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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后,岑稚许落地伦敦,好友转发了一段社交网络上的视频给她。
她随手点开,标题就很炸裂。
什么两男一女,雄竞修罗场好刺激。看得她两眼一黑。
视频里的街道很眼熟,再仔细一看,柯尼塞格车身后面跟着辆劳斯莱斯,几乎紧贴靠近,眼见着就要撞上去了,柯尼塞格的副驾里先是跨出一双长腿,人还没瞧清楚便转过身,从斑马线上走了。
讨论大都围绕顶级豪车和连号车牌,以及露了个侧脸的再颂舟,捞人和吹捧颜值的不相上下。
岑稚许继续往下拉,各个角度的视频里,车牌无一打码,甚至还有再颂舟的正面照。
拍照可以,车牌不打码,太不厚道。
营销号为了流量,什么内容都往外编,消息都传到她小姨那了,问她是不是有新情况。
“不错嘛,冉颂舟这孩子挺靠谱的。之前我和冉家在淮城的项目上有合作,跟他打过交道,谈吐有趣,跟说相声似的,招女孩子喜欢,还很有边界感,没搞过什么暧昧。”
“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小姨瞧瞧?”
“后面那辆车貌似是谢家那位吧?小许,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跟冉颂舟是发小,听说后面因为个女孩闹了矛盾,吵得不可开交。现在谢氏内部风雨飘摇,你再好奇,也别?这趟浑水。”
听完三个语音条,岑稚许心都快死了。
她连忙安排人去处理,将全网相关话题及视频下架,估计这事也不是再颂舟做的,她讨厌被人以舆论威胁。至于究竟是谁在有心煽风点火,她暂时没有思绪。
安抚完小姨,岑稚许坐在碎片大厦高层的落脚点歇下来,简单编辑好统一说辞,用来搪塞八卦好奇的好友们。
[顺路捎上他而已,别多想想
至于大家信没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伦敦的天气总是阴盖过晴,雾气缭绕,将原本万家灯火般的夜景削弱几分。岑稚许马不停蹄地忙完这一切,将公寓的灯盏点亮,这里视野很好,整座城市如同星罗棋布,被泰晤士河划出一道并不明显的暗灰界限。
她收到高级物业管家送来的圣诞礼物,才恍惚间想起,又过了一年。
伦敦的圣诞气息比京市浓厚,几条繁华的街道都会点亮天使灯,将近几十万颗星灯组成,从周围城市赶过来参加亮灯仪式的居民众多,地铁口更是围堵到寸步难行。
可惜的是难见雪景,总觉得比去年冬天少了什么。
岑稚许是很能习惯孤独的人,哪怕是在特定的节日,也并不会生出远离人潮鼎沸的失落。这些年来,她身边的人络绎不断,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
庄缚青给她订了个蛋糕,视频通话讯息她却没有接。
他不再执着,改为发文字,祝她圣诞快乐。
岑稚许没有回,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思绪莫名飘远。
直到翻出那张车牌截图仔细看了眼。
总算知道那天再颂舟在躲什么了,可不就是跟见了阎王爷一样么。
晚上九点,岑稚许和庄晗景通完电话后,又聊起这个事,庄晗景忍不住问:“那谣言怎么办?他这样多影响你谈恋爱啊。”
“不用管。”她语气轻松,满不在乎:“既然是谣言,就没必要关注了。”
“岑小姐,您前段时间联系博物馆的事有消息了。”
没想到能这么快就收到邮件,岑稚许被阴雨天气侵扰的糟糕情绪很快一扫而空,迅速约定好同博物馆馆长见面的时间。
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
刘教授受好友委托,得知伦敦的一家博物馆打算拍卖部分展品,其中大量文物都来源于中国,由于辗转多年,已经无法采用线索证明属源。
由于各种原因流落在海外的文物众多,想要带回国,除却外交、司法及捐赠途径外,就只剩下商业购买。
若是只有一两件还好,以拍卖和个人名义购买,再捐赠给博物馆或者研究室,岑稚许先前靠这种方式陆续带回过不少东西。
