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沣雨镇镇如其名,空气十分潮湿，路上大部分铺的都是青砖；此时天空下着朦胧细雨，人们撑伞而行,画面极为典雅。
在一家生意火热的饭馆门前,驻留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倦意的青年，他低着头，整张脸都埋在了头巾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沈清执揉揉肚子,再抬眼满是向往，一个月,足足一月没吃上一顿可口的饭了！如今闻着鼻尖的香味,馋得他馋虫直叫嚣。
什么将军,什么承诺,都没现在干饭重要。
来往的宾客略多，见人过来，沈清执安分的待在一旁让路，等人走后，他迈脚踏入了馆中。
看得出来这家饭馆的生意很是火热,楼上楼上的客人坐了一半,楼道不断有小二端着菜盘穿梭,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沈清执在门口站了半响,都没人前来招呼,正当他欲到柜台点餐时，一旁过来了一位小二。他先是打量了一番这位格格不入的客人，随后摆摆手。
“乞丐请去城门口的粥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乞丐？沈清执疑惑地摸了摸腰间的金条和银票，“我很饿,钱我付得起。”
“付得起？”小二听完突然眼神古怪地看着他，随后眉梢染上一丝坏意，“你说的不错，瞧你眼睛相貌应该不差，这样吧，你今晚来西巷，我便请这一顿。”
“？？？”这傻*在说什么？沈清执生理不适地皱起眉头，心里的嫌弃快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怎么，嫌少了？”小二语气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勾当事了，他抬起手往那双眼睛探去。
下一秒，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脸巴子传来阵阵麻意，小二转过脸，五个手指印赫然显现。
“你疯了！”
一般来这的远方人，金子没捞到，底裤都要赔进去，只要饿上个三四天，再稍加利诱，很快便会服从。
为何此人不按套路出牌？
沈清执很想拿金条暴扣小二猪头，但他不能这样做，否则就不只是被言语侮辱了，“晦气东西。”
“你别走。”小二纠缠上来，“你打了我还想全身而退？”
两人造成的动静很大，已经有不少客人看过来了，但在他们眼里，此时的冲突，只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乞丐打了好生劝告的小二罢了。
这种场景反过来在酒楼饭馆极为常见，因此都不太在意，该吃吃该喝喝。
小二嗤笑一声，看出他的外强内弱的伪装，对头也没抬的掌柜打了声招呼，上手蛮力将人拉了出去。
一瞬间，恶心感直上心头，沈清执用力挣脱束缚，“你日后最好别让我碰见，否则我定折了你的手。”
“放狠话呢？谁不会。”小二一把扯开头巾，眼睛刷地亮了，“冲你这张脸，老子少一只手也值了。”
眼见着那双油腻的手快要覆上来，沈清执一咬牙，往身后一摸，准备给他一锤。
“啊！”又是一声脆响，小二疼到翻白眼，他扶着瘫软的手臂不停地吸着凉气，眼神落在面前的身影上。
“你......”沈清执诧异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手默默滑了回来。
“你没事吧？”男子长了一张温润的脸，望过来时眼底是无尽的柔意，瞧体格却是个练家子，轻而易举便折断了小二的手。
沈清执被他眼睛惊到，反应过来后拍拍身上的风尘仆仆，鞠了一躬，“无大碍，谢恩人出手相助。”
“那便好。”男子安慰地笑了一下，随后看向饭馆，“你是饿了吗？”
“有些，恩人也是来这吃饭的吗？”
“不必叫我恩人，在下孙闫，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恩人有问，自是必答，他冷了一眼跳进饭馆的小二，随即答道：“季連。”
*
一刻钟后，沈清执浑身不自在地看着眼前的满目琳琅，“孙大哥，你帮了我，怎么还能让你请客呢？”
他本是动了想报恩的心，但因为钱财和自己的衣着打扮不搭，便歇了心思，只准备买些小玩意以示报答，没想到对方直接带着他去了酒楼。
“你不必太过拘束，我本近日心情不佳，你来倒是给我解了闷了。”孙闫倒了杯酒水，端起一饮而尽，放下时的动作又极其轻。
“不知季兄弟能否饮酒？”
沈清执盯着眼前的空酒杯，终究是忍住了，“小弟从未碰过酒水，恐不胜酒力，日后若有机会，再一起。”
孙闫也不强迫他，只是端着酒杯望着窗外，似是真当沈清执是拿来解闷的。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沈清执几乎没动过筷，也没主动去问对方的烦心事。
他总觉得孙闫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心底有很强的戒备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不做为妙。
渐渐的，太阳落下帷幕，弯月从屋檐弹出尖角，暗示着晚归的人们该回家了，孙闫站起身，对着他勾了勾嘴角。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沈清执跟着起身，“今日之恩，季連无以为报，望孙兄多保重。”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道别后，孙闫付钱出了酒楼，留沈清执看着一桌子菜愁眉苦脸。
忽然，他将目光放到了柜台慈眉善目的老板身上。所有的菜都没被动过，若是有人愿意便可自行将食物端走。
因为白日被小二恶心得毫无胃口，沈清执随便找了个小吃便打发过去了。到了客栈，他取下头布，要了个上等房。
等出门时，再将头巾围上，未免被后脚来的纪佑鄞发现。
下了楼，屋外灯火通亮，掌柜的候在台前，见他下来顺口问了一声：“小兄弟，听口音，你是上京人吗？”
沈清执瞬间警惕起来，在边境被认出是外地人，是件很危险的事，虽然此事很难避免，但他已经尽量少说话了。
掌柜见状放松了语气，“你别紧张，我老家就在上京，况且沣雨镇的外来人也不少，只是次数多少而已。”
话有些道理，沈清执朝他点头，并不打算有过多的交流，他得去马市买马代替徒步。
毕竟在这个小镇不一定就能碰到出境的商队。
哪怕找到了，加入队伍的难度也相当大。
凡事都要留一手，在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流浪，沈清执心中的头等大事便是准备足够的食物，和能用上的工具。
上次若不是好运有将军带他逃出生天，还不知道自己如今会在哪只野兽的肚腹中翱翔。
“......”说起纪佑鄞，沈清执想不通他的态度为何在前几夜转变的这么大，他并不觉得对方认出了他。
如果说他和宋子熠之间还有些小的羁绊，那和将军之间几乎毫无可以联想到身份的因素。
是因为鼻子上的那颗痣？不能吧，世上长痣的人那么多，要真想找，岂不得翻遍整个大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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