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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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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病房其实是有单独厕所的,但就算每天早上都有打扫卫生的准时过来,也架不住人员混杂,难免有些脏乱。
    沈晚月虽然在乡下已经习惯茅坑了,可对男女混用的厕所多少还是有些抗拒,这才专门跑出来,到走廊另一端分了男女的厕所解决问题。
    解决完,立刻通体舒畅。
    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水龙头,洗过手忍不住又洗了把脸。
    这一天下来,身上其实早就汗津津的,明天得让大哥给他带个毛巾过来,这里面有单独的房间,完全可以躲在里面擦擦身子。
    其实沈晚月还想再去买块香皂,可建国一天到晚在耳朵边念叨着她目前还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只吃老本,必须得省着花钱,这才一直耽误着没去买。
    她也知道沈建国是一番好意,可总是觉得他这话听着自己心里不舒服。
    那些句句在理的话,都是在为晚月好。
    沈晚月也一度觉得这是大哥在关心自己。
    她上辈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朋友不少,但跟亲人的相处机会为零,来了这里,沈家虽然有几个人对她明里暗里的嫌弃,可也有像母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好的。
    她觉得,沈建国应该也是为自己好的那一员,毕竟他从来没有说过嫌弃自己跟两个孩子是麻烦的话,听自己要来沪市,觉得不安全,还主动申请要陪自己一起。
    可这些天下来,沈建国的关心,尤其是对沈晚月花钱上的“过于关心,让沈晚月渐渐觉得有些不舒服。
    亲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玄妙。
    算了,明天沈建国不在,让沈立民帮自己去买肥皂好了,在招待所还好,在医院不用肥皂,她是真的受不了。
    沈晚月就着水龙头洗了脸,又沾了点水简单洗了洗胳膊脖颈,感觉稍微凉快了些,这才准备回去。
    病房外,陈勋庭带着陈文星并没有急着进屋。
    “睡不着?”
    陈勋庭看着身前的小儿子,认真的询问。
    “唔,刚才心里怕,知道爸爸不怪我,就没事了。”
    问完,陈勋庭一时间不知道还该问些什么了。
    转眼两个孩子已经跟着自己一年多了,打从收养回家那时,他心里便想,自己不会再有结婚的打算,将他们两个当亲生的养大便好。
    于是陈勋庭下了工夫,找了合适的阿姨照顾他们,平日里衣食住行从来不会含糊,学习上也找的最好的学校。
    他是个常年把单位当家的人,有了两个孩子后,尽量会抽出时间回家,哪怕有时候只能说上一两句话,甚至自己回家时,两个孩子都休息了,他也没有改变,偶尔出差忙的脚不沾地时,也会打电话回家询问情况。
    他自认为,自己这个父亲做的还算称职。
    可是,大的陈文杰似乎比刚来的时候还要沉默,小的陈文星本来性子就有些怯懦,如今反而还越来越怕自己了。
    他甚至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可陈文星却依旧会为了一个还没有发生的“责怪”,担心害怕到睡不着觉。
    而这一切,如果没有沈晚月刚才带沈文星出去,自己可能回来后看沈文星一眼就会休息了,根本不会多想,也发现不了。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在陈勋庭印象中,父子关系可以没有那么亲密,真很正常。
    但是,不能像现在这样,心里有事儿却不敢说出来,甚至害怕到晚上偷偷哭泣。
    “文星。”
    “嗯?”
    陈勋庭将孩子拉到身边,“过完暑假,你今年已经该上小学了。”
    “爸爸放心,我一定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让爸爸担心。”
    文星大大的眼睛忽闪着,写满了纯真,也写满了懂事,这个年纪的孩子,懂事的不像话。
    “我不是说你学习。”陈勋庭皱皱眉。
    “......?“
    “文星,你已经是六岁上小学的大孩子了,很快还会加入少先队,得学会坚强起来,而且不能遇到事情就藏在心里躲避问题,要及时勇敢说出来,不要成长为软弱的人。”
    陈文星大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大大的眼泪,“爸爸,我猜错了爸爸的意思,......爸爸我、我明白了,我会坚强的………………
    “......“
    陈文星就连哭都知道现在是夜里,很小声很小声的啜泣。
    这孩子懂事,但也确实太容易哭了。
    从连队把他们接回来的时候,连队的人就说小的爱哭,陈勋庭本以为长大会好一些,结果长大了反而越来越不好控制。
    陈勋庭总结了一下语言,再次开口:“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叮嘱你,你已经是小男子汉了,不能遇到点事情就慌乱,而且,你遇到问题,或者害怕的事情,可以来跟我说。”
    陈文星抹着眼睛,“可以跟爸爸说吗?什么都可以?”
    “当然,有事情不要藏在心里,不需要…………怕我。”
    陈文星有些懵懂的点点头,可心里却有些奇怪。
    不用怕爸爸?可是自己那么怕的哥哥都害怕爸爸耶,自己不用怕爸爸,那…………………
    “那我也不用怕哥哥了?”陈文星问出了心里话。
    要说起怕,第一个是爸爸,但爸爸平时只是说话少,很多时候还看不见人。
    第二个就是哥哥,哥哥......哥哥每天看见自己就凶巴巴的!
    陈勋庭没弄明白他在心里的顺序,“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哥哥就怕爸爸呀。”
    陈勋庭挑眉,“是吗?”
    他没看出来。
    他只看出来这小子一天到晚躲着自己。
    “当然了,每次哥哥凶我的时候,只要爸爸出现,他就不会再说话了。”
    “文星如果没有做错事情,当然也不用怕哥哥。”
    “可是好像......我做什么哥哥都觉得是错的QAQ!”
