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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大门被敲响时,陈河正和林文清一起给学生们讲解电磁理论。
“物质的电性与磁性可以相互转化，位于变化磁通量中的导体会产生电动势，与此同时,磁场是由运动电荷产生的。明白二者之间的关系，有助于……”
“砰砰砰。”
大门被用力地敲了好几下。
陈河放下手中的教具,道：“你们先复习一下我刚讲的内容。”
他走到门外,打开两扇木门,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万霭挤出一个笑,亲切道：“陈导,之前有些事要忙,没来得及探望您，您在这里住得怎么样？”
“还不错。”陈河打开门让他进来。
“那就好那就好。”万霭打量四周，心里一阵疑惑，难道这凡人没发现自己把他安排到了杂役院？
不应该啊？
他边想边打量四周，看到坐在桂花树下，排成一溜手里拿着本子写写画画的杂役们,额角一跳，下意识上前,训斥道：“你们不好好修炼,在这里干什么？陈导可是我们太清宗的贵客，惊扰了贵客你们担待得起么？”
“其实也不算惊扰。”陈河打断了万霭的话,以免他吓到自己的学生,他道：“闲来无事，我在这里教他们些东西。”
凡人有什么东西可教修仙者的，万霭心中嗤笑，面上却做出感激的样子，道：“那就多谢陈导了,只不过这些杂役天赋浅薄，几天时间怕是学不到什么。”
他自觉给足了陈河面子，却见陈河摸了摸下巴，略有些赭颜道：“不不不，其实还有件事情需要你通融……”
“您尽管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绝对在你能力范围之内。”
陈河得了这句准话，面色一喜，他对树下的杂役们招招手，道：“来，管事的来了，把你们的申请表都交上来。”
“是。”
万霭心中升起一丝不妙之感。他一低头，看到面前起码多出几十个人，半个院子的杂役都站到万霭身前，他们队伍整齐，手里拿着亲手写就的信件，道：“执事师兄，我想要离开宗门。”
“我也是！”
“还有我！”
“……”
万霭眼前一黑，他就知道自己作为修真者的第六感是不会错的，也终于明白了家祖之前的提醒。
一个两个杂役弟子脱离宗门不是什么大事，犹如芝麻绿豆，根本不值得一提，可要是一座峰头的大半杂役都闹着要脱离宗门，那可就是能惊动掌门的大事了。
且不说没有了这些杂役宗门大殿谁打扫，散养的灵兽谁照顾，日常耗用的柴米油盐谁采购。万一这件事被别的峰头、甚至别的宗门知道，有心人定会猜测月照峰究竟怎么了。
——是虐待杂役？不给他们饭吃？还是月照一系的传承只是外强中干，杂役们根本从中学不到什么东西？或者月照峰上下有什么奇怪癖好，让人无法忍受？
一旦谣言传开，月照峰名声大坏，下次招收弟子的时候肯定远远落在其他峰头之后，到时候万霭就是最大的罪人，谁让他亲口答应了陈河的要求。
想清楚其中关窍，万霭拿着笔的手都在颤抖，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要不，要不你们再想想？”他的话音里不觉带上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恳求。
杂役们齐刷刷摇头，目光坚定：“不必想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对，反正我天赋浅薄，在修仙一道上不会有太大成就。经过这几日与陈导的相处，我聆听他的教诲，跟随他一起学习，认清了自己的内心，端正了自己的理想。从此以后，我要用自己有限的生命，为无限的科学和人类福祉而战斗！”
“啪啪啪啪。”
“说得好！”
一片鼓掌声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刮过万霭的内心，让他有点站都站不稳。
万霭看着陈河的目光完全改变了，他恨不得用时间法术穿越回几天前，给当时的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怎么就把他安排到这个院子了呢？怎么就以为他是个无足轻重的凡人呢？
这根本就是魔修一般的蛊惑力吧？
……不，假如魔修有这种水平的话，五洲十三岛的仙修可能早就被他们赶回老家种土豆了。
万霭心中悲痛万分，觉得自己当初愚蠢的决定简直就是把老鼠放到了米缸里。现在，他只能独自一人承担这惨痛的后果。
他喃喃道：“我一定会被长老打死的……”
陈河：“没关系，反正你们修真者皮糙肉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陈河怜爱地看了一眼被打击得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万霭，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做个好人。
于是他一抬手，对激动的杂役们道：“停。”
院中瞬间安静无声。
陈河和颜悦色：“虽然你们脱离太清宗是出自本心，为了追求科学和真理，但其他人不知道，假如万霭师兄一口气批准了这么多申请，极有可能给他带来麻烦。所以……”
“所以？”
迎着一双双睁大的眼睛和万霭感激的目光，陈河循循善诱：“要有合适的、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杂役们懂了。
本届学习班的优秀学生，名叫谈景的小杂役第一个站出来，勇敢道：“对不起师兄，我很想留在宗门，可是我家大黄得病了，临死前想见我最后一面，我不得不走。”
其余学生恍然大悟。
“我家大黄也得病了。”
“还有我！”
“我也是！”
“……”
万霭忍无可忍：“你们有同一个亲戚叫大黄么？”
“……不，大黄是我们家的狗。”
万霭：“……”
