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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显现，月华神社到了正式关门的时候。
偌大的神社内彻底没了游客的踪影，安保人员在神社内做最后的排查工作，叶秋心站在会客室里，给今天剩下的三位临时巫女结发工资：“给，这是你们的报酬，数数吧。”
“哇！”铃木园子一把抢过钞票，娴熟地数了起来，算出一个具体数额，满意地说，“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大方的嘛。我的桃木符呢？”
叶秋心撇撇嘴，又取出四块桃木符出来，心说这个大小姐还真不客套啊。
三块是临时巫女的，另一块是给毛利大叔的，虽然人家早早走了，但也不能言而无信。
“秋心同学，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收。”毛利兰因为今天发生的闹剧不太好意思收下。
“没事，我没在意。何况本就是一码归一码，你们为我工作，帮了我的忙，那就必须拿报酬，我又不是什么压榨员工的黑心资本家。”叶秋心爽快地说，“拿着吧。”
“哎呀，你就收下吧小兰。我们自己劳动赚来的报酬凭啥不收！”铃木园子大大咧咧地说。
“好……”毛利兰轻笑，也放下了心中芥蒂，“那我收下了，谢谢你，秋心同学。”
“那我也不跟学弟你客气了。”冢本数美也伸手取过自己的工资，她留着一头英姿飒爽的短发，看起来很有男孩子气，性格却很温柔，“神社的风景很不错，等允文君醒来后，我会陪他到这里游玩的。”
“随时欢迎。”叶秋心说，“以后有机会我也会去看望舒学长。”
临时巫女们离开了，神社初次营业的第一天成功结束。
叶秋心舒心地仰靠在椅子上，盯着洁白的天花板，脸上现出轻松的笑容。
“七个护身符，三百五十万日元……”灰原哀合上时装杂志，语气轻柔，“好大的手笔啊。但以后就别再送出去了，哪怕你制作桃木符的过程再轻松，它也是你明码标价的商品，你送的越多，别人就越不会来买。不仅和商品的流通性有关，更严重的是会引起其他客户的心理落差。”
“我明白的。”叶秋心揉了揉眼睛，略带疲惫地说，“待会等妃律师过来，最后再送给她一块，然后就不会再送了。”
灰原哀提醒的对。
自己玩的是高端除灵服务，走的是上流社会路线，让客户觉得这笔钱花得值，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救的街头除灵大师，【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句话丝毫体现不到除灵行业上。
除灵完毕不收取报酬……
说不定人家只会把你当成冤大头。
两人刚说完这些话没过多久，小野寺绘里就过来说妃律师已经抵达月华神社了。和临时巫女们离开的时间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兴许还在路上遇到了。
叶秋心的目光看向门口。
妃英理带着秘书栗山绿走进来，两人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袋子，没等叶秋心疑惑，妃英理进门便是道歉的话语：“不好意思了秋心，白天的事情我还是过意不去，为表歉意，我给小哀买了几件衣裳，你们一定要收下。”
“呃……”叶秋心稍作犹豫，看了看妃英理手中的袋子，原来带的是歉礼，买的还是小孩的衣服，这是生怕他拒绝啊，他点点头，“行，小哀，你拿着吧。”
“嗯。”
“你们能收下我就放心了。”妃英理绽放出笑容。
“其实我真的没有在意。”叶秋心笑着说，他一回想起毛利大叔被打的满头包的惨样，顿时一点怨气都没有了，收下这些礼物算是表明整件事都过去了，若是不收，说不定妃英理心里还以为他心有所不满呢，所以还是直接收下吧，他懒得多折腾了。
还有一点就是他不懂时装名牌，以为妃英理买的就是普通衣服，实际上这些全是名牌高档货……
灰原哀眨眨眼睛，怎么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最终受益人变成她了？
“不聊那个了，我们先看看合同内容吧。”妃英理说。
“给您。”秘书栗山绿随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摆在桌子上。