    陈勋庭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等过几天我空下来,会问问怎么回事儿。”
    他还真不知道,两兄弟之间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解决完陈文星的问题,他心里也没什么事儿了,小孩子觉又多,揉着眼睛有了困意。
    等沈晚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陈勋庭独自一个人端坐在门外的座椅上。
    不得不承认,陈勋庭长相真的很英俊,而且看起来就有领导的架势跟威严。
    白天他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说话,可只是站在后面,都能被人轻易看出来他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那双眼睛总是沉静没有波澜,脸上也瞧不出来一丝情绪。
    甚至,沈晚月觉得陈勋庭跟上次见面时,眨眼的频率跟发丝的?斜度都一模一样。
    就是这么个一丝不苟的男人,好像永远都不会被人看透。
    AB......
    沈晚月心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那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人才能把这么不苟言笑的陈勋庭推倒,还让他为之守寡多年,甚至终身不娶?
    陈勋庭是个品位很好的男人。
    不只是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几乎所有年代的男人,似乎干净整洁的不多。
    但陈勋庭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沈晚月记得他那辆轿车,里面的饰品是黑褐色牛皮的,后座也干净整洁,连毛巾都是最好的料子,他衣着打扮总是正领的衬衣跟短衫,但应该是在国贸经过挑选的,都是一些时尚低调的样式。
    品位好,家室背景也好。
    那他的白月光该是怎么样的?
    应该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优秀,说不定还可能是如今沪市电影圈的大明星
    不过陈勋庭模样也能当得起明星,这眉眼,跟电视剧里走出来似的。
    “?“
    本来闭着眼睛的陈勋庭忽然抬眸:“你要走?”
    沈晚月连忙捂住了嘴。
    完蛋,大概是从前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自言自语习惯了,她怎么一不小心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咳咳咳。”战略性咳嗽后,沈晚月解释:“我是想问陈厂长怎么没走。”
    她刚本想蹑手蹑脚进门来着,谁知道他原来没睡。
    沈晚月小声的说完,为了缓解尴尬,又柔声解释道:“我又是看陈厂长怎么在这里休息,还以为你要给孩子换个病房呢。”
    她还记得陈勋庭说过可以帮忙换病房,无论哪个医院,都有专门给领导预留备用的病房。
    而陈勋庭看她掩饰的小动作,眼神里浮出一丝笑意。
    他刚才是听见了的。
    打从在火车站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她说话好像就一直这样坦率。
    坦率自有坦率的好。
    官场上人心浮躁,弯弯绕绕的太多了。
    难得见她这样说话直率的,反而没有跟其他人说话时那么累人。
    陈勋庭心中想着,替她把台阶给圆上:“明天文星就出院了,没必要换。”
    “那你这样能休息好吗?”沈晚月下意识的接着问。
    陈勋庭睁眼时,眼神一片清明,明显是没睡。
    “闭目养神就行。”
    “那陈厂长的精力还挺好恢复的。”
    “习惯了。”
    他有时候忙起来,连着两天没合眼也是正常的。
    沈晚月想想自己,如实感慨:“如果是我,不好好躺着睡一觉肯定是不行的。”
    看来传说中成功人士必备尽力旺盛体质是真的存在,从前她在大厂上班,天天卡着点打卡,能多睡一分钟绝不早到五十秒。
    感叹完了,正要进屋,忽然又想起什么来。
    经过刚才那一幕,沈晚月可以确定,看来陈勋庭跟孩子的关系,果真是跟书里说的那样不怎么好。
    不然,陈文星也不至于会睡不着偷偷掉眼泪了。
    陈勋庭的厂长做的干人敬仰,可父亲这个角色似乎还需要继续努力。
    念及自己家也有两个患患,沈晚月忍不住的想提醒下这位大厂长多注意一下孩子的伤口。
    “对了陈厂长。”
    沈晚月刚才用水简单擦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也被打湿了一些,黏腻腻的贴在她的耳边跟脖颈处,有一撮打湿的碎发没有从耳畔不听话的滑落,弯弯曲曲的垂在肌肤上。
    陈勋庭眸光闪动,跟她对视了半秒,便挪开了目光。
    “怎么了?”
    “陈厂长,文星的都缝针了,不需要多住几天观察吗?”
    “问过医生了,说这么小的孩子只要度过今晚上,之后回家养着对他来说也更舒服些,等拆线的时候再来就行。”
    “这样呀,现在天热,回家后伤口还是要多加注意。”沈晚月本也没打算多聊,问完了,也就没事了,“我先进去啦陈厂长。”
    陈勋庭应了声,余光中,她垂落的发丝在略显空档的衣服间轻晃,很快,视野里便没了身影。
    又过了片刻,陈勋庭站起身。
    他板正舒展的衬衣上多了些褶皱,可见坐的位置并不算舒服。
    走廊上其余的座位也都三三两两坐着人,陈勋庭转了身,缓步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
    借着窗户口的一缕清风,陈勋庭松了松领口的扣子,缓缓舒了口气。
    良久,才见他回去。
    -
    第二天。
    “妈妈!”
    “笨蛋!别吵妈妈睡觉!”
    “沈琪琪!你别动不动就拍我脑袋行不行!我都要被你拍傻了!“
    “你本来也不聪明,说不定我多给你拍一拍,还能拍好点。”
    沈天凯闻言,明显是迟疑了一秒钟,“......你,你骗人的!“
    沈琪琪憋着笑:“真有可能,多试试,说不定等咱俩上了小学,你学习成绩就能赶上我了。”
    “......?“
    沈天凯站在病床前,呆愣愣的看着沈琪琪。
    直到沈琪琪大笑出来后,沈天凯明白自己又被耍了,脸红着就要哭。
    沈晚月只能赶紧睁开眼,安抚着小儿子的,“天凯是小男子汉了,可不许因为一句话哭了。”
    沈天凯哼了一声,红着眼圈:“谁哭了!我才没打算哭呢!我这是被气的,被沈琪琪气的!”
