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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盈既然撕开平和假象的口子,那么对于姜晏同来烟柳园质问便也有所准备。
她坐在矮凳上。
姜晏同站在对面,他很高,但香盈也没委屈自己仰头去看他,只是专心拨着手里算盘。
“三爷可是替姨母送钥匙和银子来的?”
“沈香盈,你什么意思?”
手指停了一瞬,她仍旧没有抬眸。
没记错的话,这是姜晏同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全名。
刚进国公府时他不在,自己捱过了一段冷日,后来他回来了,守着规矩礼节喊她表妹。
再后来宝通寺定情,姜晏同试探性叫了一声盈盈。
曾几何时,她都因为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而心上一动。
“三爷。”香盈终于停下手中动作,站起身子来。
“三爷可是在生气?”她知道他才从衙门回来,还没来得及往秦氏与姜蕴意那里走一遭,消息来源无非就是阮梨了。
姜晏同竭力遏制住情绪。
“你今日是第一回进宫赴宴,我还特地告诉母亲四妹让她们照顾你,与你同去,可是你呢?”
“设计陷害,让她们二人当众出丑,你……你怎么想的?”
“不就是曾经借过你一些银子吗?”
香盈顿了顿:“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姨母在花我的嫁妆?”
“什么叫你的嫁妆。”姜晏同皱眉,他许是站的累了,反而就着矮凳坐下,继续道。
“你是我未来的妻,我的母亲既是你的姨母又是你未来的婆母,她从你这里拿些银子也是为了你好,一来给你添置衣物用品,二来为婚事做准备,三来,不还是用在找你兄长这件事上。”
他话里话外都是理所应当。
香盈笑了笑,把手里账本递过去。
上面密密麻麻,详尽如实的写了自己进入国公府以后的所有花销。
“这里。”她指了指最上头的数字。
“我的吃穿用度,都是花的自己银子,姨母从未给我添置过任何。”
说起来还是要多亏李妈妈细心,香盈来时年纪还小,李妈妈知道寄人篱下的苦处,怕银钱上攀扯不清,便悄悄留了心眼,将每一笔花销都记了下来。
姜晏同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浑不在意。
香盈道:“我也是不懂,姨母说了是借,那有借就该有还吧。”
“不是的,盈盈。”
他语气平复下来。
“借了银子便要还,这是天经地义,可你开口讨跟母亲主动还是不一样的。”
香盈还是不懂。
怎么借钱的人都尊贵着呢吗,要供起来吗,需要低三下气去求着她还吗?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惹得大家不快。”
“所以,因为我要回本该属于我自己东西,惹得姨母跟四妹还有三爷都不痛快了是吗?”香盈问。
她有些疲倦,不想再绕弯子。
沉默片刻后叹气:“那我也不知道姨母会这样想不开,只是今天也不是我要银子的,是诸位夫人还有公主主动开口,要不我回头一一找了她们来给姨母赔不是?”
关键时刻还是别人名头管用。
听见公主这二字,姜晏同也不说话了。
“盈盈,你最近变了许多,是不是还在生气京郊那事儿?”
“没有。”香盈摇头。
脑海里却浮现铜镜中自己手腕上一道又一道疤痕。
所以姜晏同和阮梨不会只取一次血,若不是意外得知将来之事,自己怕是会被蒙在鼓里当血包被予取予求。
“三爷想多了,只不过是刚好说到这事儿,也没有什么阴谋不阴谋的。”
姜晏同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想起在回府之前去找阮梨,阮梨说的一些话。
“沈姑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感觉有些不一样。”
“她居然说晏郎对她好是应该的,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以后能安心陪伴晏郎吗?”
“要不要晾她一晾,这样以后也好拿捏……”
香盈把账册收起来。
“三爷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她委婉下了逐客令。
烛火下,她一双杏眸色如点漆,微白的脸上无甚情绪,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看来我是平日里对你太过骄纵。”
姜晏同硬邦邦撂下一句话,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桔梗慢吞吞端着茶从外头进来。
“走了正好,这杯给姑娘喝。”
香盈一下子被逗笑:“浓茶喝多会睡不着,先放着吧。”
国公府夫人贪未过门儿媳妇嫁妆的事儿一日之间传遍上京各家,秦氏气得病倒,在床上哼哼唧唧,借着病时不时骂香盈两句。
“骂得可难听了。”李妈妈皱着眉道。
“骂就算了,还只字不提还钱还钥匙。”
香盈不怕她不还。
除非秦氏跟姜蕴意不想在上京官眷这个圈子里混了。
“你命人把库房里那几根参送过去意思意思。”
刚说完,外头忽然一阵喧哗。
木棉气喘吁吁:“别跑!”
紧接着房里就窜进来一团狸花。
香盈又惊又喜,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这小家伙了。
团子又肥嫩不少,笨拙跳上她膝头,费劲扭着头求摸。
“姑娘。”木棉有些为难。
“静澜斋的小厮在外头。”
小厮本来是奉鹤二爷之命带团子出去溜达溜达,省的太胖对身子不好,哪想经过烟柳园不远处的旧花园时,这小东西忽然挣脱绳子,箭一样溜进了院里。
香盈摸着团子不肯撒手。
但终究是别人家的,她狠心把猫儿放到木棉手中。
“快快送回去吧。”
“等等。”香盈想了想,又叫住木棉。
她去小匣子里翻出来曾经给团子做的小围兜,小心系在它脖颈上。
在铜镜里见过姜鹤春因自己死了而发疯当街烧人,她心里有惧怕,可也有些触动。
至少这个男人是站在她这边的。
对于如今的香盈来说,这难能可贵。
所以,干脆就……
反正未来自己可能是他的妻。
那提前帮自己做点事情,也不过分吧。
她眨着眼睛,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