叶秋心拿过来简单看了两眼，价格上好像还给了他一些优惠，合约内容上很合理，至少他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宫野明美也凑到他脑袋边，查看起了合约条款。她虽然不是法律专业，但银行职员的经历在阅读文件上还是能发挥一定作用的。
一人一鬼在心里探讨。
灰原哀翻着死鱼眼，看着大猪蹄子和自己的姐姐举止亲密的互动。
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中泛起。
“秋心，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妃英理刚刚开口。
“不必了。”叶秋心伸手制止，直接取过墨笔，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有其他需求签名的地方吗？”
“这……”妃英理惊讶。
秘书栗山绿的脸上也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除了法盲，她还没见过有人这么迅速地签下一份合同。
妃英理失笑：“秋心，看来我现在就可以指出你在法律上犯的错误了。”
“我这也是相信妃阿姨你不会坑害我。”叶秋心把合同递过去，主要是两人之间也没有结怨的理由啊，而且妃英理作为一位日本顶级的大律师，总不可能连名声都不要吧。
“好吧。”妃英理也顺势签下姓名，眼中满是柔和的笑意，“我也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的。”
合约的事情顺利签订。
叶秋心从椅子上站起与妃英理握手，彼此之间相视一笑，确定了合作伙伴的关系。
妃英理和栗山绿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
还带走了两块桃木符，栗山绿都来了，那只送一个也有点不合适。
叶秋心看了眼时间，觉得今天的公务也该到此结束了，就把山部浩一和小野寺绘里叫了过来，开了个小会，把自己意识到的问题进行总结归纳，比如游客安检的问题、再招募些清洁工、乱扔垃圾罚款等事项。
神社营业第一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最大的烦恼就是随处乱扔的垃圾。
从某种角度上看德国的油纸包都比日本的卫生靠谱……
但这些也都是小问题，把事情嘱咐下去，下次记着点就行了，没有什么是一蹴而成的，神社的经营事务大家都是第一次干，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第一天没有出现意外事故，叶秋心已经很满意了。
“对了，今天我赚了一笔大钱，你们的工资也会跟着上涨。”叶秋心微笑，“这是我们当初签订的合约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我当然不会违约。”
山部浩一和小野寺绘里喜不自胜，“多谢您了，秋心大人！”
住吉会会长福田晴瞭的大手笔，叶秋心没跟他们瞒，也没想着瞒，因此他们知道神社今天入账了多大的一笔收入，四个多亿日元……
按照劳务合同上写的分成，他们得到的工资也随之猛增。
山部浩一和小野寺绘里已经在心中暗自盘算结婚的事了，明天就去登记结婚吧。
“哈哈，没必要谢我，好好工作就成了。”叶秋心还不清楚明天小野寺绘里的名字就要变了。
“是！”山部浩一和小野寺绘里甜蜜的相视一笑。
叶秋心看着两人兴奋离去的背影，心里也在为他们高兴，如今神社的业务姑且算是处理完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叠在一起，向后高举，不知道是哪个关节发出几声脆响。
“感觉很累吗？”灰原哀看着他。
“没，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嘛，我累不累你还能不清楚？”叶秋心笑笑，“妃阿姨送你的衣服你打开看看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等明天上学你就穿上。”
