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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被夺走气运的年代文知青(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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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华镇很小,一有风吹草动就是满城皆知,更不用说这位王小姐排场实在大,竟然是开着辆汽车进来的。因此,当她说要在镇上建一个工厂,并举办宴会时,各方人马都迫不及待赶了过来,想着如果能得到王小姐的青眼,那可就是抱上一条大腿了。
    而且,更让男人们心动的是:这位王小姐年纪虽然大了些,已经满了三十,可家大业大,还没结婚。一旦他们娶了对方,可不就是把一盆摇钱树给抱回了家。
    没过多久,柯廷耀自然也知道了当初他在街上撞到的美艳女人是谁,想想对方的身家,想想那张艳丽的面庞,他的心不觉更热了几分。
    王羽恩摆下的宴会就在三天之后,柯家在桐凤镇上多少也算个人物,自然也在邀请之列。然而,柯懿却并不打算将蒋淑兰和柯玉珍一起去。自从解放后,家里面的姨娘可就是让人唾弃的存在。他一直自诩是接受了新思想的进步男性,面对这些满是糟粕的旧制度,当然要表现出嗤之以鼻的态度。
    柯懿没有把母女俩带上的打算,颜珩自然也没有兴趣。柯家自从逐渐开始没落以后,每月分给蒋淑兰母女俩的钱也肉眼可见地缩水了不少。这次下乡,颜珩靠着工分,也积攒下来了不少工分。然而,这些积蓄对于日后的生活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好在,前两天卢思婷过来找到她和顾兰,说她的父亲和人合办了一所小学,正缺老师呢,反正考试都考完了,问她们有没有兴趣在暑假里做个兼职。
    颜珩和顾兰自然没有异议。于是,这天,卢思婷便一大早过来,将她们俩给接了过去。
    卢父所建的小学名叫“兰济小学”,取“君子如兰,刚柔并济”之意。
    在过去的路上,卢思婷也兴冲冲地和她们说起了,和她父亲合办这所小学的另一个人。
    原来,这人和新来桐凤镇的王小姐还有点渊源,据说正是王小姐的叔父,曾经也在桐凤镇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次回来,一是侄女要建工厂,二是他也想回来看看这片故土,看看故人是否依旧。
    顾兰听得啧啧称奇,三人嬉笑打闹着来到了这所新建的小学。现在正是暑假,学生们也都放了假。但这次,顾兰他们来,授课的对象也不是学生,而是这群新上岗的老师。
    如今,教育变革太快,许多乡镇的教师还没有吸取新的知识,教的仍旧是旧的一套。尤其是数理化这方面,可让不少人头疼不已。因此,卢父便和合伙人花了重金去聘请了大学里的老师,来为小学里的老师好好捋一捋如今的教材重点。
    而卢思婷她们说是来授课的,其实也就是做个助理,辅助大学讲师来完成授课工作。工作内容不难,对于刚刚结束高考的她们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体会。
    卢父很早就从女儿的信中听过“柯玉珍”的名字,对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好奇得很,想着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小姑娘,才能力挽狂澜,又是加入狩猎队灭狼,又能在疫情扩散时迅速安排好村里的方方面面。
    他从前总以为时女儿在信中夸大了说词,然而当他今天真正见到颜珩时,才确信自己女儿所言非虚。卢父也算是走南闯北走下来的人,见识不少,可颜珩身上的气度,却只让他想到了一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样的人物,不管放到什么地方,都不会泯然于众人。除却女儿的心思以外,直到现在,卢父才带上了几分真诚,“这几年,多谢你照顾婷婷了。”
    “伯父客气了,思婷平时也没少帮过我。”颜珩笑道。
    她说的是实话,在古里村时,顾兰和卢思婷确实常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了她最大的帮助。
    卢思婷听了这话,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却又飞快压了下去,她嘟了嘟嘴,道:“还算你有良心。”接着,她拉着两个小伙伴,快活道:“爸,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快进去吧,有什么问题记得和我说。”
    “知道了,爸。”
    自此,颜珩就在这个学校里待了下来,负责辅助教授授课,一个月工资拿上三十五元钱,比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还要高上一些。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来到兰济小学,走到一半,却发现院子里有个中年男人正在作画,颜珩本想就此离开,然而在错身的瞬间,她的余光瞥到了男人所画的人后,瞬间愣在了原地。
    白色画纸上,浓黑水墨简单勾勒出女人的眉眼,她正坐在石桌旁,满含笑意地望着前方。只是寥寥几笔,女人的风姿便被刻画得淋漓尽致,足以见得作画者的用心。
    然而真正让颜珩愣怔的不是别的,而是男人画上所画的女人正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蒋淑兰。
    正在这时,兰济小学的其他人也走了进来,看到男人后,便笑着打了个招呼,道:“王校长好!”
    他们看到颜珩后,也招呼道:“小柯老师,你也来打个招呼,这就是我们兰济小学的另一个校长,王校长。”
    王睿收起画,笑着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接着便转头看向了颜珩。然而,便是这一个照面,手中的画卷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你……你是?”
