿于怀。
卢平妙不知她在想什么,见阮嘉沣折腾成那个样子还想拉她胳膊劝几句,被久未露面的瞿修臣按住。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摇了下头。
卢平妙叹气,得得得,这发小一个个的都有小算盘,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懒得处理他们的糟心事,拨了电话去外面跟最近腻的火热的小男生聊天去了。
房间里混乱过后又陷入新的安静,近百平的偌大的包厢里就坐着杨沧和瞿修臣二人,一个霸占着一米多长的沙发端着手里的酒不知在想什么,一个拿着筷子颇有闲情逸致和胃口地吃着菜。
“不过来吃两口?”修终于抬头,乌黑眼睫朝她掠了过来。
杨沧靠着沙发,人陷进去懒得动,“不饿。”
“应小少爷这么优秀绅士的男人都不能满足我们大沧?”他打趣,莞尔的脸上挂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杨沧太了解修臣那死道友不死贫僧的随时随地都爱欣赏别人难堪窘迫的恶劣尿性了。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细眉轻佻,问道:“我倒是很好奇,是哪个女孩敢去招惹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坏狼。”
圆形饭桌上空巨大的水晶吊灯,清晰的将瞿修臣脖颈那斑驳的红印暴露无疑,情欲满身疯狂放纵的时候,杨沧也曾故意在一本正经的周轩脖颈恶趣味的留下数道吮吻痕迹。
瞿修臣即便今日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明眼人瞥见一下便能知道那是什么。
翟修臣果然脸皮厚如冰山,被发小这么明晃晃地拆穿也不尴尬,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可不是个手无寸铁的无辜女孩,牙尖嘴利的,什么都敢咬上几口。”
杨沧哼哼,懒得去好奇独身多年、随心所欲的瞿修臣身边竟然有了个人,只起身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两人隔着饭桌中间的山水造景台。
“修臣,我之前让你做的事......“
“说起来,为了帮你这点小忙,我可是被老头子打的差点又住医院了,你打算怎么谢谢我呢?”
杨沧眼里闪过一道阴翳,“伯父这些年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她一个小辈这样点评,修臣反倒忍俊不禁地点头,“是啊,不过他挑女人的目光倒是有些长进了。”
杨沧心一紧,“瞿修臣!”
他举手做投降状,好笑道:“我就点评两句都不行?你不都离婚了,还替人操心着呢。”
“她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你别胡来。”杨沧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当初她邀请一璇来参加她的婚礼,却怎么也没想到干净漂亮的一璇会被修臣的父亲瑛盯上,等她知道的时候,一璇已经不堪其辱选择了自杀,甚至因为瞿的拿捏和威胁,间接失去了母亲。
傅一璇虽然一再说此事与她无关,但她却很难不想,当初如果不是她占有欲作祟邀请她参加婚礼,傅一璇这样认真专注的科研员一辈子都不可能和瞿程产生交集,更被他视作掌中玩物与笼中禁|脔。
瞿瑛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心眼小且睚眦必报,唯一的死对头就是他的独子修臣,可以说想要最快解决纷争的方法就是找修臣帮忙。
即便是杨沧,瞿都不会有所忌惮,只对修臣他才露出一点无可奈何,作为霍家唯一的儿子,瞿瑛哪怕无数次过修臣,但也不会弄死了他让瞿家绝后。不过杨沧毫不怀疑,如果瞿瑛能生出第二个儿子,翟修臣只怕早就被他亲爸打死了。
“老头子看中的女人,我能胡来什么。”翟修臣好笑道:“父子?我可没兴趣,再说了,还是个无聊的科研员,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会跟个无趣的老古板较上劲把自己给狠狠折腾了。”
这玩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跟杨沧这么开。
杨沧嗤了他一声,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灯影里,瞿修臣细嚼慢咽着嘴里的小青菜,无趣又兴致盎然的,阴鸷的眼底闪过一道狡猾笑意很快消失。
杨沧摆摆手,起身离开。
“慢走,不送啊。”翟修臣靠着椅背瞧着她大步离开的背影,嘴角挂的懒散笑意消失,空房间里响起手机铃声。
阴沉的视线扫去,“傅一璇”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他等了几秒才接通,那边女人的声音紧张绷直,“你爸回来了。”
“哦。”情绪淡淡,不见波澜。
听到他的冷淡,女人顿了下,冷笑一声啪地挂断电话,修臣转着手机,唔地笑出声音,回荡在宽阔的房间里,浮着几分阴森。
过了几秒,电话又响起。
“瞿修臣,睡你爸的女人,你这么孝顺他知道吗?”
“你要是想说,也可以告诉他。”翟修臣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他想他父亲也不会很意外。
“好。”傅一璇讽道:“我会在床上亲口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