    沈琪琪已经不搭理他了,转头关心的抱住了沈晚月另一只胳膊,“妈妈,昨天我们都睡着了,一觉醒来在一个新的房子里,你怎么不让我们陪你嘛。”
    沈建国在旁边无奈的笑笑:“一大早就闹着要来找你,我只能先带过来,他们还说今天坚决不走呢。”
    沈晚月捏了捏沈琪琪小脸蛋:“我没事,你们两个在这儿睡不好,万一病了怎么办,到时候我腿还没好,还得分心照顾你们两个,今天你们还是回去睡。”
    沈天凯眨眨眼,“那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你陪我们。”
    招待所里开了两间房,一直以来,都是沈晚月带着两个孩子在一间房里睡,从前在乡下住的大通铺,两个孩子更是没离开过妈妈,一时间很是不习惯。
    沈立民打了个哈欠,插嘴道:“怕她半月板出问题,所以住三天观察一下,后天就能出院。”
    “啊?那还有两天呢。”沈天凯嘟起嘴,不高兴的抱着妈妈的胳膊,刺猬一样的头发在沈晚月的手上蹭了蹭,“没有妈妈陪着我都睡不好。”
    沈琪琪很懂事的接受了妈妈暂时不能回去的原因,然后转头告状:“妈妈,你放心在医院住着,不用担心我们。他昨天晚上睡觉睡得都流口水了,才没有睡不着。”
    沈天凯:“………………”
    “沈!琪!琪!“
    沈琪琪抿着嘴笑了起来,“怎么,枕头上湿的一片不是你的哈喇子?”
    “......是,但是那是我做梦了......”说完了,沈天凯还是憋得难受,转头摇晃着妈妈的胳膊。”妈妈,我知道你为什么给她起名叫沈琪琪了,因为她就会气人!”
    沈琪琪吐吐舌头:“只有你而已,我才不气妈妈呢,你看,妈妈就是被你吵醒的。”
    “明明你也有说话好不好!”
    “我刚才声音很小,而且是你开始城我才说话的………………”
    两个孩子吵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但是吵到最后,一个气的脸红着,一个过一会儿又要去给他道歉,到最后总归还是会握手言和。
    尤其沈天凯又是个神经大条没心没肺的主儿,有时候沈琪琪道歉的时候,他已经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气了。
    不过,沈天凯这次却记得很清楚。
    就是旁边那个床的小男孩,妈妈才受伤的!
    临床的陈文星也醒了,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他们兄妹两个吵吵嚷嚷,一会儿跟着着急,一会儿又跟着笑的,看起来着实好玩。
    但沈天凯发现他的目光后,立刻气势汹汹的瞪了回去。
    “看什么?”
    陈文星脖子一缩,害怕的低下头。
    沈晚月眨眨眼,招呼沈天凯过去。
    “凯凯,不要对别人这么没礼貌。”
    沈天凯委屈巴巴,“他不是别人,他是害妈妈受伤的坏人。”
    沈琪琪打量着秒怂低头的陈文星,摇了摇头,“我昨天听明白了一点,不是因为他。”
    “诶?”沈天凯愣了愣。
    沈晚月点头:“确实不怪他,你不能再凶人家了,去道歉。”
    “好。”
    沈天凯是个丝毫不会别扭的粗线条小孩子,一下子跳下床,哒哒哒跑过去。
    陈文星要比凯凯高一些,再加上坐在床上,更要高了。
    凯凯弯着腰,仰着头,观察了下陈文星哭了没有,见他真的红了眼圈,立刻很是愧疚。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还有昨天是我误会你了,你不要难过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奶声奶气又很郑重的一句话,把周围的大人都惹笑了。
    “这孩子性格可真好。”
    “可不是嘛,要是我家那孩子,肯定不认,还要哭闹呢。”
    “他家两个孩子性格都很懂事,瞧那小姑娘,从昨天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还给她妈妈端水呢。”
    “小男孩也挺好玩的,一看家里就教的很好。”
    陈文星没在意这些话,他的注意力全被凯凯吸引过去。
    原来凯凯见他伤心难过,道完歉以后,还做了个鬼脸想要逗他开心。
    陈文星愣了愣,眨眨眼噗嗤笑了出来。
    凯凯立刻欢呼了一声:“你笑啦,那你原谅我了?”
    陈文星抿抿嘴,小心的点点头:“嗯,不怪你。”
    凯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今年四岁零十一个月啦,你呢?”
    “六岁。”
    “哇,那你是哥哥。”
    陈文星一怔。
    哥哥吗?
    他想起来陈文杰,原来自己也是哥哥了。
    于是陈文星点点头,“我……………….我叫陈文星,你呢?”
    “猩猩的猩?”
    “嗯,星星的星。”
    沈天凯诧异的瞪大眼睛,转过头:“琪琪,他的名字好厉害啊,听起来很强壮的样子。”
    “强壮?”陈文星看看自己瘦瘦的小胳膊,“我哥哥好像更强壮一点,他以后要去参军的。”
    “你还有个哥哥呀......
    你说胯骨轴子,他答城门楼子,但这样的对话到最后还是聊到了一块儿去。
    两个小男孩谁也没计较刚才的事儿,聊着聊着,还约了以后一起去玩。
    尤其是陈文星,因为交到一个新朋友,蔫巴巴的一个人跟打了营养液似的,高兴的要拉着沈天凯一起去抓鱼。
    北方内陆来的陈文星还真没抓过鱼,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两个孩子约定的好好地,可惜一抬头,立刻就被大人不约而同制止了,只好又凑到一块儿玩起了沈天凯带过来的沙包。
    “晚月。”
    沈建国低声喊着,拽了下妹妹的衣袖,“你跟我来一下。”
    沈立民皱皱眉:“姐腿不是还疼着,有话直接说明。”
    “…………”沈建国气恼的瞪了一眼沈立民,“就你话多!”
