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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小女孩思索着,眨了眨眼睛，[…杀死一只知更鸟，不是吗？]
父亲深深地望着她,似乎释然了。
当荧幕上的父女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森岛苍阳感觉自己的眼泪几乎也要落下来了。
这是森岛苍阳第一次观看这部名为《杀死一只知更鸟》的美国电影,却似乎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故事。
电影中，一位白人律师受委托为一位被指控□□的黑人青年辩护,尽管他奋力证明了黑人青年的清白，可由于强烈的种族偏见，法官与陪审团依然做出了有罪判定。最终,黑人青年绝望逃狱,被乱枪打死。
森岛苍阳不可抑止地联想到柚姬的父亲，他也是这样含冤而亡,而若不是越前伦子作为律师为他翻案,事情的真相就会和柚姬的母亲一起，永远被埋进樱花里。
尽管最后的那场庭审都已经过去将近五年了,森岛苍阳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法庭上的越前伦子那掷地有声的话语，慑人心魄的明亮双眸，与当时的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热泪盈眶、热血沸腾。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一颗以律师为愿望的种子,便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了。
森岛苍阳抬起眼睛尽量往上看,把即将涌出眼眶的泪逼回去,以免在电影部活动室一个公众场合，在满室的同学及后辈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学姐…森岛学姐！”
突如其来的小声呼唤令她一个激灵，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森岛苍阳心中大骇,掩饰性地抚了抚刘海，拭去眼角的湿意，才强装微笑地回过头去。
“…怎么了？”她也小声问道。
后桌的两个学妹脑袋挨着脑袋，看起来莫名地很是兴奋：“学生会长又来找你了！”
森岛苍阳只迷惑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刚一升入高三，没有了年级的限制，影山律就十分顺利地在众人的拥护下，从学生会干部晋升为会长。
她转过头，在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的缝隙中，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影山律抬起眼睛，微不可察地朝她点了下头。
但这一动作显然还不够细微，而被两个小学妹捕捉到了。
紧接着，森岛苍阳便感受到了四道如炬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她们眸中熊熊燃烧的八卦火焰，简直要把她的额发都给燎着了。
森岛苍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着，伸手一掀窗帘，遮住那透光的一点空隙。
“学姐！”其中一个小学妹还是没沉住气，眼睛极亮，语速极快，“你跟影山会长是不是在交往呀？”
…她就知道。
影山律很受女生欢迎这件事，森岛苍阳在初中第一次和他同班时就深有体会了，彬彬有礼的学生会干部，成绩全年级第一，运动能力也很出色，人还长得帅——可不就是女生们心中白马王子的模样吗。
那个时候她虽然因为影山茂夫的关系，跟影山律也走得较近，但这种绯闻从来不会落到她头上——毕竟她已经和另一个“网球王子”绑定了。
只不过升入高中之后……
森岛苍阳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还是微笑着：“…没有。”
两个学妹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诶？真的吗？影山会长总是和学姐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一定……”
“没有哦。”森岛苍阳打断她，斩钉截铁道，“我们是好朋友。”
她看了一眼投影荧幕，电影彻底进入尾声，制作人员的名单滚动着。于是她忽视还想追问的学妹，站起身来，走向讲台。
“差不多到部活结束的时间了，大家可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啦。”
电影部的众人连连应声，活动室逐渐喧闹起来。
部员们习以为常地将手边的桌椅摆放整齐，一边拉开窗帘，让窗外夕阳的余晖照亮这个昏暗的小教室。
最重要的关闭电脑这件事，则是由部长森岛苍阳亲自负责的。
在她将锁住电脑柜的钥匙塞进自己的书包，一扭头，发现影山律不知何时进了活动室，双手环胸靠着墙，在等她。
活动室里还有几个电影部部员没离开，又有学妹偷瞟着他，在窃窃私语。
森岛苍阳撇撇嘴，书包一甩，不太情愿地靠近他，没好气道：“…干嘛？”
影山律莫名其妙：“昨天不是你让我等你吗？”
森岛苍阳一愣。
“…去给哥哥买生日礼物，”他顿了一下，略微眯起眼睛，“你不会忘记了吧？”
森岛苍阳沉默了，试图用傻笑糊弄过去。
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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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人传我跟律的绯闻呢？”
听了森岛苍阳开玩笑似的抱怨，绿间真树佯装忿忿不平道，“我都跟他同班五年了！”
从初中二年级开始，她们并不是每一年都三个人分到一个班，甚至上高中之后，绿间真树就没一次跟苍阳和纱同班，反倒是孽缘一般，年年跟影山律、堀尾聪史分到一个班。