他恨不得挥出一道剑气，把全天下叫大黄的狗全砍了。
这有什么用么？啊？一看就是托辞，还不如之前呢！
捏着一大沓脱离宗门的申请书，万霭神思不属地走了。
“……让我想想。”他道：“让我好好想想……”
“师兄，尽快批复啊，”杂役们列队欢送他：“我知道师兄你是为我们好，觉得修真有前途，可是以我们的天赋，与其继续在宗门蹉跎下去还不如转投华夏宗，养养海鲜搞搞科研吃吃大餐，我觉得日子比太清宗好多了。”
万霭：淦！
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时候为你们着想过！我一向最瞧不起你们这群没天赋的杂役了！
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打击，万霭差点忘记今天自己特意来这里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还好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终于想起家祖的殷殷叮嘱，停下脚步道：“别送了。”
“好的，”杂役们乖巧道：“师兄慢走，我们继续去背左手定则右手定则了。”
万霭：“……”
“陈导你也别送了。”
“好吧，”陈河拍拍他的肩膀：“那些申请书要尽快拿给峰主看啊，我知道你一个人做不了主。”
“……”所以你是故意的？
万霭震惊地抬头看向陈河，无法想象他竟是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睚眦必报的凡人。
他只瞧见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陈河拍拍万霭的肩，转头道：“年轻人多经历一点磨练不是什么坏事。好了，我去给他们讲右手定则了。”
万霭：“……”
他的靴子在门前的地面上蹭了蹭，刮下一层薄薄的泥土。
“你不仁我不义！”
万霭下定决心，余光注意着侧后方，一边庆幸这个院子里都是凡人和修为极低的杂役，察觉不到灵气波动，一边用法诀在正门、墙沿、厢房窗户的位置打下十几道灵符，组成了一个精妙的阵法。
他手掐一点灵气，验证了一下阵法的效用，放心地走了。
“一切顺利，就看晚上家祖的了。”
“这凡人究竟有何魅力，竟引得家祖和师祖如此看重于他，家祖甚至为与他竞争不惜赌上清誉……”
“唉。”万霭皱着眉，想想万仙子的决定，脸上像吃了个酸桃子。
他摇摇头，发了个传音纸鹤给万仙子。
·
夜深人静。
今夜万里无云，群星闪耀，环绕着一弯几乎成了圆盘的明月。
银白色月光匹练般洒入院落中，流淌在桂花树的叶片上，盈盈生辉，像是在空中挂起一汪清澈的溪流。
四下一片寂静，大部分人都睡了，只闻风声、月色，以及月色下、石桌旁、点着一盏夜灯，敬业地和绿晋江水友们直播互动的陈河。
“异界的月色真好看啊！纯天然无污染，星星也那么闪。”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清晰的夜空了。”
“难得今晚不早睡，陈导多拍拍夜色。”
“好。”陈河一向是个敬业的好主播，他向后仰了仰头，拿起摄像头，调整好角度和焦距，让镜头里的漫天繁星发出钻石一般璀璨的光。
“啊……”水友嗟叹：“太好看了！”
“这就是醉后不知天在水，一船清梦压星……等等，陈导你看，那是什么？！”
陈河顺着水友们的指点看去，只见一道光划过天空，如霜如雪，隔了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微微的寒意。
直播间内兴奋道：“流星？”
“仙人？”
“赶快许愿，说不定在这个非自然世界能成真！”
“流星许愿这种封建迷信在哪个世界都不可能成真……”陈河顺口纠正了直播间内的不良苗头。他心中刚升起一点错觉，觉得那道光有点熟悉，下一瞬，整个院子地动山摇，被毫无反抗地拉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一个人影披着霜雪一般的银白，从黑暗的最中心走来，“她”头戴锥帽，步态纤纤，面容被如烟似雾的轻云笼罩住，隐约可见绝世姿容。
声音也如黄莺出谷道：“陈河？”
“……”
直播间内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后一片欢腾，像是要疯了一样。
“仙仙仙仙仙仙仙仙仙女？？？！！！”
“谁给我一巴掌打醒我让我知道这不是真的？！”
“天哪，我们陈导的龙傲天金手指拖延了大半年之后终于要发货了么？”
“这是艳遇！修真文必须有的艳遇啊！无稽之谈这个辣鸡作者终于醒悟了！”
“陈导快说我可以！”
陈河：“…………”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艳遇”，又看了一眼。
原本已经到嘴边的“等了你好久终于出现了”被生生咽回去，陈河深呼吸，手挡在身前，对面前翩若惊鸿的“仙女”道：“你走开！！离我远点！！！”
仙女：“？？？”
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还有自己的腿。
不够大、不够细、不够长么？
“万仙子”感觉自己被以前在华国看的那些言情小说给欺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陈导：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大胸细腰长腿的……
万仙子：嗯？
陈导：比如我，我喜欢你……
万仙子微笑。
陈导：我喜欢你不女装的样子。
女装大佬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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