但这次亮相的文物数量众多,包含各种青铜器、绢画以及瓷器,数量庞大,单以个人名义,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家博物馆是有伦敦的一位油画家所建,自他去世后,交由子女打理,后来又经英国政府出资修缮,如今对外开放,所有权仍旧归属于个人,因此,京市文物局也不好直接出面。
岑稚许在伦敦留学,正好充当了那个中间桥梁,奔波于此,不断试探,寻找谈判的条件。
能够将这批文物带回去的最好方式,便是找到线索,证明它们起源于中国。
现如今的馆长,是那位油画家的孙女,将近五十岁的雍容妇人。维多利亚式建筑风格的博物馆里,办公的位置在最顶层,墙面随处可见用来纪念建馆者的油画,连旁边的柜架上,摆的都是那位已故长者的照片。
见岑稚许对此感兴趣,馆长很高兴,请她喝了一杯咖啡,解释道:“他是位对细节严谨认真的绅士,用绘画赚的钱,捐建了好几家妇女儿童基金会,每年都会陪孩子们祷告。”
“听说过的Gresley先生的事迹,很感人。”岑稚许说。
两人相谈甚欢,从画作聊到如今博物馆的现状,她也因此得知,原来这批打算拿出来拍卖的文物,是他曾在遗嘱里写下来的藏品,打算将拍卖获得的资金捐赠给国际儿童基金会。
老馆长的子女很尊重他的决定,也正是如此,才按照遗嘱里约定的60年,从古煲里找到。
馆长说她对中国文化并不了解,她的态度很明确,“岑小姐,如果你们能拿出合理的证据,我们愿意物归原主。”
饶了半天,讲完一段复杂的故事,同岑稚许聊得很愉快,听用虔诚的敬意夸赞了Gresley先生。
可落回讨论的点上时,还是划分成两码事。
岑稚许有种被戏弄的后知后觉,神色清冷。
她找了找大衣,唇边的弧度优雅,眼里的笑容却冷淡,“追溯朝代的影像、纸质资料,都足以表明,贵馆所珍藏的青铜双羊尊、兽面纹尊、曜变商目茶碗......等,是中国文化的瑰宝。Gresley女士,我不明白,要怎样才算所谓证据。”
难点也在这里,若是对方咬死,即便全世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想要靠谈判请回文物,依旧难如登天。
刘教授当年游学在外时,舌战群儒,吃了不少亏,成功案例却寥寥。
话语权不在手中,愤怒无用。
馆长抿了一口咖啡,神色平和地说:“岑小姐不是说,青铜双羊尊有相应的青铜盖吗?只要你们的学者把盖子带来伦敦,能够和双羊尊本体完美契合,我们就承认。”
文物出境需要满足重重审核及标准,而青铜器属于禁止出境名列,与之相应的青铜四方盖太过珍贵,评级鉴定为珍贵文物级,更不可能带着它千里迢迢来到英国。
她们提出的这个条件,约等于将道路封死。
岑稚许那杯咖啡一口也没喝,将这个好消息与坏消息同时带回去,会议软件里,刘老和另外几位文物局的老师神情凝重,在此之前,众人已经做好了坏打算,可实际听到时,还是不免为此悲恸,也夹杂着不甘。
事情升级处理,就要从更漫长的国际法层面斡旋了,周期之长,最终结果也未必会站在正确的一方。
不同的代表角色轮番尝试说服,如此过了大半月,那位馆长仍是坚决不肯动摇。
岑稚许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费心力的谈判,战线拉长,难免也挫败。
直到见到了傅斯年。
她当初亲手将人拉进了黑名单,再见时,身边又有了谢辞序,虽说算不上无缝衔接,但空窗期太短,到底还是尴尬。
明明只是同几位老师的饭局,岑稚许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相比于她的刻意避嫌,傅斯年很是从容,“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
“只需让本体与盖子完美嵌合就能证明双羊尊是我国的瑰宝,为什么不考虑一比一复刻?”
今晚谈话的重点就在这里,一比一复刻双羊尊的顶盖,需要相关组别的文物修复团队共同协作。
刘老对傅斯年很满意,铺垫完后,商讨完解决方案,确认好时间节点,心里的重担顿时卸下来。
萦绕在众人头顶的阴霾散去,心里都被热菜烫得暖呼呼的,对这件有价值的事充满信心。
“如果能成功,将成为海外遗失文物归还的范本,参考意义重大!”