高尾和纱与森岛苍阳倒是只有初三那一年没有同班，高中三年就像磁铁似的从来没分开过，每次课间隔壁班的绿间真树来串门，临走之前都会留下恋恋不舍又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高尾和纱揶揄道：“对于你来说，不都是好兄弟吗。”
绿间真树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切了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结果差点把自己噎住，又喝了一大口柠檬水才缓过气来。
森岛苍阳也笑：“你还想传绯闻？火神学长知道了不会吃醋吗？”
绿间真树轻嗤了一声，语气很不屑，唇角却爬上了笑意：“那家伙在美国逍遥着呢，暑假我不是去找他吗，哇——他那个叫阿列克斯的师父，真的是个超级大美女！”她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夸张地拖长了音调，“欧派有这——么大！”
“……说什么呢！”高尾和纱脸一红，伸手把几乎站起来的绿间真树按回座位上。
“你脸红什么！”绿间真树乐了，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又去看坐在对面的森岛苍阳，想撺掇她一起嘲笑和纱的纯情。
却顿住了。
森岛苍阳并没有注意到发生在面前的小打小闹，目光略过了她们头顶，落在不远处的电视屏幕上，有些出神。
绿间真树也循着她的视线，定睛一看。
电视上正在转播全美网球公开赛的决赛，或许是因为选手之一有个日本名字，餐厅内不少人都有些好奇地关注着赛况。
……是越前龙马的比赛。
自从他决定不与他们一同升入高中，而是去美国的专门网球学院进修，成为职业网球选手开始，绿间真树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他了。
但关于他的消息倒是一点没落下。
哪一场比赛又打败了哪一个对手啦，得到了一个大公司的赞助啦，十六岁那年参加一个国际网球冠军赛夺下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单打冠军奖杯啦，被美国媒体称为“百年难得一遇的网球天才”“少年武士”啦……
森岛苍阳会收集越前龙马的一切消息，然后兴高采烈地分享给她们。却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他什么时候回日本。
“这是转播，”森岛苍阳突然出声，神情还是有些恍惚，“昨天的决赛直播我看了，4-6，6-1，6-3，龙马赢了。”
她喃喃着，又将脸转回来，盯着她俩，面上那种虚无缥缈的情绪倏忽散去，笑意点亮了眼睛：“…他是冠军。”
仿佛心被小猫挠了一下，绿间真树莫名觉得喉头发紧。
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苍阳，你跟越前到底什么情况啊？”话音刚落，一旁的高尾和纱就在她腿上掐了一把，但她不管不顾地，执着问下去，“他去美国之后就一次都没回来，异地恋也不带这样的！”
森岛苍阳微微一愣，有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他有给我打电话的。”
绿间真树咄咄逼人：“只是电话还是视频？多久打一次？每次打多久？”
“呃……”她被问懵了，努力回想，“有时候电话，有时候视频吧……每周一次？”她不确定道，事实上，将近有一个月她都没再接到越前龙马的电话了。
“——什么？！”绿间真树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恨不得把她给吞了，“这怎么行！！你们可是两年没见面了！！两年诶！他都不想你的吗？！”
像是要说服自己那样，森岛苍阳弱弱地补充了一句：“他要准备比赛，很忙的……”
“呵。”高尾和纱冷笑一声，“借口，再忙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被围攻的森岛苍阳垂死挣扎：“他也有给我发消息的……！”
“只发消息却不打电话，更加有问题！”绿间真树越想越气，捏紧了玻璃杯，“苍阳你太傻了！万一他移情别恋了呢！”
高尾和纱依然冷着一张脸，但抿得笔直的唇线还是暴露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跟绿间真树同仇敌忾，分析种种不对劲，到最后愤怒地下了结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远在美国的火神大我和拍广告中的黄濑凉太不约而同打了个喷嚏。
“一定要给他打电话！现在他的比赛也结束了！没有任何借口不接！”
分别之时，绿间真树还郑重地叮嘱道，大有她不答应就不让她回家的气势。
森岛苍阳无奈地点头，目送她俩上了相反方向的地铁。
随即自己也走进车厢。
虽然是休息日，但这个时间错开了晚间的高峰期，地铁上的人并不是很多。
森岛苍阳寻了个座位，安静地坐着发呆。
她回忆着真树与和纱说的那些话，回忆着分开的这两年越来越不频繁的通话，心情不由得低落下去。
尽管她相信龙马不会背叛她，可就像她们说的那样，他一点都不想她的吗？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迟迟不打给她呢？
森岛苍阳越胡思乱想，越垂头丧气，既埋怨越前龙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又唾弃自己意志不坚定——当初他犹豫着去留的时候，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撺掇他追求梦想吗！怎么这才分别了，就开始怨天尤人了。
可是……森岛苍阳又止不住地难过。呜呜呜…她真的好想他啊。
一出地铁站，手机的信号刚恢复到满格，森岛苍阳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拨号界面。
烂熟于心的一串数字飞快输入，她按下了通话键。
忙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森岛苍阳心里有些忐忑。纽约那边应该是早上八点吧，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还没等她算清两国之间的时差，电话已经接通了。
“…喂？”
