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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数月,同傅斯年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相见。
前任和还没有成为现任的准现任坐一桌,想想都觉得抓马的程度。偏偏这么离谱的事就是发生了,岑稚许只能接受。
谢辞序和傅斯年就此揭过话题后,便没有再交流。
大概是知道她最不喜欢纠缠,傅斯年反应很平静,仿佛根本没有认出她。
两人视线不经意间相撞,岑稚许轻飘飘地移开,目光落向中央的一盘冷菜。这里包间的圆桌都很大,中间摆着盆寒兰,狭长的枝叶垂落掩映在盆景里。饭局的重要人物都有人专门布菜,今天聊的话题或许比较敏感,服务人员都自动退了出去,她
握着公筷,有些不太想动。
谢辞序正偏着头,听那位头发花白的领导讲述自己当初在西北工作的轶事,周遭的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应和两句,气氛轻松。
他分出一缕心神关注着岑稚许的情况,见她自从在包厢里,情绪就不怎么好,等圆桌自动转过来时,伸手抵住,给她夹了几叠菜。
“谢谢辞哥。”她说得小声,仅有彼此能听见。
两个人的座位本就毗邻,谢辞序半俯着身同她说话,姿态看起来十分亲昵。谁都知道谢辞序向来不近女色,破天荒地带着女孩过来就已经够稀奇了,更别说还在应酬之际关心她,要是传出去,消息不出几分钟就得炸。
“谢先生,要不问问看您旁边那位小姐喜欢吃什么,再加几个菜,行吗?”有人提议。
这种饭局讲究辈分与地位,坐在主位的是那位领导,要加菜迁就谁的口味,也理应先由他来点。让谢辞序来点,算不上太合适。
谢辞序夹的冷菜是甜口的,细嚼慢咽倒也开胃,岑稚许通过先前的几场寒暄和众人的表情变化,已经大致分析出各人的立场和背景,大抵能猜出些门道。
话语一出,谢辞序没有动作,场面显得有些冷。
她忍不住弯了唇角,坐在一旁吃瓜也挺有意思,在默默为这位没眼力见的勇士捏了把汗。
巴结人都踩不到点上。
估计会被谢辞序拉入合作黑名单吧?
岑稚许端着高脚杯作掩饰,哪知她这看热闹的心思,逃不过谢辞序的眼睛。他清清淡淡地瞥她一眼,低声道:“店里的烤乳鸽不错,要试试吗?”
说完后,又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斥:“收敛一点。”
他唇边漾开若有似无的笑意,哪里是在斥责她,分明就是助长她看戏的嚣张气焰。
岑稚许轻瞟他一眼,眉尾不客气地挑起些许弧度,算作回应。
他看穿了她又怎么样,她也能读懂他的想法。
谢辞序打了个响指,唤来侍应生,将厚重的菜单本送至对面,“宋老,我点的菜恐怕不合您口味。”
老领导说了几句客套话,倒也没有拒绝,看表情应当是对谢辞序的行事风格很欣赏。但他年纪大了,早已没了同年轻人争锋的精力,笑和着将菜单随手递给坐在身旁的傅斯年,“小傅,今晚的凉菜我看有三样,再凑数不吉利,你点些热菜和汤,
尽量选不忌口的。”
岑稚许放下茶杯,品出不少说话的艺术。
尽量选不忌口的,还是汤,言下之意就是,大家都能跟着沾点肉喝汤,敲打某些心急的人,太过急功近利,只会闹出笑话。
先前提议那人,果然面色微变,嘴角的笑容僵硬到滑稽的地步。
这点插曲,没多少人放在心上。
傅斯年翻过几页,长指点在图片上,“真味葵园烤乳鸽,松茸玉瓜清炖澳带,金钱蒜香和牛肉粒,再来份山药玉米汤。谢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报出来的这几样,岑稚许当初都说过还不错。
热菜陆续上齐,烤乳鸽是整只上的,需要主厨用餐刀现场分割,谢辞序挑中最软嫩的那块肉,夹在岑稚许碗里。
“怎么样?”