“哦。但我更喜欢我自己挑的。”灰原哀说，因为那些衣服是叶秋心付的钱。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叶秋心哭笑不得，“得了，到时候你想咋穿就咋穿吧，这方面我是没啥话语权，你和明美姐两个人搭配去吧。”他又按着肩胛骨，活动了下臂膀，“我先冲澡去了。”
“这么早就睡。”
“秋心今天确实蛮辛苦的，画了那么多符箓……”宫野明美关心地说，“早点休息也挺好的。”
“没，我不累，我只是想要泡温泉。”叶秋心挠了挠头，“回到神社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一次都没有泡过温泉呢。”
灰原哀面无表情，其实在商场买内衣的时候，她就顺带买了泳装。
***
后院的露天温泉内，蒸腾的水雾散逸。
叶秋心小心翼翼地坐在里面，先是腿，后是腰，缓缓地适应着温度，最后才一屁股坐了下去，温软的池水覆盖着他的身躯，令他惬意地长舒一口气。
难怪日本人那么喜欢泡温泉，这感觉真不是盖的啊。
或许是月华神社地脉特殊的缘故，灵气汇聚，温泉的水质也令人倍感安逸。
忽然间，宫野明美飘进来了。
叶秋心下意识双手抱肩，掩住胸口，但想了想，自己又不是女人，掩什么胸口啊，于是又把手放下来，随口问：“明美姐，怎么了吗？”
宫野明美没搭话，就在半空中贼兮兮地笑着。
叶秋心抿了抿唇，两手扣在一起，结出一记法印，下一瞬，宫野明美的魂体在空中凝现成形，并非显现虚影，而是凝聚出犹如人体一般的鬼体。
一袭黑发散落在后背上，偶尔的几缕发丝散出，落在脸颊两侧，垂在挺拔的胸前，一身简单的白色无袖连衣裙包裹着她的身躯，如同白玉一般的小腿和脚丫裸露在外，浑身上下依旧披着一层淡淡荧光，好似一位天使在空中飘荡，仅差一副来自于天堂的羽翼了。
宫野明美诧异地注视着自己魂体身躯的变化，纳闷地看了看叶秋心。
叶秋心没话说，通过自己与魂体眷属之间的联系，将灵鬼禁锢。
再一眨眼……
只听“噗通”一声，温泉里涌出硕大的水花。
宫野明美一整个鬼掉进了温泉里，在池子里不停地翻腾，手臂大腿在水里晃来晃去。
叶秋心看的无语，站起身，温泉的水线还不到他的腰，走到挣扎的宫野明美身边，搂住她的腰肢，把她从水里“救”了出来。
“明美姐，看清楚，这里的水只到你的腰。”叶秋心无奈地说。
“我，我就是太害怕了……”宫野明美担惊受怕地靠在他怀里，大大喘着气，胸脯起伏，显现出一处好风景，她心有余悸地看着还在泛动波澜的水面，刚刚那么一折腾，周边的水雾也散去了。
“好吧，我也有错……”
宫野明美平复了会儿心情，瞅了瞅自己的手臂，仰起脸看向叶秋心，“秋心，我这是……你做了什么？”
“我救了你啊。”叶秋心似笑非笑。
“不是这个……好吧确实是这个。”宫野明美脸红，“我是问我的身体……”
“你是我的眷属啊，我当然有能力做到让你凝聚实体，就是很耗法力，还有让你从空中掉下来也是如此，这是一种约束功能。”叶秋心说，“但你还是处于鬼体的状态，明美姐你自己看，你的头发、衣服都没有湿，腿也感受不到温泉的温度吧。”
宫野明美的腿脚在水中晃动，细细感受了一下。
水流包裹着她的脚踝，脚趾微微夹了夹，滑腻的感触传来。
真如叶秋心所说，她能感受到水的波动，却感受不到水的温度，身上穿的连衣裙也是灵魂所化，自然不会被水浸湿。
宫野明美有些沮丧，但也明白她终究是死了的，享受不了跟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如果作为鬼魂的她能和常人一样，那对普通人来说不会太不公平了吗。
但……
宫野明美噘着嘴，一想到刚才的事就来气，轻捶了下叶秋心的胸口，“太坏了……你怎么能这么捉弄姐姐我？”
“还不是明美姐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啊？”叶秋心问。
此时，他的法力也流逝的差不多了，抵达了他自己定下的危险指标，于是解除了宫野明美的实体形态，重新化作魂体虚影。
当灵魂当久了，宫野明美也觉得凭空漂浮的姿态更自在一些，但面对叶秋心的问题也没答，只是说着：“待会你就知道啦。”
待会就知道了……
叶秋心轻哼一声，靠在池子边，心思却不在享受温泉上了。
这个小院子里只有两人一鬼，现在他和宫野明美在温泉里，那待会是谁要做出行动呢？明美姐这么神神秘秘的，有必要藏着掖着的吗？
不过，真的假的……
不会真的和他猜的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