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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准时准点地出现在街对面。
这是沈正文最近第五次看见她了。
在挪威黑白灰蓝的世界里,那抹红色的身影异常醒目。
他也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房门叫住了那个人,明明说了二十多年的挪威语现在说出口却结巴了。看清对方有些懵之后,沈正文又换成了英语。
但依旧磕磕绊绊,但好在表明了自己喜欢对方,想要联系方式的意图。
红衣女人微微一愣,随即一笑:“还是给我你的邮箱地址吧,等我空闲下来我会联系你。
然而,沈正文接到电话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晚上七点,他们在拐脚的酒吧见了面。
那是“灰胡子酒吧”,漫长的冬季还没有离开北欧这片土地,她脱掉了那件红色的羽绒服,但身上毛衣颜色依旧艳丽。她已经喝了一杯酒了,沈正文走过去时她已经微醺了。
“嗨。”沈正文有些尴尬局促地站在那里,生怕面前的人已经不记得自己的长相了。
她带着波西米亚风的耳饰,头顶着羊毛卷,红唇和她身上的鹅黄色毛衣一样吸睛。
“嗨”
沈正文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还有些拘束紧张,但好在对面的人很健谈。
彼时他才知道,原来她是地质学家也是一个摄影师。她是一个中国人,出现在挪威是因为她要从奥斯陆前往特罗姆瑟,最后进入北极。
而他要联系方式的那天也是她和队伍收集好物资,准备出发的最后一天。
不多久她就要回到了中国,不久之后她还要前往瑞典。得知她是中国人,沈正文很兴奋地说起自己的父亲也是中国人。
但是他在挪威长大生活,只有从父亲的口中才能了解到那个东方的国家。
对比佟叶的职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的职业比较无聊,我是研究经济的,即将去大学教书。”
佟叶从北极离开后回到了特罗姆瑟,她和家里报了平安,一周后她就会从奥斯陆坐飞机回到首府。整理行李的时候她这才发现了口袋里的邮箱地址。
想着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佟叶给这个邮箱发去了一封邮件。
没有想到对方一直在等她的联系。
于是,佟叶告诉了她自己回奥斯陆的时间,在她回首府前两个人可以去喝一杯。
对沈正文的第一印象,有些傻里傻气的一个男人。
喝酒喝到一半,旁边那桌传来争执的声音,佟叶听不懂挪威语但能感觉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们在说什么?”
沈正文偏头仔细听了一会儿:“......大胡子男人说那个生姜头男人的袜子是自己的。生姜头说不可能,大胡子男人说这是他妈妈手工针织的。”
“哇哦。”佟叶闻到了一丝八卦的气味。
那边又大声吵了两句,沈正文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他说一周之前他这双袜子就不见了,难道那天他回家看见自己老婆只穿着睡衣。小心??“
说着,酒杯被摔在地上。
两个壮汉推推搡搡,一眨眼就扭打了起来。
沈正文第一时间护住了佟叶,但很不巧两个撞得很牛一样的男人朝着他们这边移动过来,沈正文这辈子被自己老妈教育要成为“gentleman“,学的都是骑马乐器。心里很害怕可依旧强装镇定地告诉佟叶别害怕,一切有他。
可下一秒,他便看见佟叶推开他,随后以一个过肩摔,外加一个旋风腿分开了打架的两人。朝着他一笑:“麻烦告诉酒保,可以报警了。”
随后英雄送帅,一路相护,把沈正文送回了家。
费英兰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职工家庭。
父母都是丝织厂的职工,家里排行老幺,有个哥哥还有个姐姐。
家里父母多偏心一些幺孩,加之她嘴甜,长辈就更喜欢了。
父母亲爱说起以前的事情,最常说的就是她小时候有一个算命路过门口,说费英兰这辈子是享福的衣食无忧。
碰见许和安完全是巧合,费英兰遇上抢劫去警局报案,接待的警察便是许和安的父亲。抢得东西不算贵重,但许父还是放在了心里。
手镯找到那天,她本来是想去警局问信,结果正好碰见来给父亲送饭的许和安。
王八看绿豆,就那么看对眼了。
那时候两个人,一个才十八,一个二十。
两个人念书的学校离得远,那时候交通不便利,许和安总会骑两个小时自行车去找费英兰。每次累得像是老黄牛一样直喘气,但费英兰用手帕给他擦汗的时候他总说不累。
恋爱时,他从未逾矩。
他不像学校里其他男生一样油头滑脑,只会每次见费英兰的时候带上一份海棠糕。
他内敛,甚至有时反而是费英兰把他逗得脸红了,直说这样不好不好。
他的爱,他的好都是落在实处的,一次奶奶在家摔了一跤,摔倒了头,镇上的医院束手无策。家里让费英兰请假回来看最后一面,儿时她同奶奶感情就好。她买了第二天的车票回家,晚上许和安来看她,他看见费英兰哭红的眼睛,得知后不知
道打了多少通电话,给当时只是女朋友的费英兰托关系。
奶奶送到了军区医院,手术很成功。
住院期间他却没来看过一次,后来他登门拜访时才说,他非亲非故就这么跟着一起出现,对费英兰名声不好。
许和安家世很好,爸爸是警察,妈妈是军区医院的中医。结婚好几年后,费英兰因为身体不好,迟迟没有小孩。
那会儿街坊邻居学历素质参差不齐,有的人说话难听,管她叫不下蛋的母鸡。
有次刚出门,费英兰就听见墙外的嘲笑声,她关上门又回了屋子开始哭。许和安见状走出去,没一会儿埋头哭泣的费英兰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惊呼还有泼水的声音。
掀开窗帘朝外看,许和安手里拿着一个桶。
她知晓这几年相处下来的丈夫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天底下就没有比他在和善的人了,如今提着桶给人泼水,面红耳赤人墙下嚼舌根滚远些意味着什么。
后来,婆婆托人找关系,请了专攻妇科产科的同事来替费英兰看病。
在千禧年时,许颂章来到了这个家里。
许和安在许颂章没有出生前,无数次幻想过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当天同事把孩子从产房里抱出来给他看时,那小小的人和他这几个月来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取名时,厚厚的字典被翻了又翻,顺颂时祺、斐然成章。希望这孩子身体健康事事如意,以后长大读书聪明。
那时候摄影机照相机都是稀罕物,家里还是买了两台专门用来拍许颂章。那时候她在哪里,镜头就会对准哪里。
刚年小学时家里相册就有一箱子,硬是在街口冲洗相片的老板那里变成了第一大客户。
取小名时,有长辈指指点点说太大的名字怕孩子压不住,最好取个粗俗简单一点的小名。这提议被许和安拒绝了,他一来不信这种封建玄学,二来觉得这样粗俗不雅的小名配自己的孩子更是不妥。
许颂章第一次上幼儿园、第一次参加书法兴趣班、第一次上芭蕾舞课的录像照片都能在家里找到。她学书法是的临摹字帖都好好的收纳在家里,没有任何含金量的舞蹈比赛奖状也都一本本保管好,即便后来搬了家也没有因为省事而丢掉。
他们会在许颂章高中上晚自习时不辞辛苦地每天等待在校门口,会在她成年后考到驾照,第一次开车时给她拍照。
会为她每一点小小的成就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