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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申大师真迹？”
姜蕴意享受众人围来的目光，十分得意。
“正是。”
有人质疑：“申大师都故去十多年了，听闻他离世时连带着将自己不少画作都给烧毁，这怕不是假的吧？”
大理寺卿家主母张夫人忙摇头。
“不，这幅画我曾有幸见过的，申大师的确画过《秋山晚照图》，就是这幅。”
张夫人对名画颇有研究，众人闻言颇为信服，一时都围过去看那幅画。
就连公主也好奇，在最前头看了又看。
“真像是申大师笔法，好生细腻，这色彩，这色调，生动真实，恍若置身秋日黄昏，朦胧宁静。”
“姜四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幅画？”
姜蕴意道：“自然是从我们英国公府里拿来的，契合主题嘛，申大师的真迹，自然是宝贵之物。”
香盈与南安王妃站在最外围，等众人都欣赏完，便轮到香盈展示。
她走到姜蕴意身旁，把自己手中卷轴铺开。
两幅《秋山晚照图》并列。
不仅仅是姜蕴意，就连公主张夫人等人也愣了一愣。
“这是何意？”
”就是就是，怎么两幅一模一样啊？”
姜蕴意反应过来，乐了。
“表姐，就算你眼馋这幅图，也不必拿个假的来啊，知道你是头一回进宫想出头，可搞这出就没意思了。”
张夫人便问：“这位姑娘是？”
秦氏方要回，姜蕴意抢答道：“夫人不知，这是借住在我们国公府上的表姐，从前不在京城的，平日也不怎么敢抛头露面。”
“哦——”她这么一说，张夫人倒是想起来，对香盈和蔼一笑。
“我有印象，你母亲医术极高，曾还为我姑姑诊治过顽疾。”
想到什么，她摇头叹息，“上京可还住的习惯，来几年了？”
“回夫人，已有三年了。”
眼看又有几位夫人站出来，纷纷与她搭话，姜蕴意坐不住了，把话题又引到画上。
公主也好奇真假，将流程停了，众人都围在桌案前看。
二人都说自己这画是真的。
姜蕴意拿手使劲儿点着画作，丝毫没有尊重之态。
“这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跟新的一样，你这幅一定是假的。”
张夫人皱了皱眉。
香盈上前挡住她动作，动作轻柔，把被点出褶子的画作抚平。
“我这幅是父亲生前留下来的，他与申大师是挚友。”
“嘁，两个不在世的死人，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了？”
“表妹慎言，怎可对逝者不敬！”
秦氏也狠狠瞪了姜蕴意一眼。
张夫人道：“你继续说。”
香盈感激，朝她微福身子。
“申大师离世后，父亲悲痛不已，将这幅本挂起来的画作收到檀木专制而成的匣子里，内里铺上丝绸，放置于阴凉之处，因此才能保存的这样好。”
”我也听说过这法子，的确能保画作几十年如新。”张夫人点点头。
秦氏差不多明白过来自己是上当了。
那库房里的东西，恐怕都是假的。
这沈香盈，好深的心机！
可画作都拿出来了，若要承认是假的，那意儿的脸怕是都要丢尽了……
正犹豫时，一直看着画作的公主倏地开口：“你们看，后面的这幅，上面还有小字。”
因为今日主题是鉴赏，有人拿了可放大而视的水晶火珠，拿出去放在画上一瞧，果真是有一行字。
写了某年某月赠与沈兄，还盖了申大师专用红印。
这下姜蕴意没话说了。
“怎么可能，我这，我这明明是从——”
香盈接过话头，“是从我院里库房拿的吗？怪不得昨日丫鬟清点时少了个东西。”
众人窃窃私语。
“竟然是私自去拿的，也没跟主人说一声？”
“不告而拿，这不是偷是什么？”
姜蕴意呆在原地，先前的得意洋洋荡然无存，求助似的目光看向秦氏。
她是公主伴读，公主也不免蹙起眉心，离她远了些。
香盈却上前一步，语气诚恳。
“因为前阵子府里不太平，我还丢了一件陈凝大师的真迹，因此就警觉起来，想着把阿爹阿娘留下来的贵重物品另找地方保存，替换了些假的在库房，却忘了姨母手里有我库房的钥匙，害得妹妹错拿了画作，是我的不是。”
她与晏三爷婚事京城皆知。
但人还没嫁，嫁妆库房钥匙就被未来婆婆拿了这事儿众人还真不知道。
南安王妃约摸猜到香盈要做什么可，忍不住笑笑，找了个舒坦地方坐下看戏。
秦氏的确有钥匙。
刚来上京时，香盈才不过十三岁，秦氏借口说她年纪小，不会管账，就把库房钥匙多配了一把拿走，后来再也没提过要还的事儿。
“好歹也是国公府家有头有脸的夫人……怎么做出这种事……”
“什么夫人，平妻，不就是个妾吗？”
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算是狠狠戳了秦氏肺管子，她艰难扯了个笑。
“盈盈胡说什么呢，姨母哪里有钥匙……”她闭了闭眼，说不下去。
怎么都说不通的，若是没有钥匙，那怎么会拿到这幅赝图……
见秦氏支支吾吾，众人心里都明白几分。
香盈温婉一笑。
“没事，当初姨母也是关心我才另打的钥匙，想必是搞混了，这才错拿了画。”
公主噗嗤笑出声。
这还不如不帮着解释，怎么可能那么刚好到别人院子里拿错钥匙开错库房再拿画。
姜蕴意哪里受过这等奚落嘲讽，红着眼眶道，“沈香盈，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想让我出丑！”
“上回不肯借银子，这回不肯借画，你在我家白吃白喝三年，好意思吗？”
“意儿！”
这句话信息量倒是不少。
热闹越看越大，有人阴阳怪气：“居然还借银子？”
姜白榆状似无意道：“谁说不是呢，表妹已经够厚道了，听说借出去得有——”
她看向香盈，“有多少两来着？”
桔梗飞快从怀中掏出一沓借条，中气十足：“共计九千三百五十两。”
姜白榆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
秦氏看到借条瞬间就全都明白了，沈香盈就在这等着呢……
她今日完全是有备而来。
“没看错的话，沈姑娘身上穿的是软烟纱吧？看来英国公府对沈姑娘不薄呢。”
日头刺眼。
香盈拧着眉，看向那一身紫裙，站出来要为秦氏说话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