“还可以,很新鲜。”
这就是她对食物的最高评价了,不过谢辞序并不清楚,他大概还在对上次带她去的那家餐厅有所忌怀,又给她盛了碗松茸汤,服务的细致程度,不仅让在场的人咋舌,连岑稚许都觉得有趣又意外。
“日月贝的产地或许不太好,肉质没有那么紧实,不过汤很鲜甜。”岑稚许中肯地说,“挺好喝的。”
谢辞序来了两块炙烤得外焦里嫩的雪花牛肉粒,看着她慢悠悠送入唇边,旁人参加这种饭局,根本动不了几筷子,只有岑稚许在认真吃饭,口红的颜色都蹭掉了些许,露出原本鲜艳欲低的唇色来。
她唇边翕动,明明是极其正常的动作,谢辞序却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躁得难耐。
“牛肉好吃。”岑稚许借花献佛,用筷子夹回了谢辞序碗里,“辞哥尝尝。”
玻璃杯壁的清瓷碰撞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岑稚许循声望过去,才瞧见傅斯年修长精致的手中正握着醒酒器,将紫红色的酒液斟进高脚杯中,信步走向谢辞序。
他生得清隽标致,步伐也稳重,当初还在高校做客座讲师时,凭着这出世不凡的气质和清绝的脸,就吸引了不少其他学校的学生前来听课,场场课堂座无虚席。
“谢先生,还没敬您,实在失礼。”
谢辞序此刻心绪被岑稚许扰乱,只想快点结束饭局,好继续先前那场意犹未尽的吻,因此不太想饮酒。他手肘撑着桌站起身,淡漠冷寂的视线扫过去,语气也轻:“晚点我还要送她回去,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傅斯年的面子,谢辞序还是能拂的。
岑稚许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地喝着碗里的热汤,余光忍不住瞄了眼。
她发现自己对谢辞序的判断似乎有些失误。
傅斯年的净身高已经一米八八了,他竟然比傅斯年还要高一点。
难怪两人站在一起,气场上的风格截然不同。
傅斯年面上平静,淡声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忘了岑小姐也在。”
周遭的空气明显凝下几度,谢辞序撩眉落向她,意兴阑珊的面庞蒙上一层深冷的浮躁。
谢辞序并没有向在场的众人介绍过她,先前的暗潮涌动原来并不是错觉。
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竟然相识,而岑稚许还装了这么久。
就在谢辞序的眼皮子底下。
岑稚许掌心蜷出了汗,耳朵里似有撕扯的嗡鸣声,见向来说一不二的人接过傅斯年手中的高脚杯,漫不经心地晃动着,“岑小姐,你跟傅先生认识,怎么不提前说。”
语气听不出喜怒,却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嗅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而傅斯年恍若未觉,笑着说:“岑小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正常。
贵人多忘事?这跟她的人设完全相悖。
岑稚许太阳穴突突地跳,两个男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还都是天之骄子,乌压压的黑影压下来,让她倍感压迫力。
她没说话,握住谢辞序的手腕,指腹搭在他腕表的表盘上,稍作倾身,将他手中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红酒要是喝得太急,很容易上脸,若是酒量差的,骤然倒地不省人事也有可能。岑稚许瓷白的面颊很快浮上丝丝绯色,虚浮的脚步让人心脏微紧。
谢辞序意味深长的目光睇过来,嗓音夹杂着不虞,很明显的叱责意味,“给我挡酒,你也不怕伤着自己。”
长臂揽住她的腰,扶着岑稚许坐下,谢辞序周身晕开低气压的危险气息,像是挪威极夜寒潮降临时,寂冷无限延长的漫漫森林。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谢家太子爷这是生气了。
红酒悉数被撤下,场面霎时间变得安静。
傅斯年起身去吩咐餐厅煮些醒酒汤,岑稚许则用手掌扶住额头,避免着谢辞序的顺势发问。她不想卷入修罗场似的战火里,要退就要全身而退。
该谈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谢辞序说了句抱歉,便带着岑稚许先行离开,剩下的交由宴凛收尾。
起初谢辞序不过是虚扶着她,他步伐迈得太快,大步流星似的,犹如一阵强劲的风,冷傲的侧颜看上去分外不好招惹。她本来就不太能跟上,地上又铺了不少鹅卵石,夜里点的宫灯并不算明亮,岑稚许在这样的情况下视力不佳,也被闹出了脾
气。
她喜欢看着谢辞序为她吃醋,但醋也是要在有度的情况下才行。
感情本来就是调剂,要是影响了自己的情绪,不就本末倒置了。
岑稚许正欲松开手,谢辞序蓦然停下,环在她后腰的手掌往下,拖住她的臀,将她打横抱起。他做这套动作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表情也看不出一丝波澜,手掌绅士又温柔地罩住她,在气成这样的时候,还知道顾忌她的感受。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软了一点。“辞哥,你生气了?”
