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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被夺走气运的年代文知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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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里村待了几年,知青们原本还盼望着能够回城,然而却迟迟等不到回城的消息,渐渐也就熄了心思,有几个适龄的知青都认了命,和村子里的人成了婚,并有了孩子。
    然而今年春天,一份来自中央的报纸却在古里村掀起了轩然大波。
    高考——
    恢复了!
    不仅如此,这一年的高考还格外放宽了年龄。消息一出,霎时,整个古里村的知青们都沸腾了。高考恢复不仅意味着他们可以再次求学,更意味着轰轰烈烈的下乡运动即将结束。
    他们,可以回城了!
    那些还没有和古里村村民结婚的知青在得知消息后,瞬间投入到了复习生活中,距离高考开始的时间只剩下半年左右,知青们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在学习,平常做完一天的工,便抓紧时间去复习。段队长看在眼里,也只给他们安排一些较为轻松的工作,让知青们很是感激。
    然而这个消息,对于那些觉得回城无望,退而求其次和村里人结婚的知青来说,可就是晴天霹雳了。就算能考上大学,就算能回到城里又怎么样呢?难道以后要向别人介绍说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人吗?
    一时之间,全国各地都掀起了高考热潮,而由此带来的变故,却不仅是一星半点。
    看着周围人几乎废寝忘食的学习,顾兰和卢思婷对于颜珩先前的付出更是感激,她们知道,若不是颜珩早早通知了她们,并带着她们一起复习,此时焦头烂额的人群里必定有她们一员。
    从得知消息到高考那一天,留给古里村的知青们的时间其实也就只有短短半年而已。而他们在古里村里却已经蹉跎了四年左右的时光,许多知识点在半年内几乎不可能被掌握完全。
    因此,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无数知青一走出考场就崩溃地哭了。
    高考结束没多久,知青们可以返城的消息也传回了古里村。
    这个消息冲散了不少高考失利带来的悲伤,一想到可以回家,知青们都是满眼欣喜。然而,这个消息对于那些和知青结婚的村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自从高考恢复以来,他们能敏感地察觉到枕边人对于自己态度的变化,和想要回城的急切心理。就算对方再三保证,说自己回了城以后一定还会回来接他们去城里,可村民们仍旧不敢去赌,对方会不会就此一走了之。
    段燕就是其中之一,自从玉米地的不愉快事情之后,她就一直被父母和小叔紧密看管着,不让她出去接触柯廷耀。也许是因为这半年来,她的表现都不错,今天小叔在看管她的时候稍微松懈了些,让她找到可趁之机跑了出来。
    知青站里,大家伙都喜气洋洋地收拾着行囊,猛然见到门口站着的段燕,知青们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接着有人往里走去,喊了声:“柯廷耀,段燕来了。”
    知青们并不知道玉米地里发生的事情,但是每天做工时,段燕望向柯廷耀的眼神可都是实打实的,谁都能瞧得出来的。这不,一看见段燕来了,就有人去叫柯廷耀了。
    柯廷耀出来后,看见段燕,先是脸色一变,接着快步走过去,将人拉了出去。
    卢思婷看着这一幕,哼了一声,嘟囔道:“没安好心。”说着,她便收回心神,对顾兰和颜珩道:“回城以后,记得上我家来啊。”
    顾兰抿着唇笑了起来,“知道了。”
    颜珩也笑着点了点头。
    见到两人这副模样,卢思婷才高兴地笑了。
    虽然在古里村待了许久,但三人都不是纵欲享乐的人,所以行李还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只花了一个下午,便都收拾完了。
    三人买的是明天一大早的火车票,所以今天晚上就是他们待在古里村最后一个夜晚了。虽然能够回城很高兴,但是他们在古里村里,也拥有过许多难忘的回忆,想到这里,心里便不可控制地涌现出怅惘之情。
    四年前,三个女孩被分配到同一个宿舍,那时,彼此之间还都不熟悉,甚至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四年后,同样一件宿舍,同样三个人,彼此之间却多了割舍不掉的情谊。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际尚未露出微光,空气中仍带着寒意的时候,颜珩等人便已经踏上了离开的步伐。原本,她们以为这个时间走,村里人可能还没起,但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段队长竟然带着村民们守在村口,见到她们走来,村民们齐声说道:“几位同志,路上小心啊!”
    顾兰没忍住,一下子就捂着嘴哭出了声。卢思婷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将头扭向一边,眼眶已经红了。
    段子鹏拍了拍颜珩的肩膀,道:“今天一别,以后再相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叹了口气,挤出笑容,接着说道:“不过回城也好,留在我们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是浪费了你一身的才华。”
    “就是以后,有空的时候,能回来看看我们就成。”
    黄根生拉着大毛走出来,往颜珩的小木箱上又给系了个布袋,里面鼓鼓囊囊装了不少东西,他咧嘴笑着道:“柯同志,我儿子的性命是你救的,现在你要走了,我这也没啥好东西,这些菜都是我昨天亲手去摘的,你也别嫌弃。”
    狩猎队的成员们,及这些年受到颜珩帮助的村民们也纷纷上来,拿出自己简单的心意。
    段队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快走吧,别误了火车。”
    “哎。”颜珩三人应道。
    他们走出没多远,又听身后段子鹏高声道:“别忘了,有空就记得回来啊!再见了!”
