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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遇到这样的变故,魏宁感觉自己的脑海就像是由一团浆糊构造出来的,完全不能做出任何思索;如此迅速的拖拉速度和剧烈的摩擦,更是让他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措施来。
当他勉强适应这个过程、挣扎着看向那条捆住他右腿的“绳索”时,他已经被拖进了封妖谷的深处。
被这么快的速度拖进封妖谷,他脸部已经擦出了好几道殷红的血迹。如果不是谷外边还有稀疏的青草,可能在刚刚拖动的瞬间,就让他的脸部擦得血肉模糊。所以这时候他微微睁开眼睛,视线像遮了层薄纱一样十分模糊。但他终归还是看清楚了目前的状况:拖动他的是一条长满白毛的尾巴!
虽然这条尾巴伸到谷外捆住魏宁的右腿,在长度上已经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它的直径倒是不见得有多夸张,不过是毛发蓬松得比较厉害而已。
看清尾巴,本尊随之浮出水面。
一颗形状与犬狼相似的脑袋,足有脸盆大小。等那条尾巴将魏宁蛮横地吊起到眼前,它立马张开一张獠牙比人手指还要粗的大嘴,迫不及待地要将魏宁送进去咀嚼品尝。
“啊!”
闭目等死的魏宁发出一声惨叫。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谷口处却及时传来了一声冰冷的声音:“慢着!”
魏宁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那只妖物当真就停止了吞噬他的动作。他再一次睁开眼睛,虽然面对的还是那只妖物的脑袋,让他止不住地喘息,但对方好歹合上了巨大的嘴,没有表现出立刻就想吃掉他的意图。
“你我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挖你的心,我吃我的人。怎么,这颗心你也想要?”
那只妖物还保持着原来的形态,说出来的话却是人族的官方语言,以至于让倒吊着的魏宁听得心惊肉跳。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微微扭头,向着谷口方向看去。
那里有两道人影并排立在半空。
魏宁认得出来,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在谷外大开杀戒的女子。孙府的诡异让他感到惶恐不假,可想一想,那几名长青仙宫的弟子应当还是能够应付的。但这个红衣的女子却能让六名长青仙宫的弟子毫无招架之力,在瞬间惨死,甚至还是在没有发生争执的情况下。与孙府的诡异相比,孰强孰弱,谁更恐怖,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再加上刚才的虐杀已经给魏宁蒙上了一层阴影,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红衣女子,魏宁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感,或者说是敬畏。
另一道人影穿长青仙宫的服饰,低垂着脑袋,显然是被那女子提着的死尸。在那具死尸的左胸处,有一个血红的窟窿与青色的衣饰相互映衬,格外显眼。似乎是为了解释那个窟窿形成的原因,红衣女子的另一只手上,一个看得不清晰的物件成了魏宁关注的焦点。
“这个,给你;他,给我!”不容商量似的,红衣女子随手就把手中的尸体朝魏宁甩了过来。
魏宁才刚回过神、准备迎接那具死尸的撞击,忽然又感觉到右腿上的力量猛地一泄,身体径直坠落。摔在那硬邦邦的土地上,比刚才被尾巴突然扯倒时更为痛楚,直撞得魏宁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而那条尾巴一经松开魏宁,立刻就卷住撞过来的死尸,送进了嘴里。
整整一具尸体,衣服毛发都没有褪去,那茹毛饮血的妖物“嘎吱嘎吱”一阵粗矿的咀嚼,连同所有骨头一块咽进肚子里去。末了还像位负责的食客一样做出一番评价来:“还算不错,有几年没尝到这种滋味了。”
这句评价让蜷缩在下面的魏宁毛骨悚然。如果不是那红衣女子的意外搭救,现在被当做食物胡乱嚼碎、囫囵下肚的,无疑就会是他魏宁。
借助地势,他偷偷地打量起这只妖物,得以看清它的本体。
那是一只身形巨大的白狐,除了伸长的尾巴以外,身体足有两丈之长;它的四肢以及颈部以五马分尸的形态,各被一条看上去十分纤细的赤色绳索锁住。也不知道那色彩鲜明的绳索是些实物,还是由纯净的法术能量构建出来的,总之,魏宁感觉它们像光线一样,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五条绳索分散开来,另一端系在五根需要双人合抱的石柱上,如同结了一个简单的蜘蛛网。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只被封印的妖物了吧!”打量清了上方那云团一样的庞然大物,魏宁下意识地低头咽了口吐沫。虽然他的眼界十分狭窄,也没有见过其他的封印,对于眼下这种简陋的封印,倒是生出一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明白这五条绳索乃至石柱,都是被高人施过法的。不然,又怎么能够锁住这样一只修为高深的庞然大物?
红衣女子没理会狐妖的评价,只向着魏宁吩咐:“你去给我挖颗心回来!”那说话的语气和方式,简直就如同一个皇帝在向她的臣子下达命令,丝毫没有要询问魏宁的意见。
“难道她救我就是为了让我给她挖心的!”
魏宁感到莫名奇妙又无比悚然的时候,锁在他头顶的狐妖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又像是在鄙夷那红衣女子:“原来是想找个奴仆,好一劳永逸……”
红衣女子也没有理会它的真假难辨的鄙夷,淡淡说道:“你要还是没吃够的话,谷外那几具都拿去就是。”说完也不再看魏宁一眼,似乎根本就不担心魏宁会忤逆自己似的。只是猛地一挥袍袖,她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着踪迹。
魏宁呆呆地愣在原地,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感到不知所措。
狐妖突然说话了:“你还不走?”
相比红衣女子冷冰冰的话语,这只狐妖说话的语气倒是温和了不少。可魏宁还是没有勇气和这只刚刚还想吃掉他的狐妖交谈,听了那狐妖的反问,他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又不敢当着狐妖的面慌忙逃窜,就只好顶着无形的压力,慢悠悠向着谷口走去。
“那边都是荒丘沙漠,你要找多久才能挖得到一颗心?走后边!”
听话语,像是在指导他。
“噢。”
魏宁木然地应了声,随后转过身去,开始小跑。因为刚才被狐妖长距离、快速度的拖拉,他的左腿上被擦破一大块皮肤,即便是小跑,也是一副一瘸一拐的模样,看上去倒有几分滑稽。
狐妖哼了一声。
它没有欺骗魏宁。封妖谷地处碎石城的东南边界,峡谷的另一个出口即正对着东方,隶属于西州另外一个与碎石城并列的小郡——峡东郡。相较于碎石城管辖范围内的荒漠连天,峡东郡以草地居多,畜牧业较为发达,有的地带还存在着比较茂盛的森林,几乎就是沙漠里的人望眼欲穿的梦幻绿洲。
魏宁晃晃悠悠地穿过近两里长的曲折峡谷,如同走出洞穴一样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夹杂着略觉稀疏的乔木,平铺到了天际,仿佛除去背后的封妖谷,这个世界就再没有了高耸的山头。
微微的风拂过,即便不能让魏宁体会到凉爽,也足以让他感觉到了柔和。
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油然而生。
衣衫褴褛,乃至遍体鳞伤,但魏宁终究是活过来了。至少目前还是喘着气的。面对这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忽然就有个机灵的念头从他心里冒出来:“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呢?”