    沈立民莫名被骂,摸摸鼻子有些无辜。
    “怎么了?”沈晚月抬眸,这才看到大哥一直在用眼神跟自己示意,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避开席巧云说。
    沈晚月揉了揉反而比昨天还要酸疼的膝盖,撑着胳膊下了床。
    等到了走廊上,沈立民这才开口:“晚月,之前咱们是不敢确定,现在知道那陈勋庭真的是炼钢厂厂长了,你还跟之前想的一样吗?”
    沈晚月明白了过来。
    她垂眸看着医院花花绿绿的地板砖,心里也乱七八糟的。
    昨天晚上跟陈勋庭见面,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到相亲见面的事儿。
    她不提,是因为如果开口,就有太多的话想要去问了。
    为什么陈勋庭会突然变成自己的相亲对象,为什么之前居然主动的帮自己。
    这些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而陈勋庭不说,可能是不想浪费精力吧。
    沈晚月是这样觉得的,他看起来确实很忙,昨晚上他回到医院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早上一大早估计又回去工作了。
    这样一个整天心里装着工作的大厂长,就算精力再充沛,肯定也不想分心把精力放到其他地方上去才对。
    “晚月,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现在觉得,这相亲你得再考虑考虑。”沈建国语气十分严肃。
    “为什么大哥忽然这么说?”
    昨天晚上人多,我没找到机会跟你开口。”沈建国叹了口:“你想想看,他家里开口就是送你一处房子,这得多有钱的家庭啊,那房子还不只是暂时给你住,他们甚至可以帮你换成分配房彻底把居住权转给你,这可不只是有钱了,背景都大的吓
    人。”
    沈建国一开始也不明白什么分配房居住权这些东西,是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陈胜利给他解释了一下。
    这个时代国家的房产走的都是国有分配制,沪市发展的要比内陆好一点,但人均住房面积也只有不到十平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两年沪市已经在试点大规模的房产改造计划了,简子楼也算是改建的一种,比着之前沪市的‘格子间‘要好狠毒,
    是不少人想住都住不到的。
    可陈家不止能住到,还能开口就送人。
    这对坐着火车才来沪市的沈家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建国:“你一心要留来沪市,我也知道劝不动,可留在沪市找对象,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咱们家在这里没有背景人脉,去这样一个高门大户家里,万一将来受了委屈被欺负,连个娘家都不能立时三刻回去。”
    沈建国说着,再次压低了声音:“退一万步说,你们两个就算真的成了,陈厂长或许对你还不错,但你别忘了,还有顾家这么个隐患在。”
    对外,沈家一直说的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意外死了。
    而因为跟顾家的约定,沈家肯定不能在结婚前将这事儿的真相告诉陈家。
    等将来,陈家如果知道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也在沪市,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俩说啥呢?”
    沈立民看哥姐在外面说了半天,忍不住也跟了过来。
    沈建国将心里的担忧又说了一遍,沈立民听完以后不以为意,“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就顺家那态度,肯定不敢将事儿说出来,可能比我们还要怕曝光。”
    沈晚月赞许的点头,“这一点我可以肯定,顾清树为了他的前途,一定会严守秘密。”
    “可是姐,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万一被欺负怎么办?在乡下,谁上午敢欺负你了,我们哥俩中午吃饭前就能给你把人揍了,可你在这里,我们一时是赶不过来的。”
    沈建国:“是啊,晚月,家庭悬殊太大,一开始结婚不会有什么,可日子长久过下去,难保那陈勋庭不会变心,等他心里不平衡了,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不至于吧。”沈晚月皱皱眉,“他那么大一个厂长,要是心里不平衡,不会主动跟我相亲的。”
    沈建国抬起头,眼神凝重:“人心难测,赌什么都不能?男人的心,晚月,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是为了你才这么说的,不然谁不希望自家妹子找个有钱人家,就是怕你将来受伤害。”
    沈建国说完,沈立民也很认同,顿了顿,沈立民笑嘻嘻的开口:“要不姐,你跟我们回去吧,回去再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咱谁都不怕。”
    “不回的。”沈晚月收起目光,开了口。
    柔柔的声音里满是坚决,没有丝毫动摇的余地。
    一想起乡下茅坑里的场景,还有两个孩子可能因为贫困永远走不出去的山村,沈晚月就觉得回不了一点。
    沈建国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唉,你啊,一直都是这么倔!以前不让你跟顾清树在一起,你死心眼子非不听,后来让你赶紧改嫁,你又一心等着他的信儿,现在没依没靠的又这样,唉.....”
    “要不行.....”沈立民眼睛一亮:“换人呗,之前不是还有个什么钟强,他虽然条件差,但越是这种人越老实,兴许比这个陈厂长好拿捏。”
    “没看到人,谁知道是圆是扁?”沈建国说完,也反应了过来,“对啊,晚月又没见到人,要不就去见一下,看人品具体咋样?”
    “已经见到了。”沈晚月眨眨眼,“昨天救护车上来帮忙的工人正好就是纺织厂的钟强,他母亲也在这里住院,他对医院很熟悉。”
    沈建国一拳头锤到自己手掌心,“感觉咋样?”