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听过他的声音了，森岛苍阳一时大脑空白，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越前龙马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起来。
“怎么？”他的声音里带着轻松的笑意，“不恭喜我夺冠吗？”
…还是这么臭屁！
森岛苍阳也忍不住笑了：“对对对——恭喜你啦，冠军大人！”
“真没诚意。”越前龙马嫌弃。
森岛苍阳“嘁”地一声，把脚边一颗石子踢飞了老远，撞上拐角处的自动贩卖机。
“Amazing、wonderful、marvelous、excellent——”她把手机换了只手握住，右手探进背包里，一边在脑中搜寻英语词汇，一边艰难地摸索硬币，“——perfect、superchampion大人！”
摸出硬币的同时，她没头没脑地笑了笑，又把手机贴得更紧了些，听到电话那头浅浅的呼吸声，心情很好：“这下满意了吧？”
“不够。”
久违的与男朋友的通话，就算他故意找茬，森岛苍阳也不觉得生气，倒是因为耳朵贴得太近，越前龙马的声音变得尤为立体，仿佛他真人就在身边。
她有点贪恋这样的即视感，想再多听一些，于是顺着他的话继续道：“那你还想听什么哦。”
边说着，她边把硬币投入自动贩卖机的投币口。
还没放进去，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作为一个通灵人，对于半路上所有突然的接触，都抱有极高的防备心。
森岛苍阳谨慎地回过头，随即被一个冰凉的物体碰了一下脸颊，湿润的触感令她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不过心中的警铃只拉响了不到三秒，她看清了身后的人。
“——不然你再重复一遍？”
越前龙马举着一罐葡萄味的芬达，温暖的空气触到冰镇后的饮料罐外壁，化作持续不断的水珠滑落，打湿了他的手指。
比起记忆中的模样，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肩膀更加宽阔，眉眼也变得成熟。
但是略眯起眼睛微笑的脸似乎又一点没变，还是像只狡黠的猫咪。
“……傻了吗？”等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这副呆若木鸡的模样，越前龙马好笑地叹口气，伸手过来捏她的脸。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好像拉大了。越前龙马很满意地目测了一下差距，如果现在抱住她，应该刚好能轻松地将下巴搁在她发顶。
他的指尖带着潮湿的凉意，刚一触及森岛苍阳的脸颊，就引起了她的颤栗。
她退了一步，越前龙马也跟着一僵。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他们分离得太久了，久到原本习以为常的小小亲昵，都不再被习惯。
熟悉而又陌生的触感，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
两人都顿住了动作，四目相对。
森岛苍阳怀疑自己在做梦。
否则上一秒还远在大洋彼岸的人，怎么这一秒就出现在她面前了呢。
可她来不及思考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她还思考什么呢。
越前龙马还在思考如何循序渐进地拉近关系，眼前一晃，少女柔软的身躯已经贴了上来。
他闻到她发间浅淡的馨香，就像晒饱了阳光的棉被那样的味道，令他几乎忍不住发出惬意的喟叹。
“……我好想你啊。”怀中的人紧紧拥住他，声音闷闷的，委屈极了，“可你根本都不想我。”
越前龙马一怔，不明白这无端的指控从何而来。
“…谁说的。”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他的想念。
但森岛苍阳可不吃这套。
她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稍微挣脱了他的怀抱，竖起眉毛很不高兴地瞪着他：“你就是不想我！你都一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了！”
“我……”越前龙马百口莫辩。
他们太久没有见面，一旦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反而会因为太想见她而难以集中精神……这种事，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口的。
可是一个月没有接到电话的女朋友，确实也很难糊弄过去。
日思夜想的人此时触手可及，越前龙马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还是屈服了。
他抿了抿唇，好像第一次学话的孩童那样，艰涩开口：“我也…很想你。”
森岛苍阳无声地望了他一会儿，终于笑了。
她又心无芥蒂地扑入他的怀抱，感受他的身体从僵硬到放松，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我真的很想很想你。”她伏在他肩头，贴着他耳边吹气。
“……嗯。”似乎觉得只应一声不够诚意，他又快速补充一句，“…我也是。”
他的语气还算镇定，可耳朵的温度简直要烫伤她的嘴唇了。
森岛苍阳忍不住嗤嗤地笑了。
说句“想你”都这么害羞，她的龙马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嘛。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说一句对不起，番外又拖了这么久……还是在评论区给大家发红包。
今天考研已经报名了，这场战役还剩最后不到一百天，离考试越近我就越焦虑，这篇的完结拖得越久我就越不安，思来想去，还是爆肝吧，番外不会写太多了，争取在月内完结。
番外就是无脑甜，ooc都是我的锅，毕竟原作就那么点篇幅，天知道龙马谈恋爱会是什么样，我只能进行合理（大概）脑补了。
※龙马的网球职业经历参考了锦织圭。
2021.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