    王睿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颜珩看,仿佛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朝思暮想的人。
    “您好,我叫柯玉珍。”颜珩礼貌地回道。
    王睿这才像回过神来似的,忙握了握她的手,接着捡起地上的画卷,赧然道:“抱歉,你长得有些像我的一个故人,所以我刚才有些失神。”
    闻言,颜珩不自觉蹙起了眉峰,她几乎可以确认,对方口中的故人就是原身的母亲——蒋淑兰。
    似乎是颜珩的长相触动了王睿的心神,他又说了几句后,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了。
    颜珩回到家中后,蒋淑兰早已做好了饭菜等着她。自从女儿回来,日日陪伴在身边后,蒋淑兰身上的郁气散去了大半。再加上,这几年,颜珩总是往家里寄些东西,让蒋淑兰滋补身体,如今的蒋淑兰看起来和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完全不一样了。
    原先的蒋淑兰,看起来像个暮气沉沉的老妇,宛若陈旧的一口棺材,如今的她,仍旧穿着旧时的裙装,然而整个人却更显温婉娴静,倒像是幅美人画了。
    柯玉珍容貌本身就很出色,蒋淑兰身为她的母亲,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否则柯懿也不会只见了她一面,便回心转意,同意娶她为妻。
    颜珩和蒋淑兰用完饭后,便自然而然地将今天在兰济小学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蒋淑兰,同时,她也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神情举止。
    果不其然,在说到“王睿”这个名字时,蒋淑兰的眼眸黯淡了一瞬,但她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温声道:“饭菜还合胃口吗?”
    见蒋淑兰没有想谈的意思,颜珩也不勉强,笑着说道:“娘的饭菜一向可口。”
    很快,便到了王家设宴的这天。
    柯懿带着苏明薇和柯廷耀早早地就出了门,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王羽恩,柯廷耀的心就热了起来。
    王家设宴定在风梓楼,这家酒楼算是桐凤镇上最好的酒楼,王家更是阔气,大手一挥就将酒楼给包了下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柯廷耀其实还没有真正享受过富贵的日子,就被迫去了乡下,而前世他曾做过酒店的服务员,每每都艳羡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现在他自己成了宾客中的一员,一颗心激动得扑通扑通直跳。
    王羽恩似乎对柯廷耀也有意思,见对方进来,便抽身出来,款款走到他面前,娇笑道:“好巧,又见面了。”
    面对这样一个娇媚动人的美人,柯廷耀早已神魂颠倒,他磕磕绊绊地回道:“是是,真的巧。”
    王羽恩勾了勾唇,看不出喜怒。
    柯懿一看儿子竟然和王家小姐认识,更加热络了,忙说道:“我是廷耀的父亲,柯懿,王小姐如果不嫌弃——”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王羽恩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疏离客套地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这样被狠狠下了面子,让柯懿险些气晕,苏明薇边替他顺气,边说道:“人家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是真的有能力,性子有些傲也是正常的。但是,这再傲的女人,不迟早也会嫁人吗?”
    “你看看刚才她看廷耀的眼神,我看,这事能成。”
    柯懿听了这话,气才顺了些,心里想到:等以后对方嫁了过来,一定要让对方明白什么叫“敬重长辈”。
    王羽恩长相明艳,一身红裙让无数人失了心神,再加上她那显赫的家世,在场不少未婚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都热切了不少。
    然而对此,王羽恩却只是笑笑,并未表露出更多的意思。
    王家这场宴会上,来的可不只是桐凤镇上的人,更有许多别地慕名而来的人,柯懿忙着应酬,笑得脸都快僵了,苏明薇也累得走到一旁去歇息了。
    正在这时,柯懿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来人略微有些讶异,道:“柯兄,你也在这儿。”
    柯毅猛然一回头,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蹙着眉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了一遍,这才认出来来人是谁。
    原来,在几十年前,他刚刚留学归来,在附近的学校授课,柯家也还没搬到桐凤镇,在他们家隔壁借住的正是这位穷教书匠。时隔多年,柯懿都记得对方打满补丁的寒酸样,他自诩留学归来,高人一等,可偏偏当时的老师也好,学生也好,都更喜欢这位“王老师”。
    那段时光,柯懿最嫉恨的人就是王睿。
    后来,听其他老师说,王睿家里出了变故,辞职后便匆匆回了故乡,而柯家也随着生意变动,来到了桐凤镇。
    柯懿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王睿了,可他没想到造化弄人,竟然让他在几十年后,又见到了对方。
    他看着对方身上已经起了球的老式外套,嫌恶地眯起眼,猜测对方可能是抱上了哪个大人物的大腿,这才进了这样的场合。想到几十年前,他总被王睿压一头,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便硬气了些,颇为傲慢地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苏明薇也休息够了,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挽住柯懿的手臂,眸光却望向王睿,狐疑道:“这位是……?”
    柯懿搂住苏明薇的腰,颇为自得道:“这位是我当年的同事,王睿王先生,而这位是我的妻子,苏明薇。”
    苏明薇恰到好处露出完美的笑容,伸出手,道:“你好,王先生。”
    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这么些年,她每每和柯懿出去,听到的都是赞赏,看见的也都是艳羡的目光。不管内里如何,她苏明薇就是这样一个接受了新思想的完美女性,拥有体贴的丈夫和聪慧的儿子,家庭幸福美满。
    然而,她伸出手后,却迟迟不见对方回握,一时也有些不悦地挑起了眉峰。
    相比起苏明薇的不悦,王睿脸上却更显错愕,甚至于,他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他沉着面色看向柯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记得当年柯先生明媒正娶的妻子应当不是苏小姐吧。”
    王睿的声音并不大,然而此时他们身边也围绕着不少人,一听这话,周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柯懿一下子青了脸,而苏明薇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她和柯懿这段婚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蒋淑兰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自己就是一个介入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然而在桐凤镇这么些年,听多了旁人的吹捧,习惯了蒋淑兰母女在家的透明感,她险些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姨太太”。
    一时之间,她气得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而这时,王羽恩似乎也听到了响动走了过来,柯懿像看到旧星似的,正想让对方把王睿赶出去,却见王羽恩径直走向王睿,诧异道:“叔叔,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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