    “也没怎么样啊。”
    沈晚月回忆着慢慢开口:“就是跟照片差不多,看起来宽厚老实的一个男人,说话倒是挺和气的,就是普通的一个工人。”
    沈建国:“那不是很好吗?咱们小县城里的厂工都很吃香,更何况是沪市的。”
    沈晚月眨眨眼,有些委屈:“可是他家住亭子间,一大家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屋子里,我带着孩子过去,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可能还得在楼下搭窝棚住。”
    县城里也有很多住窝棚的,用塑料花布糊个顶,可能连门都没有,大冬天能把人给冻死。
    她吃不了这种苦,要是这样,还不如回乡下好歹还能有个床。
    “姐说的也没错。”沈立民也不想看姐吃这种苦,认同的道:“至少陈家条件好。”
    “要不这样。”
    沈建国琢磨了一下:“你不是说他也在医院,这两天我找机会看能不能再跟钟强了解下他家里情况,要是将来能有个住的地方,也不是不能考虑。”
    “要不就让陈家再帮着找找呗。”沈立民也不是很想让姐跟这么一个家庭困难的钟强结婚,又提建议道。
    建国闻言有些不高兴,想要说什么,看了一眼沈晚月,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晚月,眼瞧我们都出来快一星期了,这马上就八月份,麦罢以后还得播玉米种子,家里两个男人出来,地里的活儿不好干,你嫂子还照顾着孩子,我们俩
    沈
    不能总......陪你耗着。”
    他越说越愧疚,自己心里跟着难受,但又不得不顾及家里。
    想了想,沈建国又补充道:“但是晚月你放心,现在你出了意外,我肯定是不会走的,最起码也得等你养好了腿,再找到结婚对象之后再说。”
    “大哥,我能理解的。”沈晚月眉眼柔和下来,反而安慰起他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而且大哥你别忘了我昨天救了人,也算有点底气。”
    “对啊。”
    沈立民挠挠头:“谁说姐没有依靠的,就凭这个,他陈家以后不管怎么样,就算是顾及面子,也不敢随便欺负姐,况且姐还有那套房子呢,昨天我看那陈家老爷子的架势,分明就是真心要送,那可是一条人命呢,我看姐收了也没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沈建国看向妹妹。
    沈晚月:“我怎么想现在没用,昨天没见成,咱们得看陈家是什么态度才行。”
    沈立民点头:“对啊,咱们急不来,大哥,要是嫂子那边要是催了,你尽管回去,我留在这儿陪着姐。”
    闻言,沈建国却没有松口气,反而抬头深深瞪了一眼沈立民,但却没有多说,随后他又问了钟强母亲住在医院哪里,这才跟着进屋了。
    他们刚进去,紧跟其后两个护士推着个轮椅送进来了一位新病号。
    “这屋里人都住满了,让我住地上吗?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环视了一圈,有些生气。
    护士左右看了看,又查了下病例,“现在确实没有其他空着的病床了,就是这间病房,没错。”
    “可这床都有人啊,那你让我住哪儿?住地上?”
    护士又查了下病例,看了看陈文星。
    陈文星一只手用绷带吊在脖子上,另一个手正玩着沈天凯带过来的沙包,床上只坐了一个没有生病的席巧云。
    护士:“这位小病号昨天晚上登记的今天上午十点出院,辛苦你稍等会儿。”
    “我是病号还让我等?你们医院有毛病啊!要不是平淞工业区就你们这一家医院,我肯定去沪市第一人民医院了,谁来你们这儿啊,现在又不给我病床住,你们退钱算了!”
    护士见他不依不饶,厌烦的撇撇嘴:“刘丰收同志,你只是小腿轻微扭伤,其实根本就不用住院,要不是你强烈要求,我们也不会给你办住院手续,你要是觉得住不了,现在办出院也行。”
    刘丰收一愣,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我从二楼楼梯摔下去,腿疼的根本站不起来,你居然说我不需要住院?”
    护士也不惯着他,以理服人的从轮椅上挂着的袋子里掏出来一张ct片,“可是从检查的片子上看,同志你的腿骨一点事也没有,就连扭伤的地方,也只是皮外伤,还没人家小朋友手上的伤口划的深。”
    刘丰收:……………
    “奶奶的!我怀疑你们医院都是庸医!!“
    “那你转院吧。”
    护士已经窃喜起来,最好现在就?蛋!
    但刘丰收怎么可能转院。
    他是炼钢厂的工人,平淞工业区的工人们上班时间受伤,都会送到这个医院来,在医院里的一切花销,全部由厂里报销。
    他绝对不可能转院,甚至还想在医院多住几天。
    “......反正我问过你们医生了,医生说我这种情况,也确实可以住院观察几天,你看她都还能走路呢,不也在住院吗?凭什么搞区别对待?”
    刘丰收抬起手,指了指刚坐下的沈晚月。
    护士看了看沈晚月,又看回来,很是不屑,“你能跟人家比吗?再说了,人家是膝盖软组织挫伤,的确需要观察三天半月板的后续情况,半月板可比你这小腿严重多了好不?“
    刘丰收一边听,一边看刚转过身坐下的沈晚月。
    只一眼,刘丰收的目光便收不回来了。
    这是哪个厂里的厂花?咋有这么好看一个女同志他居然不知道。
    “刘丰收,你咋还没找到床位呢。”“
    一个女人快步走了进来,似乎是刚上完厕所,手里还抓着没用完的一半草纸。
    刘丰收狼狈的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媳妇儿,“他们不给我找床位,还说什么半月一个月板子的,我听不懂这些,就想问我的床位到底在哪儿!”