    颜珩转过身,望着这个破旧的村庄,望着这些朝夕相处了四年的淳朴村民,也高声回道:“再见了!”
    那时,古里村的村民们都以为这是最后一次见到柯玉珍。那时的他们,从未想过,颜珩这一声再见,说的不是再也不见,而是再次相见。
    在多年以后,她会放弃优渥的城市生活,甘愿来到这片贫瘠的土地,教化人民,让古里村脱胎换骨,焕发生机。
    这一回出山,没有人领着她们,可颜珩三人却再也没有嫌过苦喊过泪,提着木箱,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山间。
    “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云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
    伴着火车隆隆的轰鸣声,颜珩也再次回到了桐凤镇。
    四年间,桐凤镇的变化可谓不小。柯家开的是一家报社,从前凭借祖上的一些积蓄,和柯懿的人脉,倒也有模有样地做了起来。然而这几年,竞争对手多了起来,柯家的生意也渐渐差了起来。
    在颜珩下乡的第三年,柯玉珍的祖母过世,柯家也渐渐开始入不敷出,为此,家里的仆佣都辞退了不少,只留下一个烧火的陈妈。
    帮佣没了,家中的大小琐事便多了,生意上又屡屡碰壁,柯懿这两年的脾气也是火爆了不少,和苏明薇也没了早年的恩爱,天天都围绕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吵。
    相比之下,早就习惯这种生活的蒋淑兰倒是惬意了不少。
    颜珩回来时,柯懿又和苏明薇似乎正在书房里谈话,两人都没顾得上她。
    颜珩也乐得清静,径直回去看望母亲,蒋淑兰一见到她,便上上下下,细细地将她看了一遍,确认对方无碍后,才红着眼眶笑道:“高了,也结实了些。”
    “娘,我回来了。”
    蒋淑兰将人抱进怀里,哑着声音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蒋淑兰知道高考才结束,然而她见到颜珩的第一眼,并没有诘问对方考得如何,而是温声细语地让颜珩说起了在古里村发生的事情,后者也都挑着重点一一说了,蒋淑兰边听边欣慰地笑道:“娘的珍儿长大了啊。”
    这边,温情脉脉,而苏明薇那边的气氛,却是有些冷硬。
    柯廷耀和颜珩是一前一后回了家,甫一见面,柯懿便板着张脸,问起柯廷耀高考考得如何。
    柯廷耀心中不耐烦,却还是回道:“应该还行。”
    柯懿哼了声,不说满意还是不满意,只说了句,“吃饭吧。”
    柯廷耀烦得要死,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后,柯廷耀便匆匆回了房间。
    柯懿看着对方那急匆匆离开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苏明薇先宽慰了一下柯懿,这才往儿子房里走去,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爹也是好心,你想,我和你爹都是留学归来的知识分子,怎么能有一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儿子?”
    “这说出去多丢人呐!”
    苏明薇絮絮叨叨地说着,柯廷耀却是半句都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柯玉珍当时说的那句话。
    “明知他家中已有妻子,却还是打着自由恋爱的旗号,强嫁给了他,甚至让我母亲做了姨太太。”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烦闷,忍不住发了火,骂了声:“你烦死了。”就把人赶了出去。
    苏明薇气得心口都疼了,只觉得这么多年竟养出了个白眼狼。
    柯廷耀心烦意乱之下,家里也待不下去了,他随手披了件外套就走了出去。
    行至拐角处,他走得有些急,也没看清前路,嘭的就撞上了一个人。
    甜腻的香水味钻入柯廷耀的鼻腔间,他愣愣地抬眼,看见的却是一个艳丽无比的女人,对方手里正捧着个匣子,匣子在撞击之下开了出来,匣中的发饰散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柯廷耀晃神了一瞬,这才飞快低下头去拾起地上的发饰。
    听见柯廷歉,女人笑了声,“没关系。”
    她收好匣子,起身离开,婀娜多姿的身段看得柯廷耀眼睛都直了。
    那头,艳丽的女人也对着身份的人娇笑道:“打听下,刚才那个愣头青是谁家的?长得还算对我胃口。”
    “是,小姐。”
    颜珩回到桐凤镇没多久,这儿便有了桩热闹的事情。
    据说是新来了位大户,姓王,如今当家做主的是个年轻的女人。这位王小姐也很有远见,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将衣服做出了自己的品牌,赚得钵满盆满。如今,她所创立的服饰品牌在国内也算是叫得出口的。
    这样一位人物来到桐凤镇,镇上的大户便像嗅到了腥气的猫,赶着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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