头发花白的退休领导感慨,激颤地同刘老多喝了两口酒,眼里闪烁着光芒,不知是酒醉,还是想起了什么屈辱的往事,总之,这份曾被蔑视,被踩在脚下的脊梁骨,有了挺拔的底气。
有了进展,筹备的效率也很快。
京北大学连同京博的专家教授组,以及文物修复师们群策群力,赶在一周时间内,等比复刻了双羊尊的青铜盖,在团队的护送下,从海关带至伦敦的博物馆。
馆长给出的条件苛刻,还算守信,在远程视频确认复刻后的青铜盖尺寸和纹路细节,几乎与原物完全一致后,点头示意完成扣合仪式。
岑稚许站在不远处,同戴着工牌与徽章的青铜组修复师们一起,紧张得连呼吸都收紧。
悬念在合体的那一刻揭晓。
完美契合。
场馆内发出爆炸式的鼓掌声,团队成员们的击掌、惊呼,仿佛将世界按下了消音键。馆长也笑着同她握手,对文物修复师们巧夺天工般的复刻表示由衷地赞叹。即便是最精准的仪器,能够达到的精度,也有数字限制,每往前提升一个小数点,
都对制造设备有变革性的考验。
文物修复师们,仅用一双手,将这种精度推向极限,还原出它们曾经的辉煌风貌。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世界上仍有许多狡辩的声音。
岑稚许受他们所感染,眼角隐有湿意。
这一批文物回国后,掀起了很大的讨论热潮,傅斯年作为外交部发言人之一,在面对各国媒体时,不卑不亢道:“中方希望能借此机会,与各国就文物追索返还及古迹修复等领域合作。当然,这也是大国责任担当,值得赞赏。”
话里话外,虽未点名国家,但如此大批量的文物返还,自然无法再定性为民间行为。
作为事件的推动人之一,岑稚许悄然隐身,决定以那间博物馆的名义,捐赠一笔钱给原定的妇女儿童基金会。
数额较大,岑稚许虽然自对赌协议获胜后,掌握了不少资金,但在大事上,还是会和岑琼兰以及谈行商量。她们一家人秉承的理念都是,万事需通过家庭会议,理性商讨,共建明天。
以商业手段拍卖、购买,和靠溯源将文物带过国,意义截然不同,岑琼兰得知岑稚许留学的这一年里,还做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喜闻乐见地支持,于是,家里全票三票通过。
谈行还赞助了一部分,以示鼓励。
父母给的情绪价值拉满,岑稚许亲昵地挽着岑琼兰撒娇,引得岑琼兰失笑,还像小时候那样揉她的头,温柔道:“你想做的事,跟我们对你的期待,一点也不矛盾。现在还觉得不自由吗?”
岑稚许这一年里思考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但她认为,也不是完全一样的。
“我是按照自己的路走的,跟当初的规划有区别。”
她们想要的,是让她安心学完管理与经济,再回京市接手家里企业。
由于岑稚许的叛逆,计划出现了偏离,好在殊途同归,她现在正一步步向着自己期待的方向迈进。
脑中想起了一道久违的低哑声线。
岑稚许恍惚想起来,谢辞许很早就设想过这种可能。
只是,她没有借用他的力量,而是自己走完了这程路。
以青铜双羊尊为首的文物归还事件后,陆续有其他文物采用类似的方式回国,网友们跟福尔摩斯似的,从各个地方爆出来的视频,图文里,串联了始末。
[已知,柯尼塞格大小姐就是拍下那枚压轴领夹的富婆,跟代博物馆阔气捐赠的神秘人物为同一人]
[妈呀,大小姐是真的牛!]
[啊啊啊吃瓜到大小姐和外交官曾是男女朋友关系,配一脸救命!!]
[呜呜上次看纪录片就很感动,还在想大小姐出国留学后,是不是就放弃文物修复了,觉得很惋惜。没想到大小姐一直都在,我真的哭死]
[感谢大小姐和各位老师们带文物回国]
[跟爸爸姓,你会拥有一堆私生兄弟姐妹,跟妈妈姓,就是唯一的大小姐,小说具象化了]
[大小姐会和外交官复合吗?高知双强cp好好磕(星星眼)]
岑稚许偶尔会在网上看关于自己的消息,主要是她朋友太多了,身边的发小又全是5G冲浪,就算她没关注,消息也会从四面八方发过来。
磕她和傅斯年的cp?岑稚许啧啧摇头。
人还在黑名单躺着呢。
交流纯靠刘老撮合,她又不好告诉老教授,说她曾踹过傅斯年。
她正打算默默点个踩,网速卡了一下,再刷新时,所有磕cp的评论都不见了。
速度之快,差点让她以为遭遇了鬼打墙。
十级冲浪的庄晗景火速来报:[阿稚!!那个神秘疯犬买水军喷你和傅斯年的cp!!!言语好恶毒!竟然拉踩傅斯年,说他给你提鞋都不配!!]
岑稚许受不了庄晗景的咆哮体,揉了揉眉心,又懒得去搜索,问:【水军还说了什么?]
庄晗景神秘兮兮且郑重:[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埋在土里,死了最好]
埋在土里。
岑稚许抿唇。
他倒是先自个埋一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