    冯娟掐着腰瞪了一眼护士:“你们咋工作的啊,找个床位半天了都没找到。”
    护士看了眼她手里的草纸,默默后退了半步:“就只有这里了,你们等这位小朋友出院吧。”
    刘丰收咬咬牙,看了眼陈文星,“喂,你们不是上午出院吗,差不多也该走了,你们家孩子都已经能随便乱跑了。”
    冯娟也说:“是啊,他不是手受伤嘛,要床也没用,先给我们严重的让出来。”
    席巧云常年在街道办工作,什么人都见过,言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刘丰收大骂:“你再给我吵一句试试?你们把医院当成什么地方了,耀武扬威的跟祖宗一样,我们订好了十点办出院,就得按照医院的手续走,你要是有意见了,我现在就把医
    院领导给你喊过来,你亲自给他提意见,看他理不理你!“
    刘丰收气的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你个臭娘们,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把领导城来,谁给你这么大的脸,我还说我把我们厂长给减来呢!臭婊……………
    “立民。”
    沈晚月皱了皱,脸色有些难看。
    “咋了姐。”
    她弦月似的眉间拧成了一团,眼神里满是厌恶,叹了口气,抬起胳膊把弟弟往前推:“咱家孩子都在呢,他说话太难听再把孩子带坏了,别站着了快去。”
    沈立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撸了没有袖子的手腕,昂首阔步走过去。
    “这位同志,吵归吵,嘴里放干净点。”
    沈立民早就辍了学,他是庄稼汉,平日在地里干活,伸出胳膊全是腱子肉,他直接挡在了席巧云跟两个孩子前面,跟堵墙似的。
    刘丰收的媳妇儿掐着腰,指过去:“关你什么事儿啊,又不是要你的病床。”
    “我家孩子也在啊。”沈晚月柔声细气的讲道理:“你们本来就不占理,还大吵大闹的嘴里不干净,把我家孩子带坏了都。”
    刘丰收斜着眼看过去,眼神钉在沈晚月的脸上,“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要不把你的病床让出来......诶,你干什么!”
    沈立民话不多说,直接伸胳膊从护士手里接过了轮椅,不顾阻拦,连人带车直接推到了外面去。
    刘丰收慌忙间想要站起来,又碍于面子不能动,他媳妇儿气的想去拉沈晚月,又被另一堵墙似的沈建国给拦住,无能狂怒的哼了一声,连忙也跟了出去。
    “你,你想做什么?!”刘丰收侧脸看看沈立民胳膊上的肌肉,吓得一时间不敢动弹。
    沈立民斜斜看一眼屋里:“护士同志,他既然没有床位,那理应在外面等对吧,你看他都吵到其他病人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影响大家对不对。”
    护士抿嘴笑了笑,连连点头,“本来是想让他先去病房里,不过正规流畅是得在走廊等着,谢谢同志你帮忙给他推出去。”
    “客气。”
    沈立民说完,转头瞪了一眼刘丰收:“你再吵,我可不客气了。”
    “你、你能怎么样?”冯娟抓着丈夫的胳膊,后退了半步。
    沈晚月怕沈立民冲动说些被抓把柄的话,连忙喊:“我能减医院保卫科过来啊,谁让你们在病房里面闹的。”
    “就是。”
    沈立民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护士跟他擦肩而过,抿着笑着又说了句谢谢。
    这句谢谢把沈立民听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刺猬头,回到了沈晚月病床旁边。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其他几位病人看完热闹,都忍不住冲着沈家人竖大拇指。
    席巧云也有些惊叹。
    沈晚月看起来人漂亮灵动,平时就算在孩子面前,说话也总是柔声细语的。
    没想到处理起问题来,居然能这么的利索不拘小节。
    “谢谢你晚月,还有你兄弟,谢谢帮我们说话。”
    沈晚月浅笑着摇头:“不用谢,谁让他说话这么难听,孩子学习能力最强,很容易被带坏的。”
    除了在旁边打瞌睡的沈琪琪,另外两个孩子也目睹了这一幕。
    沈天凯阔气的拉着目瞪口呆的陈文星走到沈立民面前,“瞧见了吗,这是我小叔,我小叔最听我妈妈的话,他可厉害了,一举能打......一百个坏蛋!”
    陈文星羡慕的看着沈天凯这个弟弟:“那我也能喊他小叔吗?”
    “这不行,但是……”沈天凯拍拍胸脯,“你可以给我当小弟,我罩着你!”
    比沈天凯年纪大一岁零两个月的陈文星没有丝毫拒绝,果断的点头:“成!哥!”
    “不对不对,你得喊大王。”
    陈文星眼睛里闪着星星,一脸崇拜,脆生生的:“大王!”
    “叫了这声大王,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工具人沈立民一脸无奈,将头默默挪开。
    席巧云看着他们俩抿着嘴笑:“晚月啊,你这两个孩子养的怎么都这么好,我还没见文这孩子跟人说这么多话过呢。”
    沈晚月噗嗤也笑了:“凯凯就是这个性子,跟谁都自来熟,来时候的火车上,他跟人家老大爷都能坐一起聊半天怎么看手相。”
    “手相?”
    忙着收小弟的沈天凯抽空抬起头:“我可是观世音的弟子,真的会看手相的!”
    他的话又惹得病房里其他人一阵笑。
    “有这孩子在旁边,平日里肯定不会无聊。”
    “真是个活宝,太好玩了。”
    “是啊,瞧着我都跟着感觉年轻了不少……………
    席巧云也乐的不行,打量了两个孩子一会儿,又看向沈晚月:“晚月呀,你看他们玩的多好。”
    睡醒的沈琪琪托着脸蛋,丝毫没有加入的意思,但很好心的替妈妈回答:“我哥他跟谁都玩的好,村里的狗都认他当老大。”
    凯凯百忙之中再次抬头,义正言辞替自己的小弟们说话:“你懂什么呀!我那都是哮天犬好不好。”
    “所以班里叫你狗王?“
    “......我是二郎神!”