谢辞序:“没有。”
穿堂而过的风声猎猎作响,他走得实在是太急了,以至于她不得不攀缠住他的颈,以免自己不小心掉下去。
“是因为我替你挡酒的事,还是我和傅斯年认识?”
被他抱着,倒更方便岑稚许作恶,她凑近他,想借着疏冷的月光,看清他此刻的表情,软着腔调问。
回应她的是静到令人发寒的沉默。
走过亭台楼阁,需要跨过几个台阶,岑稚许见他不理她,自己又看不清楚,伸出手抚上他的唇,试图寻找触得到的安全感。谢辞序正抬着步,喉咙难抑地发出一丝闷哼,臂弯也松了稍许,岑稚许的身体出于惯性往下滑坠。
天旋地转间,谢辞序凝眸,眼疾手快地将她捞回来,但也因此失了衡,不得不顺势将她抵在冰冷的墙壁上,以防她腿软跌落在地。
呼吸搅缠,谢辞序宽硕紧实的男性身躯如山般压住她,将她困于方寸间。而她那不可思议的柔软也同他紧密相贴,彼此甚至能听到一瞬间凌乱失控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快要跃出胸膛。
“说你两句,就记恨上我了,知不知道刚才那样有多危险?”
借着墙边点的一盏灯,谢辞序凌厉异常的面庞透出几分杀戾之气。
他的语气很凶,岑稚许听起来却安心不少。
“我就是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她的嗓音很可怜,巴巴的,透露出天大的委屈,如同羽毛似的,生了爪子,狠狠挠过谢辞序的胸口。
“不会不理你。”谢辞序说,“但你要告诉我,傅斯年跟你是什么关系。”
岑稚许愣了一秒,“你看出来了?”
谢辞序拧眉:“我看出什么了?”
“就是......”岑稚许斟酌着用词,大眼睛盯着他,滴溜溜地转动。
她这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如同火上浇油,看得人心火躁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爽利,只想用力地吻上那张总是气人的嘴。
刚才就不应该怜惜她,将她吻的双唇泛肿,最好一个难听的字也说不出来。
“说。”
他又开始惜字如金,岑稚许还在铺垫,“你先保证不生气。”
谢辞序冷笑一声,“你不告诉我来龙去脉,倒先求我原谅,岑稚,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
“我跟傅斯年谈过一段。”
“跟?”他咬住字眼。
岑稚许知道跟的意思,压着声解释,“他就是我前男友啊,我跟你说过的。”
“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出现这里。”
“和他谈了多久?”
他这会浑身是刺,连上挑的眉峰都酝着阵阵戾气,岑稚许只能如实相告安抚,“三个月。”
哪知一个不注意点燃了火药桶,谢辞序滚烫的指腹按上她的下唇,眸中溢出冰渣子,“三个月就接吻?”
岑稚许眼神真诚,“可是我和辞哥没谈恋爱,也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