    沈琪琪耸耸肩,羊角辫晃了晃,“好吧,那我就是打你的孙悟空。”
    *11*......“
    又是一阵笑声,屋里沉闷的气氛因为两个孩子的到来一扫而光。
    这屋里一半都是中老年人,好像因为他们两个带来的活力,自己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晚月。”
    笑完了,席巧云再次主动找机会开口,“昨天出意外勋庭你们俩没能见上,但是也误打误撞,算是缘分,等出院了以后我再给你们安排,你看行吗?”
    沈晚月跟沈建国对视了一眼,沈建国皱了皱眉,示意她先别说话。
    见兄妹两个没回应,席巧云有些着急,但也不好,只能耐着心打量着他们的脸色想看出来到底什么态度。
    反正昨天陈老爷子跟老夫人的态度很明显,他们是赞同这两个人相亲结婚的,也都很喜欢沈晚月。
    尤其是陈老夫人,明显是想极力促成这婚事,要是因为这次陈松柏的事儿,把勋庭的相亲给搅和黄了,回头自己肯定又要被数落。
    席巧云倒是不怕被数落,她也想让勋庭能成个家,只看沈晚月养的两个孩子这么好就知道了,她要是能嫁进来,对陈家,对勋庭两个养子都是最优的选择。
    而且最重要的是,找个能让陈勋庭愿意的女同志实在是就沈晚月一个。
    “这件事……”沈建国低着头,看向妹妹,犹豫了一下,看向席巧云低声说:“同志,我们之前是没想到你说的人竟然就是厂长,他这身份跟我们家妹子......”
    “这些都是小事儿,我觉得婚姻还是看两个人投不投缘。”席巧云着急的开口:“要认真算起来,我们家庭跟晚月是一样的,而且勋庭还大了晚月六岁,以后肯定会好好照顾晚月,不让你们娘家人担心。”
    “这………………”
    席巧云不敢催的太紧,连忙又说:“其实也就是吃个饭说说话,算是给双方个机会了解了解。”
    沈晚月垂眸思索着。
    沈建国的担心不无道理,可现在工作的事儿也多少有点着落了,自己也不算完全被动。
    “那......等出院了再联系吧。”沈晚月终于开了口。
    席巧云立即松了口气,眉开眼笑。
    “成!”
    说了会儿话,转眼就到了医院食堂开门的时间。
    门外,刘丰收揉着肚子催冯妈去买早饭,“看有没有包子,买两个回来,再买一碗粥。”
    冯娟:“我也还没吃呢,一块儿买回来吧。”
    “你?”刘丰收皱起眉:“你还是省省吧,厂里只给报销我一个人的住院费用,你买个馒头凑合着吃吃就行了。”
    冯娟立刻火冒三丈:“老娘一听你受伤赶紧跑过来,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你有没有良心啊。”
    刘丰收叹了口:“你都当妈了还这么好吃懒做,败家娘们,不知道省点钱?”
    “我好吃懒做?我就想吃个包子怎么就好吃懒做了?我还没说你每个月就拿那么点钱回家呢,你没本事给自己媳妇儿买吃的,还反咬我一口!”
    “......成成成,你也吃,赶紧去买吧,我都饿死了。”
    冯娟啐了一口,骂了句没出息,但是听话去打饭了。
    屋里。
    沈立民揉揉肚子,“怎么都八点了,大哥你昨也没想起来给我们带点早饭,还是你们也没吃,要不我去给你们的打饭?”
    沈建国:“我们吃过了,你买你跟晚月的就行。”
    “先别急。”席巧云看了眼手腕上带的电子表,“勋庭早上走之前说了带早饭过来,应该快到了。”
    沈建国顿了顿,“这......就不麻烦了吧,我们自己买就行。”
    “不麻烦不麻烦,很快就来了,你们要是再买他带的就浪费了。”
    沈立民看看沈晚月,沈晚月也还没觉得饿,就答应了等一会儿再说。
    外面,冯娟已经买饭回来了。
    将两个酱菜包子递给刘丰收后,瞥了眼屋里正说话的几个人。
    “丰收,我刚听人家议论说昨天那个闯祸的孩子就是陈厂长家的亲戚,还说屋里那个女的,是昨天平淞河前面救人的英雄,昨天连你们厂长都来看她了!”
    刘丰收咬了一口酱菜包,吃的满嘴冒香,嘟囔道:“放屁,当时我在场呢,是个男的救的人,她一个女的有个狗屁的劲儿救人。”
    “真的假的?你当时在场看见了?你不是在厂里干活呢?“
    “…….……咳咳咳,你咋废话这么多呢,我说的是在厂里,我……………我听说的。”
    冯娟也咬了一口酱菜包,“就是啊,据说那场面可混乱了,看见货车冲出去,大家都去抢救货去了,你咋也不可能看见啊。”
    “反正是个男的,肯定不能是她。”
    “但我听他们说厂长昨天真的来这医院了啊,厂长啊那可是,这别人总不敢造谣吧。”
    刘丰收咂摸咂摸嘴,一副自己最懂的样子:“这肯定不敢啊,昨天的司机也在这个医院,估计厂长是来看望司机跟那个救人英雄的,反正不可能是屋里那个女人,一个女人,能救什么人啊,鬼才信!“
    “刘丰收同志?“
    刘丰收手里的酱肉包还没吃完,抬头听见有人喊自己,愣了一下后,瞪大了眼睛。
    “王小海同志啊,你怎么过来了?”
    这是最近厂长经常带在身边的新助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刘丰收心里念叨着,脸上讨好的笑了笑,随后看见王小海手上拎了个油纸袋子,似乎装的是吃的。
    “诶哟,我受伤后厂长能让人给我送过来已经很好了,咋还麻烦你过来给我送早饭呢,冯娟,赶紧接着!”
    冯娟受宠若惊,刚咬了两口的酱菜包子一激动掉在了地上。
    她也不?上捡,欣喜的就要去接早饭。
    小王皱皱眉,胳膊一转,绕开
    “你俩干啥,这不是给你们
    了
    冯娟
    ,往后躲了两步
    。
    送的,刘丰收同志,麻烦让你老婆让开,别堵着门。”
    刘丰收一怔,“不是给我送的?”
    “当然不是。”小王差点没笑出声来,“你想什么呢?”
    刘丰收咽了口唾沫,“那是给谁啊,还得你亲自跑一趟?”
    “给沈………………”小王有些不奇怪的打量了一眼刘丰收:“你管得着嘛,让路啊。”
    “误好好好………………”
    冯娟连忙往旁边挪了半步,让路给小王过去。
    结果这一步,正好踩在了自己刚才掉在地上的酱菜包子上。
    冯娟:“......艹,捡都没办法捡回来了!
    病房里。
    “饭来了饭来了。“
    小王拎着打包袋脚步匆匆,还没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就一眼看见沈晚月,“沈同志,我都听说了,你昨天可真是厉害!你身体还好吧,腿感觉咋样了?“
    沈晚月眨眨眼,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小……...……王同志?“
    王小海激动又兴奋:“喊我小王就行,快别这么客气,以后都喊我小王!”
    他也没想到,厂长说的昨天帮忙救人的竟然是那天见过的沈晚月同志,虽然匆匆一面,但小王对她的印象极其深刻,再加上后来厂长说要相亲的也是这位同志,他哪里还敢让沈晚月叫什么同志,以后大概率就是他们厂长夫人了!
    “八点十分。”王小海说着又看看手上的电子表,“时间正正好!”
    “勋庭呢?“席巧云往后面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走进来。
    小王:“昨天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厂长一大早天没亮就去厂里了,是厂长让我过来给大家送早饭的,等吃完了,我再接文星跟婶子你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将早餐袋分开来,一边是两份口味清淡的小馄饨,一边是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跟豆浆。
    王小海:“婶子家早上习惯了吃馄饨,正好文星缝针了也不能吃太油腻,厂长让我分开来买的,沈晚月同志,你们尝尝这个,是宣化路上国营饭店的招牌早点,比着天津的笼包个头小,但肉馅紧实,味道可好了!”
    沈立民诧异的瞪了瞪眼睛,“宣化路不是在海湾区,得走半小时吧,你又去工业区,一来一回这么快就到了?”
    “不用,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小王笑嘻嘻的解释:“我们厂长做什么都会提前规划好时间的,我们天不亮就到厂里了,而且厂长点名了要宣化路的笼包,我肯定不能买错了。”
    “......“
    沈立民闻着笼包的香味儿,咽了口唾沫。
    馋是馋了点,但他更诧异的是,这笼包明显就是专门给他们买的,陈勋......还挺细心的。
    沈晚月也很诧异。
    陈勋庭这人是不是压根不用睡觉的,坐着休息了几个小时,还能精力旺盛去上班,还能抽时间操心下其他人吃早饭的事儿。
    不愧是大佬,这种精力,就算是开两只能捡垃圾,说不定也能把自己检成垃圾大王………………
    因着确实饿了,沈晚月也没客气,洗漱过后,喊了两个孩子过来吃早饭。
    不过沈建国来之前带他们先吃过了,笼包香归香,各自吃了一个便吃不下了。
    剩下的,很快就进了沈立民他们姐弟的肚子里。
    沈晚月才觉得有些?味,小王那边已经帮忙把豆浆打开,豆浆没有放糖,清爽解?,实在是最佳搭配。
    “真香啊………..……”
    “可惜我这身子也吃不了太油腻的。”
    “你就算能吃,有人给你送吗?”
    说起来那大厂长真是炼钢厂的大领导啊,怎么对那位女同志这么好?”
    “你没听见?似乎是人两家正说亲呢。”
    “啥?那女同志不是有孩子了。”
    “男人听说是死了吧......不过人家女同志孩子还这么好,还这么漂亮,要是家里有条件,多的是人愿意跟她相亲。”
    “说的也是......”
    香味随之也飘到了外面。
    刘丰收闻着香味儿,手里的酱菜包子瞬间就没滋味起来。
    酱菜馅儿有啥好吃的,还得是肉包子才香呢,尤其是宣化路上的笼包,他要是吃,能一口一个!那吃到嘴里,肯定滋滋冒油水…………………
    冯娟咽了口唾沫,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她男人还吃了两个酱菜包子,她给自己买了一个,咬了两口还掉在了地上,心疼死了。
    “这么说,那女…………………咳,女同志真的是昨天救人的英雄啊。”冯妈好奇的问丈夫,“你不是说救人的是个男人嘛?”
    刘丰收哼了一声,硬着头皮咬牙说:“昨天出事儿以后我懒得出去看,今天一早又来了医院,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再说了,谁知道王小海是不是自己跑过来的,现在事故报道还没出来,到时候看看报道才知道到底是谁!”
    “那啥时候出报道?”
    “我早上看见报社的人已经进厂里了,估计明天就能出来。”
    昨天算是沪市少有的重大交通事故了,虽然没有人员严重的伤亡,可造成的损失很大,还危及到炼钢厂的生产,这情况肯定要专门出个报道出来才行。
    沪市第四炼钢厂虽比不上如今共和国的长子,但也是沪市南方经济发展的璀璨明珠。
    身为国家扶持的重要工厂的厂长,陈勋庭今天除了接受领导的视察,还得准备好对报纸媒体,对大众的发言。
    炼钢厂。
    冯国志急匆匆的推开厂长办公室的门,“厂长,人马上就到了,咱们准备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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